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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之環》第137章 加薪日
  亞瑟自出道以來,就從沒有如此失態過。

  這裡的“失態”並不是指通常意義上的“失態”,他現在倒是沒有鬼哭狼嚎、心智崩潰、涕泗流漣、屎尿齊出。

  但眼前的一切給予一個人心靈上的打擊,無疑是相當相當巨大的。

  他愣是有足足三四秒都流連於一種“靈魂出竅”的詭異狀態,仿佛肚子中出現了一個黑洞,將他的心狠狠地拖拽了進去。

  同時將他心底僅存的一絲光線也吞噬殆盡。

  該死!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啊!說到底我一路上根本就沒有見到她的屍體!我他媽的居然會忘了這件事?!

  不知是怒火攻心還是再次激活了生命潛能,亞瑟的大腦就像卸掉了什麽鐐銬一般,突然變得活絡了起來。

  可木訥也有木訥的好處,思路一恢復正常,他就頓時明白了自己為何會漏過這麽重要的線索。說到底,他並非是那種善於分析演繹的人,但某種時刻直覺卻異常敏銳。

  原來……我,我不過是在害怕她啊……

  由於我當時的心慈手軟,放走了這麽一個危險角色,且她的確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損害!

  於是我就在潛意識中刻意……“忽略”了她的存在!只有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繼續扮演我一貫的角色!

  只因我根本不願承……承認!承認自己做錯了!

  亞瑟以上這段髒話連篇的自我剖析可謂是鞭辟入裡、入木三分。

  由此可見——無論多蠢的人,多少都會解構自己,重點只看你到底想還是不想。

  他分析的很有道理,當時他搶奪冰原狼追擊獅族獸人時就已經目擊到某女性獸人的存在,可為什麽轉過頭來就忘了個一乾二淨?

  緣由相當簡單,簡單卻又殘忍。

  因為人類總是會忽視自己的過錯,淡化自己不願掀起的傷疤,對於曾經的種種,總是會想方設法地“自動遺忘”,除非血淋淋的事實懟在臉上……否則絕不會主動提起。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可這些反應卻偏偏又是人之常情,除非是大徹大悟的聖人,否則人類自有的潛意識便會掩蓋一切。

  亞瑟並不是什麽“聖人”,或許他表現得像個聖人,但他其實也會自然而然地忘卻自己的過錯。

  這麽做絕大部分情況下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若人人都那麽喜歡“三省吾身”反倒會讓世界崩壞……可這次偏偏就是這麽巧,他的“大失誤”與他恰好撞了個滿懷!

  而他潛意識的“刻意遺忘”也為此刻的情形埋下了伏筆。

  哈,這不是命運那又是什麽呢?

  他今天從頭到尾一直都在走狗屎運,那不講道理的“主角光環”簡直就像幸運女神的私生子……也是時候在臨門一腳之時倒霉一下了。

  可惜這次的“倒霉”卻足夠將他整個人都毀掉!

  由此可得——一個人的運氣總是守恆的,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我們能做到的就是盡量地“寵辱不驚”。

  說起來可真夠容易的,但天底下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於是一人一獸就這麽在寒風中,相隔不到五米,相互凝視,一言不發,宛如他們已經摒棄了“語言”這個效率低破天際的交流方式。

  這可苦了武緊,他目前正處於一種前有狼後有虎的悲催狀態。為了勉強保持平衡,身體絕對要來回搖晃……這也就導致他的脖子不得不在刀刃周邊徘徊。

  而菲特握刀的手卻異常穩定,也就是——紋絲不動,所以不過半分鍾武緊粗壯的脖頸上就多出了好幾道參差不齊的血痕,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液從額角流下,可他愣是一聲不吭。

  面對這種緊急狀況,最終還是亞瑟先開了口:

  “你,咳咳,你到底想要什麽?”他本想裝出一副硬氣、毫不妥協的模樣,但有氣無力的話語一出口就把他的底泄了個一乾二淨。

  對於初出茅廬的小菜鳥適魔者來說,魔力對他來說就相當於氧氣一樣重要。魔力緊缺就好比飛鳥失去了翅膀,遊魚失去了魚鰓,不說功力盡失,但至少也會變得半死不活。

  所以他一開口就漏了怯,在失去了動手這個選項後,談判的主導權自然也會隨之易主。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女獸人薩滿既然沒有立刻痛下殺手,那就證明她肯定是另有所圖!武緊的命說不定也就能保下來。

  “你就這麽爬上去,見到......那個人後,就立刻用這把刀刺穿他的身體!”說道“那個人”時,菲特的話語很明顯地附加上了不少感情色彩,那其中蘊含著亞瑟這輩子見過的最純粹也是最為複雜的憎恨。

  “你要是敢有任何小動作的話......”彎刀偏移,猶如一條毒蛇般環繞在壯漢的脖子上。

  “唔唔!”武緊臉部肌肉蜷縮至一處,冷汗簌簌而下,雙腿更是像個溺水之人一樣來回瞎蹬,仿佛在強忍著什麽非人的痛苦。

  說罷,她不等亞瑟做出任何回復,就從腰後摸出一柄銀光四射的匕首,只聽“嗖”的一聲疾響,那利器便忽地插進了離亞瑟臉頰不過三四公分的寒冰之中!當真是削鐵如泥,鋒利異常。

  亞瑟心中登時一驚——她是怎麽知道古涅就在上面那個懸崖的?

  但隨後又立刻恍然大悟。

  ‘肯定是她偷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這同時解釋了這廝為何會埋伏在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她剛才一開始就躲在附近!’

  難道人類突如其來的大喜大悲會令他們的頭腦更加清晰?亞瑟這回愣是連個思考的過程都沒有,就直接猜出了標準答案。

  所以她那身炮兵小隊的衣服……

  嘶......可惡,可惡!

  頭腦清晰的代價就是無法再自欺欺人,並能聯想到許多鑽牛角尖的問題。他瞬間意識到了促成這般局面的不是別人,恰是自己那有心無心的話語!

  “我隻給你三分鍾,三分鍾之內做不到,他一樣得死!”菲特似乎想利用不由分說的時間去限制亞瑟的思考,迫使其答應自己的條件。

  只要沒有足夠的時間,人類就會手忙腳亂;就會犯蠢;就會盲從;就會做出非常滑稽反智的舉動。

  可她難道沒有考慮過——要是眼前的這個人類也和古涅一樣,秉持那套“絕不與恐怖分子談判”的風格怎麽辦?亞瑟要是直接兩手一攤,大言不慚道:“要殺就殺,反正我和他又不是很熟”......那豈不是徹底歇菜了?

  當然,上述均屬於無稽之談,亞瑟當然不想武緊死,但也不想再表演一出“笑裡藏刀插朋友兩刀”的俗套戲碼。

  雖說他的大腦“觸底反彈”後活化了不少……但謊稱“人質對老子完全不重要”這種奸詐想法完全屬於知識盲區。

  看來無論是受到多麽重大的打擊,多麽殘忍的捉弄,一個人還是無法在一時三刻之間做出改變。

  ‘該死……我該怎麽辦?看這樣子我要是不答應她絕對會二話不說要了武大哥的命!’亞瑟表面上雖然沒顯露出多少焦躁,但胸口卻是百爪撓心、後背滲出的冷汗甚至都在逐漸凝固。

  其實他這麽想未免就有點太小看對手的“復仇意志”了。

  為了乾掉古涅,菲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只要亞瑟裝得再無所謂一點,說不定還真有奇效。

  不過一切都是“如果”,或許對方就是吃準了亞瑟根本就不會這麽做。

  一個連敵人都能放走的人,怎麽可能會拋棄自己的同伴?

  可這就構成了一個死循環——難道古涅就不是他的同伴了嗎?再怎麽算他和室友的交情也應該更深厚一些吧!

  難道他要為了一個朋友而背叛另一個朋友?

  這種邏輯不但毫無章法路數,更經不起推敲。

  但真實世界本就這麽荒誕不羈,沒有邏輯,之所以沒人覺得“現實”經不起推敲,只因這是真正的“現實”,而現實是最不需要去推敲的東西。

  亞瑟不動聲色地將那柄匕首拔了出來。

  刀柄入手便傳來一陣寒意,令他的手背不自覺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寒意並非僅僅來自物理層面,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充滿邪惡氣息的“寒意”。

  近距離掃了這柄利器一眼後他才發現,那刀刃並非隻單純地閃爍著寒光,在那金屬之下還隱藏著一抹淡淡的碧綠色!碧綠之中甚至還有零星的紅點!

  亞瑟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玩意兒絕對淬過不下十三種猛毒!而且有很大概率附著了“反再生”術式!

  一般人若被擦破一丁點油皮,恐怕不出幾秒神經系統與肌肉組織就會徹底崩潰!他這種肉體尚未魔力化的凡夫俗子也不過只能多撐幾分鍾罷了。

  這玩意兒簡直可以說是任何活性生物的克星!亞瑟雖然曾經見識過某人被掏出“心臟”後還能強顏歡笑的奇異場景......但他絲毫不認為古涅的再生能力可以抗住這種惡毒至極的武器。

  “嗯.....不必非得用這把刀吧......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其實我的劍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亞瑟仿佛是腦袋被門擠了一樣,沉吟片刻後居然一張口就把自己這邊最為寶貴的秘密之一拱手相讓!

  “你看,我用得最順手的武器是長劍,而且古.....涅的實力相當強勁,就算是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我用著相當不順手的匕首也很有可能被他及時躲過,這對於你來說可不是件好事......我說的對嗎?”

  呵,他不知又是那根神經搭錯了,泄露了斷魄的功能還不夠,反而好似還徹底站在了對方的立場上,替一個手裡捏著自己朋友的命、且還要以此脅迫自己去暗算另一個朋友的人出謀劃策!

  這一套說辭當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就連菲特那原本沒有任何肢體語言的眉毛都隨之跳了兩跳,完全想不明白對方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你......別想跟我耍花招!我既然能讓這個人類失去平衡,照樣也能讓你直接摔下去!”

  沒想到言之有理的提議居然被毫不留情的恫嚇駁回了!

  嘛......這也難免,畢竟某人態度的前後轉換實在是來的太過生硬了,縱使是金玉良言也無法讓別人信服。

  他奶奶的!

  亞瑟見狀也隻得在心中無力地咒罵了一聲。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當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相當縝密的考量蘊含其中的!

  還記得當初他在紅堡內與古涅一唱一和的那出“雙簧戲”嗎?

  那場戲中有一個相當關鍵的道具——玩具折疊劍!只要當事人表演得當,就能營造出一種跟真實沒什麽兩樣視覺效果!

  可能是為了留個紀念;可能是莫名感覺到會有類似的劇情發生.......總之這東西此刻正藏於亞瑟劍鞘內!也就是說——他其實一直有兩把劍,額,真虧他能一直沒有拔錯過劍。

  亞瑟想的倒是格外美好:他上去只要拿這把劍做個樣子,古涅自然也能心領神會地做出反應,雖說他完全不相信這個獸人會如此輕易地放開人質, 但只要一確定仇人身受重傷,她還能坐得住嗎?

  可惜他有點太高估自己的話術水平了,也有點太低估敵人的智商了。

  在女獸人那冰冷徹骨的注視下,他也隻得小心翼翼地將匕首收起,強忍著肌肉四分五裂的拉扯感,一節一節向上攀爬。

  他現在的作戰狀態堪稱低谷中的低谷,打是肯定自取其辱的,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持冷靜!拚命去尋找敵人的破綻以及破局的方法!

  幸好離終點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雖說你讓我“三分鍾之內搞定”,可我這遍體鱗傷的......爬不快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可誰知就在亞瑟強行給自己注滿“樂觀主義精神”之際,從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個極為嘹亮、極為不合時宜、且完全不加掩飾的聲音。

  “喂——最後通牒,最後通牒!”這輕佻自信又不知為何隱藏著一絲急躁的聲音經過魔力放大,使山體的震動更加明顯,最終清晰有力地反饋至所有人的耳畔。

  “你必須在兩分鍾之內趕緊上來!否則.....雪崩一來,你就得給底下那些獸人陪葬了!記住,我不是在開玩笑!”那聲音驀然變得低沉穩重,之前的輕佻一掃而空。

  “行了行了!趕快爬!趕快爬!爬完我給你升職加薪!桀桀桀桀,聽到這兒是不是有點動力了?”

  可亞瑟的面容卻頃刻之間變得跟吃了三斤黃連一樣痛苦猙獰。

  他驟然發覺,捅古涅一刀這個抉擇似乎變得沒有那麽難以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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