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場外的走廊。
拉斯特握緊拳頭神經質般不停點頭,興奮地滿臉發紅,這是頭一次,他感覺自己挺直了腰杆。
向過去欺負他的混蛋揮出了正義之拳。
那感覺,只有一個字能形容——
爽!
但這些都是身邊好友的功勞。
“剛才的事情謝了!夥計,從今往後我就跟你混了,你說東我絕不往西!”
“話說回來,莫娜是你女朋友吧?你瞞得我好苦!”
迪安無奈道,“什麽女朋友?我連她長什麽樣都想不起來!“
鮑勃肯定了解莫娜的信息,可要從他嘴裡問出消息不太現實,當前又沒辦法和他硬剛。
“等等,我有個辦法!”拉斯特突然停下腳步,望向走廊盡頭,“我記得美術老師要求我們素描一副人物像作為期末作業。”
“你早就交了作業,當時死活不讓我看一眼,如果莫娜對你很重要…”
“伱是說,我畫了她?”迪安看向他,
“大概率,我們找貝拉老師問問就知道!”
……
兩人在課間時分拜訪了藝廊的美術教室。
一頭金發,氣質優雅的女人聽完請求很痛快地把迪安的作業找了出來——
沒用任何油彩,一張再普通廉價不過的素描畫,卻精心裝裱了起來,簡潔的黑色線條勾勒出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形象。
牛仔帽、長發披肩、大眼睛,嘴唇微厚,但眉毛有些粗,五官很普通,稱不上漂亮。
畫像裡她咧嘴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像春天的一縷陽光,灑落在心間,讓人不禁受到感染一起微笑。
迪安屏住呼吸,瞳孔收縮了一下,無意識地轉過頭,凝視窗外鐵絲網圍起來的棒球場,一種強烈的既視感讓他恍惚失神。
他眼前出現了幻覺,耳邊傳來一個略微沙啞的女聲——
“你不是每周必去電影院的影迷先生嗎?怎麽把自己弄這上面去了?”
戴著牛仔帽的女孩兒隔著棒球場的鐵絲網,仰頭好奇地打量風箏一樣被掛在網上的男孩兒,微風吹得她濃密的黑發海底的水藻一樣漂浮。
“是那群可惡的富二代下的手嗎?”
男孩兒緊繃著臉,露出一個屈辱的表情,卻倔強地揚起脖子不言不語。
“看來其他人也不喜歡你啊。”
女孩兒垂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接著朝他伸出手灑然一笑,”認識一下吧,我叫莫娜。”
“我…”被掛著的男孩兒猶豫了片刻,看著女孩兒臉上的真誠的笑容,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我叫迪安…”
……
“迪安?迪安?”
“啊!抱歉,老師,我想起了一點事兒。”迪安慌忙地收回視線,抱緊了畫,
貝拉理解地點頭,眼中露出欣賞的表情,“說實話,這副作品的技術很一般,線條不夠乾淨,但我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真摯感情。她是你的女朋友吧,面孔很生,不像咱們學校的學生。”
迪安深吸一口氣,懇求道,“貝拉老師,我能帶走這幅畫嗎?”
“當然,她是屬於你的,而且我已經決定給你一個A。”
……
“如何,夥計,你想起點什麽來了嗎?”
離開美術教室,拉斯特迫不及待地追問,
“有點印象了。”迪安很詫異,明明見到其他同學和老師都沒有任何異常,偏偏這個莫娜,讓他得到了一段回憶。
這說明了什麽?
她絕對至關重要,她就是一切謎題的答案。
調查進度再次上漲,跳到百分之六十。
距離系統獎勵越來越近了。
但這還不夠,還要更多信息。
……
“你覺得附近有其他人認識莫娜嗎?”迪安問,
“除了鮑勃,不太可能,畢竟連你最親密的戰友,本人,都對她沒幾分印象。”拉斯特搖頭,
“最親密…”迪安突然神情一動,魔怔一般重複這個詞。
親密。
親密。
迪安緊張地問,“如果你認識了個新朋友,你們的關系很快變得親近…你,會怎麽做?”
“我只有你一個朋友!”拉斯特脫口而出,“我會請朋友回家做客!嘗嘗格麗絲的風味可麗餅,黃金土豆泥!”
……
對,帶回家!
“我要回去看看,我該問問那幾個鄰居,也許他們知道點什麽。”
“還有一節數學課才放學!咱們已經溜了好幾堂課。”
“我等不及了,幫我給老師請個假。”迪安臉上急迫的表情突然一緩,拍了拍好友肩膀叮囑道,
“今晚你自己回去,把照片洗出來,那是你的護身符。還有注意安全!”
“喂!”
走廊上,孤零零的拉斯特凝視著好友抱著畫狂奔的背影,表情蕭索地聳了聳肩,
“果然,無論是男人還是男孩兒,有了女友就忘了好兄弟。”
……
下午五點左右,
太陽掛在西邊的天空,散發出溫暖的黃光。
迪安一路狂蹬自行車回到了家。
當他看到自家院子裡,身高超過一米九,拿著獵槍,表情凶狠、門神一樣的黃皮膚大漢,不由呼吸一窒。
他是——
“帕奎舅舅?”
馬路邊的迪安扭扭捏捏地地喊了一聲。
“臭小子,幾個月不見連舅舅也不認識了?!”
大漢臉上的凶惡的表情瞬間變得和藹無比,獵槍背上後背,氣勢洶洶地幾個大步後,右手一抄將外甥和自行車一起給抱了起來,輕松寫意地回院子裡放下。
一雙蒲扇般的熊掌拍在他的肩頭,
“今早發生的事情,雅各布都告訴我了。人沒事就好!現在有我在這兒,那群王八蛋敢再來,我讓他們統統變成屍體!”
迪安沒敢接話,
直覺告訴他舅舅沒有說謊,畢竟在美利堅,未經允許擅闖民宅者,死了也活該。
他決定不提鮑勃·洛,否則以舅舅這個脾氣,恐怕會端槍殺上門。
“你脖子上的傷口怎麽回事?”
奎帕語氣一沉,跳了跳濃眉,
“哦,那是…”迪安本想隨便撒個慌,可他隱約記得,舅舅貌似不是一般的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一個蹩腳的謊言?他一臉自責地垂下頭,半真半假地說,
“我、我和人打了一架,受了點傷…但他比我要慘得多。”
“打架?你沒開玩笑?!”
帕奎驚奇地瞪大了牛眼,小山般滿是結實肌肉得身體繞著外甥轉了一圈,
而迪安也進一步打量這個大漢,黑色馬尾扎在腦後, 沒留胡須,面部棱角鮮明,鼻根高挺,五官輪廓立體感很強,肌肉發達的後脖子處有一個奇特的紋身——像是一個圓形捕蟲網加上三撮下垂的羽毛。
他有典型的印第安人特征。
因為這具身體和殘留情感的原因,看到他,迪安就感到了一股血濃於水的親近感。
這個大漢無私地撫養了他長大,相當於他的第二個父親。
不對,是前身。
“我認識的迪安,絕不會打架。”
一條強壯的胳膊環住了迪安的肩膀,帕奎黑得嚇人的眼睛直直盯著他的臉,極具壓迫力。
迪安縮了縮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印第安人傳說中存在巫師、法術、神獸…
照顧了前身好多年的帕奎不會看出點什麽來了吧?
“你終於長大了!我的好外甥!”
大漢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摸了摸外甥的腦袋,
迪安內心松了一口氣。
“年輕時不狠狠地打上幾場架,又算什麽男人!我和你媽十五六歲就把整個學校的種族主義者都打了個遍。”
迪安靦腆地笑了笑,心頭感到無比地溫馨。
他聽過一個說法,印第安人和天朝人本是同源。
他現在有些相信了。
“過來幫個忙!”
大胡子的雅各布呼哧呼哧地拖著一副燒烤架來到院子裡,而唐婭奶奶抱著一桶肉排,
“家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帕奎難得回來了一趟,得好好吃上一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