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涅一口咬在那飽滿滑膩的果肉上,甜蜜的果汁從被牙齒擠壓的果肉中湧出,飛濺在口腔中。
“沒想到哢嚓你的技術哢嚓這麽高超。”
他突然莫名地有些自卑,回想起不久前他給奧菲利亞削的那個“蘋果”,和現在他吃的這個簡直是天差地別!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講話。”少女一屁股坐在古涅身邊,彎下腰使自己更加接近古涅,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囫圇吞棗的吃相。
即使是古涅這麽厚臉皮的人,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太雅觀了,更何況少女的蘋果削的完美無瑕,自己實在不忍心糟蹋人家堪稱藝術品的勞動成果。
如果現在舉辦一個削蘋果的大賽,那她毫無疑問會是冠軍。
而另一名參賽選手正聚精會神地擺弄著手中的不規則物體,那手法頗有古涅的幾分神韻,令人不禁感歎——不愧是兄妹啊!
“你笑甚麽!”燕無殤感受到了自己哥哥那飽含憐憫的視線,氣的方言都飆出來了。
“我沒笑.......唔!”還沒等他辯解完,那一顆已經看不出蘋果模樣的物體,就被懟進了他的嘴裡。
這點小困難當然難不倒他,只見他下頜骨一松,就像是一條蛇在吞食鳥蛋般,將那顆蘋果囫圇吞下,卡在食道中的鼓包瞬間被血液包圍、分解,眨眼之內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古涅咂了咂嘴,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渾然忘了周圍有四個女生正用或驚訝、或鄙視、或好笑、或崇拜的目光望向他。
“不愧是古涅先生,就連吃蘋果都這麽與眾不同!”
莉蒂亞早就徹底變成了某人的腦殘粉,恐怕就算是古涅平地摔跤,她也能硬誇上幾句“身姿優美、氣勢不凡”。
“哼,我看他就是沒個正經吃相!你這野人連貴族禮儀都忘了個一乾二淨嗎?”愛妮薇還是很討厭古涅這只在自己殿下附近嗡嗡亂飛的蒼蠅。
雖然她前幾天還很感激古涅拚命救了奧菲利亞,甚至有些對他改觀了。可古涅就是古涅,借著自己“重傷未愈”的名號,這兩天是被奧菲利亞照顧的無微不至,就差連廁所都一起去上了!
這讓愛妮薇恨得牙根直癢癢,好不容易對古涅產生的好印象,就被他輕松地摧毀於無形之中。
“對了,亞瑟呢?”
古涅突然想起了某人來,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其實他才不關心亞瑟的情況,不過是不想讓他來干擾自己難得的悠閑時光罷了。
四人中除了莉蒂亞外,都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
還是奧菲利亞對古涅附耳低聲說道
“現在‘心眼流’就剩下他一根獨苗了,又發生了......那種情況,所以他現在很.......迷茫。”
她聲音極低,生怕被莉蒂亞聽見,話語又是語焉不詳,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是因為紅堡的禁製——絕不能將紅堡內發生的事情以任意形式告訴沒有去過的人。因為古涅算是去過的人,所以可以簡單地暗示一下,但這也是極限了,那強大的禁製不允許奧菲利亞再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這個禁製的存在,奧菲利亞等人不能對莉蒂亞說出殺害她爺爺真凶的身份,因為這裡面牽涉到了賈坤的死亡與灰燼組織的陰謀,等於變相和紅堡內發生的事情掛上了鉤。
精靈少女雖然不說,但眾人都能輕易地看出她眼中的希冀。但卻礙於禁製,只能一直欺騙著純真的少女,這讓眾人都很難以接受。
亞瑟更為尤甚,畢竟是他手刃了賈坤,卻苦於無法告訴莉蒂亞真相。 “哦,對了!”古涅恍然大悟,轉頭對莉蒂亞說
“那個殺死你爺爺的人就是賈坤,他已經被亞瑟宰了。不過很可惜,我沒有逼問出你爺爺的頭到底被他送到了哪裡......”
古涅略顯遺憾,他本來答應的是“親手殺了那個凶手”,但賈坤卻被亞瑟截胡了。
不過轉念一想,賈坤也算是變相死在自己的計謀之中,那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自己殺了他嗎?謔謔謔,我沒有不守承諾!
古涅失落的快,高興的也快。
可精靈少女卻不似古涅這麽沒心沒肺,她瞳孔放大,心臟緊縮,整個人像篩糠般抖了起來,用極其微弱又帶有強烈情緒波動的聲音說道
“賈坤先生?怎麽會是......賈坤先生!?”少女連連後退,發出了難以置信的疑問。
但她的天賦卻告訴她——古涅沒有說謊,她不禁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賈坤這幾個月對莉蒂亞算是不錯,經常對這個精靈少女噓寒問暖,就連學生宿舍也是他爭取下來的,表現的算是可圈可點。
不過現在倒是可以推理出賈坤絕對沒安好心,故意獻殷勤說不定就是為了找機會把莉蒂亞也一起殺死!
幸虧學院內有幾尊大神坐鎮,才讓賈坤不敢亂來。古涅想到這裡不禁一陣後怕,若不是他們早就知道賈坤是凶手,恐怕這個軟糯嬌憨的精靈妹子就要香銷玉隕了。
精靈妹子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哭聲中混雜著大仇得報的解脫,和得知一直照顧自己的老師就是凶手後的錯愕。
看著愛妮薇帶著哭累了的精靈少女離開的背影,古涅頓感舒暢,仿佛一塊壓在心上的大石碎成了粉末。
他終於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直到這時他這才發現剩下的兩個女人看著自己就猶如看著外星人一般,眼神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錯愕與訝異。
“怎麽了?”古涅撓了撓頭,心想
‘難道她們被本大爺的絕世英姿震撼到了?哈哈哈哈,真是好哄的女人啊!’
不過現實與理想總是相差甚遠,只聽燕無殤用見到怪物一般顫顫巍巍的聲線說道
“你為什麽能......把這件事說出來?”
“為什麽不能說出來?”古涅被搞糊塗了,他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麽不能告訴莉蒂亞。
“禁製,禁製啊!”
奧菲利亞這才緩過神來,萬年冰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焦急,對古涅一陣上下其手,確認他並沒有禁製反噬的跡象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古涅倒是眯起眼睛享受起那雙小手的“按摩”,心中想到
“禁製?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
忽然福至心靈,大叫一聲,仿佛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
“我靠,禁製!禁製!我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他這才後知後覺,從床上猛地蹦了起來,滿地打滾,完全不像是一個重傷未愈的病人。
他這才想起了前幾天和辛德拉順暢無阻的對話,那什麽所謂的“禁製”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哈哈,那什麽勞什子禁製對我完全沒有作用嘛!”
古涅想到這兒才頓感安心,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直起身,倨傲地笑了起來。
雖然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禁製會對他沒有效果。
這驚得燕無殤和奧菲利亞瞠目結舌,她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能夠不受紅堡禁製的束縛!這簡直就是.......
“神跡!願我們在天的父........”奧菲利亞固執地認為這是“神跡”,開始禱告起來。
按理說在經歷了那些事情,被神輕易地拋棄後,她應該信仰崩潰才對。但從紅堡出來後她卻驚喜的發現——自己居然可以使用高等級的聖光技能了!這還是她拚盡全力想要治療古涅的傷勢時才意識到的。
雖然你的頂頭上司不拿你當人看,但你也不能就這麽撂挑子不乾,畢竟你的身家性命全都在這家公司,既經不起跳槽,也沒別的地方可跳。
奧菲利亞無疑處於上述的這種尷尬的處境之中,就連古涅都不清楚她這求神拜佛是虔誠還是敷衍,是發自內心還是嬌柔做作了。
可燕無殤卻面色凝重,萬一別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知道了古涅是這麽幾千年中唯一不受禁製控制的人,用屁股都知道他們會怎麽想。
是會認為古涅在胡言亂語,還是會..........
燕無殤臉色陰沉的簡直都可以滴出水來,她需要確保剛才出去的那兩個人不會泄露這件事情,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急匆匆地離開了病房。
哎,她可真是為了兄長操碎了心,可古涅卻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可能他察覺到了,卻根本不拿這件事當事。
不過這倒方便了另外兩人,見電燈泡終於消失,古涅有些迫不及待地將奧菲利亞抱在了懷裡,輕柔地撫弄著她的長發。
這兩天內他們的感情倒是急速升溫,已經到了你儂我儂的地步。
大概就是——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沒有做。
倒不是古涅改了性子,或是奧菲利亞不答應。而是她覺得古涅這種花花公子對於到手的女人就像是用過的餐巾紙一般,說扔就扔。
這可真是冤枉,古涅雖然是個十成十的人渣,但對於到手的女人絕不會像對待餐巾紙一樣,這個大陸可是宣揚男女平等的!這種關鍵性的問題他怎麽可能歪屁股呢?
女人頂多算是買回來的小說,如果內容精彩他就會偶爾重溫一遍,如果沒什麽意思就是圖個新鮮的話.......抱歉,那就只能束之高閣了。
但男人嘛,對於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總是會變得格外寬容,古涅也不例外,甚至還要更寬容一些。
“你真的不要那把劍?那你拿什麽回去交差?”
他居然還想要把冰之傲慢送出去,辛德拉在流淚啊!
“不用。”奧菲利亞乾脆地拒絕了,湊在古涅的耳旁,吐氣如蘭
“我得到了你不就相當於得到了那把劍嗎?”
“喂喂,你這麽會撩的嗎?!”
臉皮厚如古涅,經驗多如北境世子都被奧菲利亞這番話搞得有些心跳加快,倒不是這句話真的有多麽撥人心弦,而是在於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正所謂——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簷。少年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了。
“哈......哈,逗你玩的啦!”
奧菲利亞臉頰微紅,聲音發顫,一點也不像是“逗你玩”,隨後又咳嗽了一聲,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 又變回了那個不苟言笑的十字軍團長。
“其實是梵蒂岡那邊傳來消息,說最近神沒有降下任何旨意,我想我應該是逃過一劫吧。”
少女歎了口氣,小手一揮,一個聖光球飄在了病房的空中,照的屋內亮堂堂的。
‘嘿,她倒是趁這個機會升了一波等級,還掌握了聖光。反觀我呢?真是入不敷出,命都快沒了就得到把時靈時不靈的劍。’古涅默默想到。
其實他此次的收獲也很大,在吸收了賈坤的靈魂和那些“核”中殘存的靈魂後,他的等級總算是突破了兩位數,來到了一名人類士兵的平均等級——十級,還收獲了一把舉世難尋的寶劍,算得上是盆滿缽滿了。
這位大少爺還有什麽哪門子的不滿呢?
可能是因為這次的冒險不太開心吧,如果對莉蒂亞的承諾只是一塊石頭的話,那凱因茲臨死前所說的那番話就宛如一座巨山壓在了古涅心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眼神一凝,攥緊了雙拳,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對了,有一件東西我一直都沒還給你。”奧菲利亞將一把閃著古銅色光澤的鑰匙遞給了古涅。
“當時你昏倒的時候還死死地攥著這把鑰匙,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的手扳開的。”少女眼中閃過了一絲好奇的光,試探性地問道
“這是什麽鑰匙啊,對你很重要嗎?”
“很重要。”古涅輕聲說道,目不轉睛地盯著鑰匙上面的紋路,仿佛又回想起了那個男人。
和他承諾給自己的“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