從詩人剛剛的表情就能看出他現在正在浮想聯翩,蘭恩扯了扯嘴角,強行打斷對方的思路。
丹德裡恩正詩性勃發,但是經過了蘭恩的提醒,他也知道還是正事要緊。
“裡恩斯確實來了牛堡,前幾天我聽到一個在附近賣假藥的老騙子有提起過他,我可以帶你們去找。”
…………
對於這個裡恩斯,蘭恩其實有著印象,他記得對方是個班·阿德魔法學院的輟學生,他的魔法很蹩腳,連傳送門都不會開。
但是裡恩斯卻也有著不錯的身手,結合那些低級的攻擊法術,居然也有不錯的戰鬥能力。
他短暫的一生也算多姿多彩:裡恩斯曾因為在魔法學校偷竊而被開除,隨後在科德溫專門接收魔法肄業生的時候加入了科德溫的情報部門;結果在辛特拉收集情報的時候因為欠債而入獄,後被威戈佛特茲付了錢保釋出來,成為威戈佛特茲的跟班;最後他還會成為尼弗迦德的間諜,成為一個多重間諜。
原著中,他是接了尋找希裡的命令而追蹤抓捕傑洛特,但那應該是幾年後的事情了。現在傑洛特和希裡還好好地在凱爾莫罕,所以是把目標放在自己身上了?
他怎麽敢的啊,傑洛特作為傳統獵魔人習慣單槍匹馬就算了,我辛特拉雄獅這身後四十多名士兵是跟你說笑的?
不要說一個輟學的蹩腳術士,如果是遭遇戰,一些小國的王室顧問術士都能在自己不出手的情況下被這一隊騎兵揚了!
此刻蘭恩已經被丹德裡恩帶到了他所說的“賣假藥的騙子”的門口,街道上面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街道更顯泥濘。
蘭恩換回了獅鷲學派的改良鎧甲,士兵們除了留下守家的幾個人之外,其他的全部帶了出來。
不僅僅是獅子搏兔尚用全力,對於搜索、圍剿之類的戰鬥也需要足夠的人數來壓製。
只是蘭恩必須速戰速決,要在短時間內把隊伍拉回去,不然被維茲米爾二世知道了自己在地方有那麽大一支隊伍在秘密行動,恐怕心裡會不舒服。
蘭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打量著眼前的建築:“這可不是一座‘屋子’,這簡直就是一座‘要塞’。你看那裡居然還有城牆,國王允許這種東西出現在城堡裡面?這簡直就是就是座城中城。”
丹德裡恩滿不在乎:“這裡是自由的牛堡,國王的命令來這裡之後都要降兩級。而且這可是碼頭,附近總是會有惡棍、暴徒和騙子,只是大家從來很默契地不對學生出手罷了。”
蘭恩隻覺得牛堡給自己的良好第一印象在不斷地向下塌縮。
一行人趁著夜色悄悄地摸了進去,銀灰色鎧甲的辛特拉士兵也都披了一件鬥篷以讓自己更好地融入月色。
運河對面的酒館朝河面投下一條光帶,歌唱聲、歡笑聲和叫喊聲在周圍回蕩。三個船員跑上岸來,其中兩個相互爭吵、推搡,不斷重複同一句髒話,卻絲毫不覺無聊。
而運河的另一邊,一行人已經摸到了丹德裡恩的指定位置,在蘭恩的示意下,詩人輕輕地叩了幾下鑲嵌在木門上的鐵皮。
“活見鬼,誰這麽晚了還來煩我?”一個聲音從屋子裡面傳來,“沒腦子的蠢貨、人渣、廢物,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滾,現在就滾!我已經架好十字弓了!誰想要屁股上多幾根箭?”
丹德裡恩變換自己的聲線,這一瞬間他看起來是一個快四十歲的英俊大叔,聲線卻變成了十幾歲的少年:
“麥爾曼大師!是我,利威爾,我帶了藥出來,想要在伱這裡出手賺點生活費!”
丹德裡恩在牛堡混跡多年,自然知道一些這裡的小妙招。學院中除了那些大族子弟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經濟條件沒有這麽好的學生,他們都會想方設法地給自己撈外快。比如丹德裡恩以前就經常出入娛樂場所唱歌來勤工儉學,這也是他現在為什麽能夠不花錢就能享受到娛樂服務的重要原因之一,在牛堡以外的地方他可就沒了這個能力。
而現在屋子內的“麥爾曼”大師,就是醫學院學生“勤工儉學”的路子。很多學生會把自己調配出來的藥劑給麥爾曼當做假藥銷售給別人,或者乾脆偷走學院裡面的真藥當做假藥賣掉。畢竟進了自己兜裡的錢才是真的錢,而且他們賣的東西也是救人的東西。
丹德裡恩朝著蘭恩比個手勢,示意自己很快就能詐開這面堅固的鐵門。
但是蘭恩不在乎,他只需要確定人還在裡面就行了,他不需要詐開鐵門,他能直接炸開鐵門。
蘭恩一把輕輕把丹德裡恩往後拉,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把左手貼在鐵門上。
“我見過傑洛特使用獵魔人手段。”詩人壓低了嗓音,“但是相信我,這門很堅固,不是可以用那個能吹風的巴掌扇開的。”
“我們不一樣。”蘭恩笑了笑,“我跟你說過我在戰場上能一口氣殺好幾個術士,你以為我在說笑?”
【阿爾德法印】+100點魔力值,釋放。
蘭恩打算溫柔一點,免得把整個房子弄塌,他還需要活口呢。
“轟”的一聲,丹德裡恩猛然捂住了被風壓吹得生疼的眼睛,裹了鐵皮的門沒有碎,而是連帶著那部分木頭做的牆壁整個朝裡面飛了進去,漫天的木屑往四周飛舞。
一個手持十字弓的猥瑣男人在門後面,大叫一聲朝著身側魚躍臥倒,但是哪怕這樣他還是被倒飛進屋的鐵門擦到了左腿,整個人失去重心打著轉就飛了出去。
丹德裡恩目瞪口呆地看著蘭恩又一個常規的【阿爾德法印】清理掉空氣中的灰塵和四飛的木屑,大步朝著房屋的主人麥爾曼走去,不走自主地喃喃道:“你確實和傑洛特不太一樣。”
麥爾曼在地上慘叫:“我不認識什麽利威爾,你們是誰?敢在晚上來碼頭,不怕給自己惹麻煩嗎?”
旁邊的房屋聽到了這裡震耳欲聾的動靜,立刻有無數燈光亮起,窸窸窣窣地座椅碰撞聲不斷響起,但是很快又趨於平靜,估計是這裡的響聲有點超乎了他們的預料,誰也不想惹麻煩。
蘭恩在麥爾曼的眼前停下,房屋主人看到眼前的鋼鐵護脛,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妙。視線慢慢上移,以他的眼力很難算出這身鎧甲的實際價值,但是他知道哪怕猜到他想象力的極限可能都是低估了這套鎧甲的真面目。
穿著這麽一身甲的人,找上自己絕對不是什麽小打小鬧。
麥爾曼的嗓音頓時變得柔和,凶狠的眼神也清澈起來:“饒命……發發慈悲吧,我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無論你們想知道什麽我都言無不盡,還是說你們想要錢?我可以都給你們……”
“你是麥爾曼,對嗎?裡恩斯在哪兒?”
麥爾曼聽到這個問題頓時發起抖來。他不是個膽小鬼,在這個世界上能讓亡命徒怕的東西並不多。但眼前這個金發騎士的問題中就包含了他畏懼的一切,甚至還有超出。
恐懼在五髒六腑中蔓延,仿佛是一隻活生生的蟲子,麥爾曼好不容易才將其壓下。
“啊?”他裝出吃驚的樣子,“什麽?誰?您說什麽?裡什麽?”
蘭恩輕笑一聲,彎下腰,讓麥爾曼直視他的雙眼。
然後一隻手遮住了那雙眼睛,手上還泛著白光。
【亞克席法印】+【魅惑術】+魔力灌輸。
麥爾曼的眼神頓時迷茫起來。
“裡恩斯在哪,怎麽找到他?”
麥爾曼恍若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從來都是他來找我。但是他給了我一個護身符,可以向他發送信號……”
在後面圍觀的丹德裡恩的表情開始驚悚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蘭恩,以及在對方的手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麥爾曼,心中想著:“難道這才是獵魔人該有的樣子?”
麥爾曼迷迷糊糊地遞出一個藍色的護身符,那是用金屬為底製作而成的,看上去做工簡陋,放在街上都不是會讓人有購買欲望的那種,誰能想到居然會是一個聯絡裝置。
蘭恩繼續追問:“該怎麽傳遞信息出去給裡恩斯?”
“護身符中心有一個空洞,把配套的圓柱形插銷插進去就能夠發送信號。”
丹德裡恩好奇地湊了上來,和蘭恩一起打量著這個神奇的傳訊道具。
“不對啊,這個護身符哪裡有空洞啊……等會,確實有,但是已經被堵上了啊……”
丹德裡恩的臉色突然變了,他反應過來了。
蘭恩瞳孔一縮,瘋狂地開始催動自己的獵魔人感官。
…………
片刻之前,這條荒廢的小巷還只有雨點拍打下水道的聲音,此刻雨停了,黎明將至,東邊的天空開始發白,而小巷的聲音也活了過來。
蘭恩聽到烏鴉和貓頭鷹的振翅聲、野貓求偶的尖叫聲、流浪野狗的吠叫聲、酒館裡的唱歌聲、打架的呼喊聲。
還有十幾個人的腳步聲。步伐很輕,應該沒有著甲,所以很快,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蘭恩一腳踹在丹德裡恩的身上,把詩人踢得臨空而起滾進牆角,然後他自己在地上一個翻滾,緊接著就有兩支弩箭從窗戶穿透進來釘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
其中一支箭矢直插在麥爾曼的胸腹處,讓對方從【亞克席法印】的影響中退了出來,但是顯然他也活不了了。
隨後,十幾個人從門、窗破入,還有人撞塌屋頂跳了進來,將蘭恩團團包圍起來。
他們似乎不急著殺掉蘭恩,或者說是想要留活口逼問。
而蘭恩定睛看去,這些都是街頭殺手或者雇傭軍的打扮,裝備良莠不齊,長得也是千奇百怪,只有兩個人配置著十字弩這樣的武器。
對於蘭恩來說,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問題。但是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裡是很大的問題。
一個穿著鐵甲的男人從門外緩步走進,他有著一種刻意保持的優雅,但是整個人卻很顯凶悍,蘭恩朝著他的臉看過去,一道扭曲的疤痕將他整個右臉毀掉。
是裡恩斯,他的臉上就是葉奈法造成的疤痕。
“看樣子這是一個陷阱,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蘭恩冷聲道,“我布置在外面的士兵呢?你們是怎麽在沒有任何戰鬥聲音傳出來的情況下潛進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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