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某“穿越者”的身份疑似暴露之時,其他人也沒有閑著。
北境前線戰事告急,急需援軍與補給,這個大家目前都了解。
可這兩百十字軍再加上一個支隊也就二三十人的異端執行官,連二百五這個吉利的數字都湊不到。
雖說這裡的人都能以一當十,當二十,但在動輒十萬人以上的戰場上還是杯水車薪,據翡冷翠最新的情報所述,獸人大軍的戰線連綿不絕,一眼望過去漫山遍野簡直都是綠色,保守估計怎麽說也得有數十萬大軍吧!
這可真是邪門了,你說一個常年蟄居在冰天雪地裡的種族,哪來這麽多兵力?
退一步來講,就算你真的那麽能生,那這麽多士兵的輜重又是哪裡來的?你讓他們啃冰塊啊!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番“設定”了。
這個世界非常魔幻,不但精靈能細分個五六種,就連獸人這種小腦發育不完全的種族也要分類。
就拿古涅在拍賣會見到的那些獸人舉例吧。
那些拿出來當奴隸的基本上都是純種獸人,這些獸人有著人類的外形,無非就是多了些器官,比如說尾巴、耳朵、牙齒......
還有就是腦子普遍不太好使,畢竟你沒見過什麽獸人法師吧,雖說他們之中有一些薩滿.....但總而言之身體素質頂得上五個普通人類。
而綠皮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種族,把它劃分到獸人裡只是因為沒有別的族群願意接納它,只有獸人願意接納這群同樣好戰、粗野、混亂的物種。
這些綠皮已經算不上智慧生物了,卻堪稱物種進化的頂端。
他們極易存活——啃啃冰就能精力充沛一整天。
繁衍極其迅速——沒有性別之分,無絲分裂,且沒有生殖隔離。
甚至有人認為將一隻綠皮獸人一分為二,這兩半過一段時間就能變成兩隻完整的獸人!
這當然是在胡說八道,獸人要是有這種生命力,還怎麽打?大家趕緊投降得了。
那為什麽這麽喜歡戰爭的生物,挑起這類大戰的周期卻是幾百年呢?因為他們比起對外戰爭更熱衷於另一件事——內鬥。
獸人部落雖然數量眾多,卻都各自為政,缺乏一個共同的領導者,群龍無首的局面也就導致它們陷入了無休止的內耗中,自然就沒功夫對人類發起戰爭了。
而這一次的戰爭,與百年前、千年前的那些戰爭的狀況相差無幾,也是由一個強大的綠皮酋長發起的。
他用絕對的力量懾服了混亂不堪且內戰不休的那些獸人部落,然後給予了他們一個新目標,也就是——征服人類的世界。
這些獸人部落所組成的只是一個松散的聯盟,與陣列整齊,裝備精良的人類聯軍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但耐不住他們人多,且兵源質量較高。
獸人的軍隊格局這幾千年都沒什麽變化,那為什麽這次就會如此勢如破竹,在短短幾周之內就兵臨北境的最後一塊壁壘——太初關腳下呢?
因為他們的對手——人類,改變了。
這次獸人們挑的時機非常巧妙,正好卡在兩個大國相互對峙之時,這也就間接導致了北境孤立無援的局面。
憑北境的兵力,只能做到勉強防守,但在獸人那悍不畏死、令人喘不上氣的進攻節奏下,防線很快就岌岌可危,隻得放棄大部分聚落,將全部軍力收縮至太初關。
雖然眾人早上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好像與平常無二,
但其實心裡都有些惴惴不安,吃完早飯後就各忙各的去了。 愛妮薇負責操練十字軍,爭取在這幾天盡量讓他們再熟悉幾遍獸人的弱點。
羅莎琳德鑽進屋子裡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麽,估計又在搞什麽新發明......
莉蒂亞作為精靈,跟這群獸人自古以來就是仇敵,也是繃足了勁兒,開始刻苦冥想,爭取在這幾天升上一級。
而亞瑟自然也不會閑著,這家旅館不愧是金龍商會的產業,配置那叫一個一應俱全,不僅有高端奢華的會議室,還有低調樸實的練功房,專供精力旺盛的旅客揮灑汗水。
金發少年雙目緊閉,摒住呼吸,將斷魄橫於胸前,眉頭微顫,僅用魔力來感受空氣的流動。
嗖!
只見青紫色的電光一閃,那柄劍如遊魚一般刺中了練習木人的左肩後,倏忽收回。整個流程不到一秒鍾,當真是快若閃電。
“呼......”亞瑟吐出了一口長氣,癱坐在地上,睜開了雙眼。
只見剛剛還好端端的木人居然開始分崩離析!
砰的一聲巨響!
猶如有一顆炸彈在它體內爆炸,木屑紛飛,發出如雨點落地般的脆響,還頗有一番意境。
“哎,還是太慢了。”
少年卻對這一劍不太滿意,他出手的速度雖然達到了他這個等級的頂峰,可尋找“穴”所花費的時間卻是出手的數十倍!
這劍固然能一擊必殺,可對方真的會給他這麽長時間嗎?
戰場上瞬息萬變,對手也不是死板僵硬的木人,要想憑借這一招叱吒風雲,恐怕還得再練上幾年。
“不用妄自菲薄,你現在的進度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亞瑟長籲短歎之際,一陣蒼老且有些耳熟的聲音猶如鬼魅般,在他身後兀然響起。
“大....大審判長閣下,您不是走了嗎?”
少年猛地回頭,瞧見彼得羅一臉笑容地站在身後,頗有些冷淡地問道
“呵呵,莫非你在埋怨我利用你們?”
“豈敢埋怨大審判長閣下?能為異端審判廳助力,那是鄙人的榮幸。”
亞瑟的話語不鹹不淡,不陰不陽,擺明了就是有怨氣。
他雖然遲鈍,但卻不是傻子,回來後稍稍一琢磨,就明白自己和古涅是被這個老頭子給利用了。
雖然他天生就對奴隸貿易這種封建糟粕深惡痛絕,但同樣不喜歡給別人當槍使,心情自然不爽,話裡也就帶上了幾分詰責。
“心眼流.......真是源遠流長的劍法啊......”
彼得羅何許人也?臉皮之厚堪比古涅,對於這種不痛不癢的語言攻擊付之一笑,轉頭就評判起了亞瑟的劍法。
“說起心眼流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潘多拉貢”
少年心中一跳,但隨即有放松了下來,潘多拉貢是心眼流的創始者這件事,大審判長豈有不知之理?
“說起潘多拉貢又不得不提起提起另一個名字——灰燼”
彼得羅的眼中突然淬出寒光,直射少年!
亞瑟猝不及防,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微妙的驚慌,隨後又被他巧妙地壓下,但這一抹異色卻被老狐狸看了個清清楚楚。
“哈!你果然知道‘灰燼’,那你也應該知道所謂的‘心眼流’不過是這個組織的一張牌吧!”
老人見亞瑟一言不發,也不顯失望,反而繼續說了下去。
“那半個月前死在‘紅堡’內的賈坤,應該就是灰燼的成員,而他真正的姓氏,就是潘多拉貢!”
少年被這一番話驚得心臟狂跳不止,卻又因為紅堡的禁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越是不說話,越證明我的推論是正確的,畢竟紅堡的禁製可不好受啊!”
他的眼中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神色。
亞瑟感覺自己被看了個通透,轉身欲走,卻被彼得羅緊接著的一句話留住了
“你難道不想阻止這個邪惡組織的陰謀嗎?”
這一句話說的可真是冠冕堂皇至極了,但無奈亞瑟就是吃這一套,誰讓他是“主角”呢?
“你們既然知道賈坤是灰燼的人,為什麽不直接抓住他?”他停住腳步,語調一變,變得略帶嘲諷,經歷過哪些事情後,他對於是個大人物就知道賈坤是內奸的這件事已經毫無反應了。
“不要告訴我你們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若不是我們運氣好,這條魚不但要將魚餌吃下去,還要將我們一並吞了!”
“因為那不過是一顆明子,我們要找的是潛藏在水底的‘暗子’”
大審判長今天脾氣好得出奇,和顏悅色地解釋道。
‘這不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嘛!’亞瑟剛想大聲吐槽,就被彼得羅的提問打斷了。
“你知不知道‘灰燼’的含義?”
“不就是燒剩下的灰嗎?”亞瑟沒好氣地回道
“沒錯,這個組織的宗旨就是‘於灰燼中重生’,意思就是死亡對於他們的高層來說不算什麽,被你們乾掉的賈坤說不定某一天也能復活哦.......”
“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可就連小孩都知道——‘人死不能複生’!而且,‘死者復活’不是你們那位神的專屬神跡嗎?”
亞瑟對這種話嗤之以鼻。
“你可能很難接受,但我說的是事實。抓住他們和殺死他們都沒有實際性的作用,過個幾十年,他們又會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繼續興風作浪。”
“越來越扯了.........我是在聽什麽神話故事嗎?”
彼得羅沒有理他,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說不定樞機會都有他們的成員存在,此次援軍的調動這麽困難,我相信背後一定有他們的手筆。”
“額......這麽機密的事,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亞瑟連連後退,終於察覺到了什麽不對。
“呵呵,因為我早就看出你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年輕人,還直面過灰燼的成員,況且你不是也很想知道這些事情嗎?”
彼得羅捋著胡子,不停地給亞瑟灌迷魂藥。
“想不想來我們異端審判廳?等我退下去,露娜接替我的位子後,你就是第三審判長!不但有一定行使自由的權力,還能找尋灰燼的蛛絲馬跡.....”
少年打斷了老人的滔滔不絕,言簡意賅地問道
“我又不信聖教,怎麽能進這種機構?”
“這好辦,你口頭上信一個不就成了,至於你心裡信不信,我並不關心。”他笑眯眯地說出了堪稱“瀆神”的忤逆之言。
“你為什麽這麽看好我?我既沒有背景,實力也算不上多強.....”
“嗨,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因為你有正義感,還很有潛力,就連心眼流都能運用的有模有樣.........你可不要太謙虛了!”
亞瑟心底冷笑連連,問出了最後一個關鍵的問題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古涅呢?”
老人的臉色瞬間僵住了,笑容凝固在老臉上。稍微思索了一陣,似乎這個問題並不在他的“劇本”之中
“因為他的正義感太飄忽不定了,人也比較....額.....古怪。”
能讓見多識廣的大審判長說出“古怪”這兩個字,可真是個不小的奇跡。
“我替你翻譯翻譯,就是說他人比較精明,不容易被忽悠是吧!”
彼得羅臉色一肅,收起了笑容,沉聲道
“沒錯,我就是在忽悠你,你就是比他好忽悠。你都這麽大了,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有得必有失’,我能給你一個打擊灰燼的機會,而你只需要替教會做點髒活,這已經是很優渥的條件了,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要得到這個機會,你可不要不知足啊,少年!”
大審判長閣下也算是好話說盡,像極了一個費盡心思招攬優秀人才的人事部經理。
這個道理亞瑟自然是懂的, 他低下頭,沉吟了片刻
“現在我還不能給您一個答案,我已經答應了古涅,去他的家鄉作戰,如果這次能活著回來,我就會給您一個答覆。”
這個答案還算在彼得羅的預料之中,他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逼迫你了,這種人生大事還是自己決定的好。”
他似乎完成了最後一件任務,擺了擺手,作勢欲走
“等等!”
“還有什麽事?”
老人蹙起了眉頭,他今天的耐性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您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去支援北境嗎?”
彼得羅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少年的幼稚,又似在嗤笑自己的處境
“我不能離開梵蒂岡太久,而且樞機會的會議還需要我出席才能開始,我要是不回去,這援軍怕是寥寥無期了。”
“是我唐突了,既然事態緊急,那我就不耽誤您了。”
亞瑟抱拳,對老人施了一禮。
大審判長閣下這才臉色稍霽,身形一晃,就如來時那樣直接消失在了練功房內,只剩下若有所思的少年。
亞瑟撫摸著斷魄,輕歎了一聲。
彼得羅掩飾地極為巧妙,但太過完美的掩飾,反而露出了破綻。
他在這段時間內根本就沒有朝這柄劍看上一眼!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正義?異端審判廳的人怎麽會有正義感?
少年隻覺得一陣惡寒從腳後跟湧起,練功房內的木人似乎都活了過來,咧開嘴發出了無聲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