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們不是傻子,甚至普遍智商要比底層人民更高一點。
在經過最初一段時間的慌亂之後,大多數參加婚禮的賓客全都跑到修道院內部了,外面和食屍鬼作戰的人只剩下伊凡一個人了。
“吼——嗚嗚。”
惡臭的氣流從食屍鬼喉嚨裡面吐露出來,一大群的嘴巴用最無聲卻血腥地方式威脅這個男人的生命,並且在他肩膀、後背留下了不少的傷口。
“嘶,已經沒有人了麽。”
伊凡冷靜下來,眼睛裡昂揚的決然退散了,他知道到現在應該離開了。
修道院的大門是厚實的木板製作而成,這些食屍鬼只靠人數是不可能破壞大門進到裡面去的。
戈黛娃小姐原本還站在旁邊拿著木棍想要幫忙,卻沒想到她的父親看準機會直接拉回了修道院裡面。
伊凡心有余悸的躲過一隻食屍鬼的撲咬,後背上全汗,就連胸口也在不停地喘息。
在場的食屍鬼還剩下五十隻,單靠自己一個人,不可能將它們都殺光。
道林爵士和其他人安全了就可以撤了。
他盡量繞著附近的建築物跑動,後來乾脆跳到一根立柱上,用兩隻手扶著柱子上的水仙花雕飾。
食屍鬼們圍繞著立柱相互擁擠,朝著頭頂上目標伸出青灰色的手,就算有同伴受限於噴泉的外圍跌倒在水池裡面,朝著立柱底端慢慢爬行,其他食屍鬼眼裡仍然只有自己的食物。
伊凡吹了一聲口哨,栗馬甩開屁股上攀附的食屍鬼,然後鳴啼衝了過來。
伊凡跳到它的身上,用烙鐵敲擊大門發出聲音,吸引會場上所有的食屍鬼的注意。
看著它們一個個眼冒白光盯著自己,他點點頭騎著馬一路向著山下跑去,後面跟著許多小黑點。
修道院內光線相當深邃,磚石看上去暗淡毫無顏色。
只有接近天花板的小窗戶透露一點光線,讓整片肅穆神聖之地不至於暗淡得一點也看不見,當然比起這片空間更加顯得黯淡失落的是眾人的臉色。
食屍鬼的出現真的如晴天霹靂一般,小半輩子搭建的人生觀完全崩塌了。
太太們嘴唇哆嗦著,相互擁抱在一起小聲啜泣。
道林男爵勉強開口:“我說外面究竟是什麽東西,惡魔嗎?”
艾爾特先生:“是屍體,我看到有人穿著老式禮服。”
“這群屍體應該是躺在墳墓裡面,為什麽突然爬出來了,還攻擊活人,莫非是有邪惡的巫師在從中作梗?”一個人突發奇想。
太太們普遍認同這個想法,那位來救人的黑衣人不就是傳說中的勇敢的騎士,他甚至還能操控一把火劍攻擊屍體。
既然這個世界上存在力量,想來肯定也有巫師,他們只會詛咒好人、襲擊女眷。
修女跪倒在地面上,緊緊抓著十字架在祈禱。
和她一起祈禱的人很多,可是由不住其他人還在低聲討論。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名具備奇特力量的騎士,他們現在普遍覺得神話傳說中的離奇故事也不是那麽的離奇了,很多擁有特殊力量的仙女、神明、惡魔都應該是真實存在的。
只不過以前他們是凡人,接觸不到這些存在。
主教克洛德坐在最接近耶穌的位置,他嘴裡喃喃自語,希望上帝能夠降下災難,讓那位自詡為新教領導者的摩洛雷早點死掉,省得他老是宣傳自己的贖罪卷是違反聖經的罪狀。
“我天天祈禱,
以後肯定能上天堂。” 克洛德非常自信,因為他剛剛已經決心把贖罪卷的一部分錢送給教皇,以此來換得自己食用聖餅、塗抹聖油的資格——一般來說,只有被冊封的聖徒才有資格這麽做。
“你們說那名騎士會長什麽樣?”
一位太太終於停止了哭泣,推了推旁邊閨蜜,好奇地問道。
“我想應該是壯年人,有著筆挺的胡子,頭髮就像是詩歌裡面說的,放蕩而且不拘小節,如同金色的海浪披散在頭顱的後面。”
另一位太太則小聲說道:“我覺得他應該是孤身一身,因為火劍騎士需要浪跡天涯,去消滅一切和主作對的邪惡勢力。這一次他來到我們盧茲匹特堡,是因為火劍騎士發現一位邪惡的巫師。”
“它們復活了屍體,意圖褻瀆死人的安息。”
“然後...然後...”
說道這裡,這位灰色頭髮的太太有些臉紅:“他應當會看中當地一位貴族之女的絕世容顏,最終定居在這裡。”
聽到這翻話,女人們激動地攥住手帕,漂亮的寶石戒指掩藏在絲綢之下,幾乎忘記受困之事了。
“真的,他真的會愛上貴族之女嗎?”
一位小姐摸了下額頭,兩手作祈禱狀:“希望他能看到我,今天的裙子我也是特地去讓仆人拿出來的,還有我的珍珠項鏈。”
“說不定哪天舉行市長舞會,他騎著馬就來了。”
“火劍騎士英姿颯爽地走到廳殿,他黑色鬥篷之下的是無比英俊的容顏,還有一身閃閃發亮的盔甲,並且從中尋找到心愛之人。若是有人阻撓,他就掏出自己的火焰之劍。”
“啊。”
女人們都激動地尖叫,她們的聲音在修道院裡面回蕩。
聽起來就像是許多百靈鳥闖了進來,議論聲平白無故地讓正在休息或祈禱的男士感覺不滿。
新任治安官華科舉起手臂,高高在上地說:“嘿嘿,小姐們和太太們。”
“我覺得你們的想象可以到此為止了,這個世界肯定不會如同傳記故事一樣簡單的。那名騎士之所以要弄面具遮住臉,是因為他非常的醜陋。”
一名小姐朝他行了一禮,極為不服氣地說道:“這話對於一個可以殺死屍體怪物的騎士來說是非常無禮的。”
“對不起,我隻想指出現實。”
“那你應該等到下次和那位騎士見面的時候,當面向他指出。說不定火劍騎士會非常有紳士風度地將手套扔到您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
女人們的譏諷讓華科臉頰發紅,可他卻說不出“願意接受”挑戰這樣的話。
因為從那位火劍騎士的武藝、身手來看,對方可以輕松將華科砍成兩截,更別提他還有一柄戰無不勝的火焰之劍了。
華科親眼瞧見人家用火焰之劍穿過好幾個食屍鬼的身體。
甚至都不用手握住劍柄。
那劍就在憑空殺敵。
而他的身體可不一定比惡魔更加堅固。
一位文靜小姐不太想參加她們的戰隊,卻同樣對騎士的事情好奇得緊,於是在趴在戈黛娃小姐的耳邊小聲地說話,那聲音比起周日打盹的蚊子都大不了多少。
“戈黛娃,你覺得那位騎士是一位老頭嗎?”
戈黛娃並沒有回答,實際上當她被伊凡救下來之後,就一直呆在旁邊想要幫忙。
她和伊凡的眼睛短暫地對視過幾秒,戈黛娃認出那是一雙年輕、熟悉的眼睛。
她望著地上的光輝:“我倒是對他本人的興趣不大,只是我們現在都被困在這裡了,那位騎士有沒有消滅所有的屍體。如果他在戰鬥中犧牲了,我們不就得一直被困在這裡了嗎。”
天開始黑了,大廳裡黑洞洞的。
一股涼意穿透身體,刺進骨中,仿佛禁錮千年的寒意突然得到釋放,讓人在大腦無法思考的一瞬顫抖起來。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人們已經饑腸轆轆地吸著空氣忍耐了。
道林男爵和孔多塞侯爵決定讓仆人打開大門看看情況,若是存在任何異常,他們就立刻把門關起來。
仆人探頭探腦地從門縫裡擠出來。
“沒有。”
“什麽都沒有。”
於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市議廳的紳士們先是小心翼翼地墊著腳對著殘羹剩飯胡吃海塞,接著又指揮修女將後院的馬牽出來,讓他們得以離開。
回家後貴族們紛紛仰躺在床上,感受著墊子和被服帶來的溫暖,安靜祥和地感覺上帝的賜予。
當然他們也不會忘記今天曾遇到一位手持烈焰之劍的黑袍騎士,正是他的勇敢才使得盧茲皮特堡的統治階級不至於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