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案中案

　　東島市碼頭，一艘貨船上。

　　金萬鈞和幾十人擠在狹小的船艙底部，他只希望能夠追查出弟弟失蹤之謎。

　　獨自坐在角落裡的金萬鈞陷入回憶之中，兄弟二人父母早亡，從小相依為命，自己去當兵，用微薄的津貼供弟弟讀書，幸運的是憑借過人的體能入選了偵察連，三年過後，被提拔為特戰隊副隊長。

　　弟弟的突然失蹤讓他選擇了提前退役回東島調查，本來轉業安置能夠進入警員序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工作遲遲沒有安排，一個戰友告訴他自己的名額可能被人頂替了。

　　自己不能等了，必須追查出弟弟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弟弟考上高中後，家裡的房子被強行拆除，只能住校，可是高二暑假的時候，弟弟卻突然失蹤了，現在依然被列入失蹤人口。

　　弟弟的短信中說是暑假去一家荊州製藥的藥企做兼職，給的報酬很高，可是隻去了一次就失蹤了，弟弟的失蹤絕對和荊州製藥撇不開關系。

　　經過一段時間的暗訪，金萬鈞發現所謂的兼職就是替藥廠試藥，有幾個曾經試過藥的人都出現了問題，申冤無門，只能恨自己為了錢，被騙去當小白鼠。

　　這個碼頭就是一個秘密黑中介，金萬鈞通過以前試藥人的介紹混在人群裡，等待貨船開到目的地。

　　船身震了一下，貨船順著大江已經來到一個江邊的停靠點。

　　上層正在卸貨，他們被安排上了一輛貨車，駛進一個封閉的大院的樓裡面，一路都沒有看到標識銘牌，倒是非常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每人最先領到一份豐盛的晚飯，還有一份保密協議和厚厚的一摞合同文件，讓他們簽字，簽字後每人得到了五萬元現金紅包。

　　然後分別做各種抽血化驗檢查，最後被分散到各個房間，注射一針不知名藥劑。

　　金萬鈞發現從進門到各個環節，四周竟然有很多人拿著武器看守著他們，想要拿錢逃離這裡肯定是辦不到的事情。

　　金萬鈞感覺有點脫離自己的預判，這就是一個非法試驗藥品的地下窩點，但，既然對方又是給錢又是簽合同，弟弟為什麽失蹤了呢?即便藥品出了問題，以厚厚一摞告知書和合同，對方不至於殺人，這些藥人還需要後期觀察和檢查，也不該被滅口?弟弟究竟被什麽人抓走了呢?

　　金萬鈞被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女護士領到一個房間，注射了一支棕色的藥劑。

　　“我……”金萬鈞想與護士套套話，護士用眼神製止了他，看了一眼角落，角落裡有個監控。

　　金萬鈞凜然，眼神祈盼，寄期望護士能夠幫到自己。

　　護士注射之後就離開了。

　　藥物一段時間後發揮出作用，金萬鈞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手腳開始發麻，有點惡心，頭暈目眩，頭重腳輕，看見房間裡有個垃圾桶，開始把吃的豐盛晚餐都給了垃圾桶。

　　過不多時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還是在這個屋子，不適的症狀不那麽強烈了，從地上爬回到床上，護士推門遞給他一瓶水，抽了兩管血離開了，離開時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水瓶一眼。

　　金萬鈞漱了漱口，灌了半瓶水，看了一下電子表，自己昏迷了一個半小時。

　　一個安保推門進來，帶著他離開，將他們塞進大貨車集裝箱內送他們回到碼頭。

　　雖然經歷不是那麽舒服，

畢竟每個人都拿到了一筆不多不少的現金，每個人都有了一絲笑容，這裡的每個人都是這個社會的最底層，大多都是殘疾病秧子，甚至好幾個絕症和癮君子患者，能夠憑借殘命換錢這對於他們算是一種恩賜，哪怕拿到這些錢立刻去買刺激揮霍掉……　　“大個，我帶你去找個銷金窟，那的活絕對好……”

　　金萬鈞沒搭理他，拿著一打錢，重新回到岸上，肚子空空，隨便在一個大排檔坐下，吃了一大碗面，起身的時候，發現有兩波人瞄著自己。

　　一夥應該是醫療機構的安保打手，金萬鈞能夠感覺出來，所有的藥人都是垃圾人，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自己，即便自己也打了藥，對方多少還是會懷疑，摸摸底也很正常。

　　另一夥也不難猜出，應該是同船的藥人勾結來的，目的就是自己的現金，財帛動人心嘛，這裡的人沒有一個能上的了台面，底層更講究森林法則，弱肉強食而已。

　　金萬鈞不想過早暴露，他要盡快擺脫跟蹤，去赴約。

　　他在礦泉水瓶蓋裡面看到了一些劃痕，602。

　　外地人不懂這個數字含義，土生土長的他自然不陌生，602是一個被廢棄的防空工事，某領導耗資數億修建的指揮所，幾十年過去，早已廢棄，一部分開放成了旅遊景點，還有一部分炸毀了。

　　有一段後期在山體挖出的一個洞，挖了一半就廢棄了，這一段二十多米的洞穴被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孩子稱作童年602，基本在東島長大的孩子都知道，大多都去玩過，後來恢復生態，有野獸出沒，家長就不再允許孩子上山了。

　　金萬鈞將錢揣進裡面兜裡，緊了緊夾克，向著一個小巷走去，由慢變快，一進小巷就飛奔起來，雖然有四年多沒回來，東島依然是原先的東島，在未被開發的貧民窟裡轉了幾圈，就甩掉了尾巴。

　　在一個閑散人員靈活聚集點，找到一個黑摩的，給了他一張大票，這個花臂黑大個一個油門就竄出去了，差點給金萬鈞甩下去。

　　風馳電掣，穿街過巷，用了半個多小時，在一個路口金萬鈞跳下了車。

　　那個護士估計要比他晚一些，找了一個隱蔽必經路口，金萬鈞等在那裡，雖然不知道這個護士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有用信息，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線索。

　　等了足有兩個多小時，已經到了子時，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等下去的時候，終於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背著包騎著電瓶車過來，到了山下，將電瓶車推進草叢裡，女子從包裡拿出一把槍握在手裡，謹慎的向上摸來，不時用槍指著各個方向，顯然沒有經過什麽專業訓練。

　　金萬鈞雖然離得較遠，還是一眼認出這個女子的體型姿態，就是那個女護士。

　　他怕突然出現嚇到對方，學著蟋蟀叫了兩聲，偵查連出身，隱藏學舌是看家本領。

　　由正常叫聲變成突兀奇怪，對方立刻聽出不對，停了下來。

　　金萬鈞慢慢舉起雙手現身，讓對方能夠借著月光看清自己的臉。

　　女孩認出來後把槍略微垂下，慢慢走到近前。

　　“您好！我叫金萬鈞，我只是想查出我弟弟的失蹤原因，他就是在試藥之後消失了，你見過他嗎?”

　　金萬鈞從內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用電子表的光亮給她看。

　　女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將槍收進背包，示意金萬鈞跟著她拐進山裡，走了半裡地，在一個大石頭前停下。

　　“我叫童嬌嬌，我姐姐就是這家藥廠的生物工程師，負責研發新藥，去年突然就死在家中，警方說是密室無人進出過，屬於自殺。

　　這根本不可能，她還有個可愛的五歲女兒怎麽能夠自殺，這個女兒是她和前男友所生，她男朋友出國了，兩人就分手了，她就把女兒放在我這撫養。

　　可是，有一天我帶著童鈴去遊樂場，有幾個人突然出現，把童鈴搶走了，我好恨我自己，我報警了，警察追查了半年也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線索。

　　我決定自己查出姐姐死亡真相，還有童鈴失蹤之謎，我弄了一把槍，應聘到藥廠當護士，希望能夠得到一些線索……

　　你弟弟我見過，像他和你這樣的正常人很少來當小白鼠的，我印象比較深刻，但是，他怎麽失蹤的我真不知道?

　　東島是暗夜，魚龍蝦蟹混雜，你出來也應該看見了，一群吸血的螞蟥盯著，被人劫財也有可能。”

　　“你怎麽覺得我會明白你的暗號?能幫到你?”

　　“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才會去那裡，我孤掌難鳴，如果你能明白願意幫我，我至少能離真相更近一點，如果你沒來，我也只能自己繼續查。”

　　“你查到了什麽線索?”

　　“荊州製藥廠原先是個國有企業，效益很好，引進不少國外先進設備，仿製不少救命藥，後來被定為仿製藥非法突然破產了，被荊州集團收購。

　　我查到他們有好幾個基地，我從得到的一些藥品找我姐姐的同學幫忙做了分析，很多藥品都不合格，西藥成分像麻黃素劑量嚴重不足，還有很多都是新研發的藥品，臨床實驗證明都是虛假的，沒有到達二期實驗就臨床應用了。

　　你注射的是一種國藥提煉的抗病毒藥劑，他們正在研究治愈絕症的特效藥，據說已經取得一些進展……”

　　“這些和你姐姐的死有關嗎?”

　　“這些無關，但是，我還得到一個大秘密，我勾引了一個打手頭子，從他嘴裡我得到了一些零散的有用信息。”

　　“你犧牲太大了！”

　　“我現在命都不準備要了，還在乎那些，自從童鈴的丟失，我就不準備活了！

　　荊州製藥還有一個基地，裡面生產特殊藥劑，我姐姐跟我提過，她說她在研發一種神經抑製劑，後來她說要辭職，不能再研究了，會害死很多人，沒多久姐姐就……”

　　“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們在生產一種新型毒品，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懷疑我姐姐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被滅了口，我讓你去那個秘密基地偵查一下，如果他們真的生產毒品，那麽，我姐姐的死絕對和他們有關聯。”

　　“你太看的起我了！”

　　“我能從你的眼神裡看到一種軍人的氣息，你幫我，需要我獻身嗎?”

　　金萬鈞看著這個淒苦倔強的女孩，苦笑著擺了擺手，“我弟弟失蹤了，我對不起我爸爸媽媽，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我也已經算是死了。”

　　“我懷疑東島地下有個人體器官買賣市場，你弟弟的失蹤和童鈴的被綁與他們有關聯， 他們的體檢報告，血液檢查報告絕對被泄露了！如果我們能夠得到一些捐獻器官移植信息，或許能夠得到一些線索?全東島的醫院能夠做這種手術的醫生並不多。”

　　“那得需要醫療內部的絕密檔案，如果真是器官偷盜，這些器官也不一定就在本地銷售。”

　　“器官這種買賣是有時效性的，摘除之後必須立刻移植，因此，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這些人的窩點，會解救好多無辜的人，可惜！我們勢單力孤，只是我們兩個力量太單薄了！”

　　“我們可以報警……”

　　“你怎麽這麽傻，這麽天真?如果警察有所作為，東島市還會是地獄城市嗎?你千萬別指望警察幫你！”

　　“那個基地在哪?”

　　“具體地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東島市海邊的一個地下工廠裡。我姐姐曾經經常在三沙鎮超市給童鈴買零食，這個基地應該在三沙鎮附近。”

　　……

　　黃曉敏這不是第一次來內地，但卻是第一次來到東島這個城市，她經過上次的恐襲事件，遭到吳桐的無數粉絲和媒體質疑，被選擇背了黑鍋，從反恐特別組調到特別刑偵科。

　　香江H股上市公司老總江天海在酒店摔死，死法離奇，死狀淒慘，經過初步偵查，死者有可能是被害身亡，從監控錄像上看到一個人影從樓頂下到死者房間，可是畫面太模糊，房間沒有明顯打鬥畫面，兩個保鏢都沒聽到異常聲響，現在只能不排除他殺，需要大量取證偵查。

　　為了取證調查，她和一個同事來到東島市，尋求東島市局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