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諾維看著手裡的文件袋，沒有選擇立即打開，而是重新抬頭看向梅爾。

　　“大主教他回來就通過我的審批了?”

　　“當然沒有，他可沒悠閑到能一回來就處理這件小事。”

　　梅爾臉上又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在伊廷所長趕去以後，我想起你之前說過要去看看梅爾父母的報告，就想順手也看一眼。只是沒想到保密級別那麽高，好在大主教當時就在我身旁，自然很順利地就拿到手了。不過，你當時沒法看到報告的時候，怎麽不來和我說一聲?”

　　克諾維嘴角抽搐了兩下，打開文件袋拿出了裡面的文件。

　　“和你說有什麽用嗎?你又沒有大主教的權限，況且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就不給你添亂了。”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還這麽照顧我。”

　　沒有理睬梅爾帶刺的嘲諷，克諾維開始低頭仔細翻閱起手裡的文件。

　　梅爾見狀也沒有再開口打擾他，只是靜靜地用他深褐色的眼眸盯著低頭的克諾維。

　　過了許久，看完最後一行字的克諾維合上報告，忍不住長籲一口氣，莫名的苦澀又湧上了他的心頭。

　　手裡的這份東西與其說是傑森父母的殉職報告，倒不如說是……處決記錄。

　　“傑森的父母也都發生了神墮?”

　　梅爾微微頷首，看著克諾維將文件重新裝回去。

　　“其實當知道他們的殉職報告保密級別如此高的時候，我就猜出個大概了。”

　　“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教會的能力者發生神墮的可能性很小嗎?”

　　克諾維將文件袋重新放回桌上，盯著梅爾眼鏡後的那雙眸子。

　　“怎麽?開始害怕自己也會發生神墮，然後被教會處決了?”

　　“當看完那些內容，我會這樣擔心也是無可厚非吧?”

　　“確實。”

　　梅爾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右手輕輕摩挲著辦公桌光滑的台面，繼續說道。

　　“可能性很小，並不代表不會。其實光是我當上治安官之後，就已經處理過兩三起教會內部能力者發生神墮的事件了。”

　　克諾維聞言瞳孔一縮，梅爾則是輕聲笑了兩下。

　　“對於內部能力者發生神墮，教會的態度是一旦發現，就會內部處理，並且將有關信息封鎖，保證只有最少程度的人員知道。”

　　教會的做法其實從上層角度來看並沒有什麽問題，甚至他們不得不這麽做。

　　畢竟教會一直對外宣揚的是能力來自於神的恩賜，而如果讓太多人知道連教會內部的能力者都會發生神墮這種可怕的事情，勢必會動搖教會的穩定和發展。

　　畢竟能力者在絕大多數普通人眼裡，都是最虔誠的信徒，而連這些人也會因為神賜下的能力而瘋狂甚至畸變，那麽信仰到底有何用處?又或者說，神真的在乎他們的信徒嗎?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克諾維忍不住歎了口氣，說到底在這裡教會就是掌權機關，他們的任何決策與做法，都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

　　但如果從能力者個人角度來講，這就十分不近人情了。

　　“所以，米哈爾在知道傑森是教會內部人員後才會讓人封鎖現場?”

　　“沒錯。即便讓他發生神墮的能力卻並不是來自母神，我們也必須那麽做。”

　　“那調取26號封印物是為了什麽?”

　　“修改目擊者的記憶。”

　　梅爾平靜的回答讓克諾維不寒而栗，

看見他臉上出現的一絲驚恐，梅爾繼續解釋道。　　“在使用過78號封印物後你也應該明白，封印物的能力其實並不是萬能的，26號也是如此。”

　　“它確實可以一定程度上修改他人的記憶，但必須是一些並不重要，且不會影響他人思維邏輯的內容，否則很有可能會讓被影響的人直接發瘋或變得癡呆。”

　　“我想看到了傑森變成怪物的人，最後記憶中都會認為昨天晚上一起圍觀了一場熱鬧的鬥毆吧。”

　　即便這樣，也已經很逆天了好吧，只是不知道它的使用條件是什麽，不過既然教會會選擇用它來處理這類事件，想必也不會過於苛刻。

　　克諾維一邊想著，一邊又開口問道。

　　“那像米哈爾他們這樣的事件處理人員，也需要被修改記憶嗎?”

　　“不用。教會內的能力者都知道神墮的風險。”

　　克諾維聞言一愣，這似乎又和之前教會的做法有矛盾。

　　“每一個教會內的能力者，在決定是否要成為能力者之前，都會被告知神墮的存在。”

　　“這是教會上的一道保險，如果在知道這一切之後，不願承受風險成為能力者，教會不會勉強，只會修改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忘記有關神墮的內容。”

　　“所以每一個教會的能力者，都知道自己身上有潛在的危險，並在儀式前簽署相關的知情和保密協議。畢竟能力者是教會處理這類事件的中堅力量， 如果連他們也要每次像目擊者一樣被修改記憶，對於教會來說得不償失。”

　　克諾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問道。

　　“可我在儀式前也沒有被告知這些啊?我也沒有簽署什麽協議。”

　　“不，我可是告訴過你有關神墮的事情了，只是也許我講得並不是那麽清楚，你也要體諒一下我口才不好。”

　　梅爾的話讓克諾維面部僵硬了一下，之後的話更是讓他差點驚呼出聲。

　　“至於協議，你在入職的時候就是以預備能力者身份辦理的，我看過你的入職表格，人事管理會在上面也已經填寫告知了有關事項，你是不需要再額外簽署其他協議的。”

　　想著歐琳主任當初遞給自己的空白表格，還有自己也不管不顧直接就簽了名，克諾維眼皮跳了兩下，最後還是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梅爾。

　　“好吧，也許是我當時沒仔細看，不過也沒差。”

　　克諾維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出聲問道。

　　“那佩莉和杜魯姆怎麽辦?他們都是傑森最親近的人，修改他們相關的記憶會出問題的吧?尤其是佩莉，她還懷著傑森的孩子。”

　　梅爾聽後沉思了一會才說道。

　　“他們兩個的問題可能就需要借助蒙利斯他們的力量了，畢竟心夢教才是精神方面的專家。”

　　克諾維松了一口氣，看來教會沒有瘋狂到為了保守秘密不顧普通人死活的地步。

　　“還有，真的如報告上寫的那樣，傑森並不知道自己父母真實的死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