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瞳孔微微一縮,滿臉不敢置信。
“為什麽。”
“為什麽中世紀會有狼人。”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但是瞧著對方暴虐的眼神,伊凡絕對不會懷疑這隻狼人正打算將自己的撕成碎片,不管是天災也好,還是人禍也好,現在重要的問題是先活下去再說。
配餐室大門“轟”的一聲,裂開了。
和茅屋草垛相比,人們頭一次發現貴族的家也不是那麽結實。
伊凡反應得比較快,向後退了幾步,那頭狼人的模樣看得倒是更加清楚了。
它長相要比神話故事中還要不堪。
黃褐色的眼睛,皮毛上沾滿了惡心的騷臭味。
黑筋強壯有力,結成了塊狀,簡直是考古學家最好的凸透鏡,可以毫不費力地將骨子裡的殘暴映照出來,這東西不像是現實世界的生物。
“唐·塞拉....唐....拉!?”
“騎士先生?”
伊凡有些膽怯,腳下那雙漂亮的靴子變得毫無分寸。
野獸會在捕獵前挑選目標,一旦它們選中了,就不會輕易放棄,這是因為在追逐的過程中,雙方都消耗了體力,越是堅持下去,對方就越體力不支,就越可能成功。
他想要跑,卻害怕激怒對方。
這並非是伊凡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實際上對比後世熱衷極限運動的年輕人和這個時代的無惡不作的強盜,伊凡的膽量和頭腦都是很出色的。
但是對人是一方面,對野獸是另外一方面。
當伊凡面對狼人時,他所引以為傲的身份、財富全都沒了作用。
說實話,這時候給他一根挑擔的杆子也比好。
危險之下,大家都成了自然人。
而且有些事情,人類始終不會做得比他的同伴更好。
唐·塞拉一動不動地站在前面,臉色蒼白,胸膛筆直而有氣度。
和他神勇的表現相比,某些人應該反省自己的膽小。
“來不及慚愧了!”
“騎士先生是受到過軍事訓練,具備對抗危險的能力。”
伊凡的歉意完全是一帶而過,他更多的是想,怎麽利用這個有點蠻力的騎士拖住對面這個怪物。
狼人從室內走出來,黃昏將胡須的末梢照得發亮。
狹長的眸子並不受到光線的影響,反而愈發凶狠地盯著眼前的仇人。
樹影梭羅,烏鴉在空中盤旋。
不完全的靜謐,構成堪比死亡之地的氛圍。
唯一好事的就是狼人的個子並不高,只有一米7左右,還不到的伊凡眼睛這兒。
“現在還不能跑!”
“這種惡毒的畜生骨子裡一定帶著捕獵的基因。”
“如果現在轉過身去,搞不好會被認定為是手無縛雞的獵物,說不定會被第一個追上去給弄死。我還是等到唐·塞拉反抗的時候,我再逃跑,希望他能夠多堅持一點時間。”
伊凡強行按捺住自己的逃跑欲望,遙遙地望著前方。
他不太敢於和那頭野獸對視,隻好寄希望於唐·塞拉的身上,甚至打算開口勉勵幾句:“先生,我覺得您最好拿...我tm...”
話還沒有說完,唐·塞拉一頭栽在地上。
狼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在好奇自己還沒有碰到他,他怎麽就倒下來了。
“你tm...在這...裝什麽碰瓷...”
伊凡先是目瞪頭呆,
隨後便是另一種形式的心急如焚,他想要破口大罵,卻又顧忌現場的形式,在短短的三分鍾時間內,他的表情將一切髒話全都表達出來。 他太過於高看中世紀時代的基督教徒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唐·塞拉倒在地上。
他雙眼緊閉,連嘴唇都是歪斜著的。
死人。
狼人是沒有興趣的。
它奸狡的耳朵稍一抖動,毛發竟然豎立起來。
它的兩隻血色眼眸盯上了現場唯一一個活人,或者說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伊凡後背直冒冷汗,他有一個感覺,對方就是來找自己的。
為什麽,我可沒有找他惹他。
他為什麽非要來找自己。
伊凡衣服已經被完全浸濕了,雖然對方的身軀並不高大,但狼人畸形的體態卻總能給人排山倒海的壓迫感。
在希臘神話中,阿卡迪亞國王利坎通過喂食偽裝的人類遺骸來考驗宙斯的全能,作為懲罰,他被變成了狼人。
狼人也出現在中世紀的民間傳說中,但他們通常是善良的角色,被迫變身為野獸的,並努力試圖想要恢復到人形,這種糾結的人物形象反而比純粹邪惡的惡魔更容易被民眾接納。
“嗚嗚嗚——!”
狼人的嘴巴裡面好似安裝了一個引擎,與其聯動在一起的是幾乎如同糞堆發酵般的臭氣。
伊凡不認為對方是善良角色。
沒有哪個善良角色會展現這麽強大的攻擊性,自己又不是他的仇人。
“現在裝死是不是晚了。”
“不光是裝死,就連逃跑都有點晚了。”
伊凡自言自語,用專屬於自己的方式給自己打氣。
剛剛唐·塞拉已經用過這一招,自己再倒下,只怕狼人也得懷疑他的智商了。
他知道不應該自己逃跑,因為單從對方後腿肌肉的發達程度來看,狼人的速度遠比他本人要快得多,假如伊凡轉頭,那麽只需要三秒之後,他就會被對方一爪子撕成碎片。
該怎麽辦?
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難不成我真的要死了——嗎!?
強烈的危機感使得他的身體產生了生理性緊急防禦措施。
由腎上腺髓質分泌腎上腺素,混合快要沸騰的血液,從內髒運轉到了其他各個角落。
神經反射提高,肌肉效率增加。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狼人人中的位置有一顆黑痣。
好熟悉的感覺。
可伊凡來不及去深想了,他必須趕緊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