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內,除了桑德爵士,還有他狼狽為奸的兩個好朋友——地下俱樂部會長赫伯特·阿斯奎斯以及兒童醫生戴維·格來斯頓。
今天在南丁格爾俱樂部集合,是馬維的要求。
想加入南丁格爾俱樂部,當然不能直接讓桑德爵士他們提交推薦信,必須得有個合適的緣由,恰好羅素·本傑明是個生意人,而桑德爵士也是個生意人,大家總有交集,完全可以找一個借口,在俱樂部相會。
這是馬維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進入俱樂部,不得不說,南丁格爾俱樂部配得上它的定位,裝潢典雅的休息室內,擺放著各種名畫、凋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博物館,就連沙發都是純手工定製的雪茄椅,坐起來柔軟舒適,好似被吸住了一般貼合身體。
“老爺。”
就在馬維落座,打算和桑德爵士三人交談時,愛德華突然從背後靠近,低聲說道:“門外有人偷聽。”
“嗯,不用管。”
有愛德華在,馬維根本不怕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偷聽,哪怕隔著大門,愛德華都能感知到對方的血氣,這就是血族與生俱來的能力。
至於門外的人是誰....
馬維心中大體有了猜測。
雖然俱樂部會員很多,但大家都比較注重彼此的隱私,敢躲在門外偷聽的人,要麽是俱樂部主人希爾頓·莫比來的手下,要麽就是大王子查爾斯的人。
對方為什麽要偷聽?
很簡單,因為他現在是羅素·本傑明。
本傑明建築公司的董事長。
高文投靠亞瑟的原因,馬維早就聽亞瑟講過了,知道高文和大王子查爾斯有仇怨,可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只能懷疑,無法定罪。
而大王子查爾斯並不知道高文在懷疑他,準確的講,他也不知道高文打算幹什麽,一個北方的建築商人,突然越界來到南方,這已經足夠引起警覺了。
“本傑明先生,您....”
桑德爵士剛要說話,忽然看到馬維抬手,打斷了他:“桑德先生,你的身體還好嗎?”
“啊...好,好。”
“前幾天咱們在赫伯特的莊園相遇,真是太令人滿意了,赫伯特果然名不虛傳,他的地下俱樂部,無論什麽要求都能滿足....這位是?”
馬維看向坐在旁邊的戴維醫生,詢問道:“您也是俱樂部會員嗎?第一次見面,我是羅素·本傑明,您叫我本傑明就好了。”
“戴維·格來斯頓。”
兒童醫生戴維僵硬的點了點頭,這場戲他演的很不自在,不知道馬維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可人家抓著他的把柄,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接下來,馬維就拉著桑德爵士三人聊起了其他事情,一點重要信息都沒有,聽了十幾分鍾,門外的管家尼克斯回到大王子查爾斯的休息室,向他稟報了自己聽到的事情。
“羅素·本傑明是赫伯特地下俱樂部的會員?”
聽到這個消息,大王子有些詫異。
消息靈通的他,當然知道赫伯特在搞些什麽勾當,對於這種事,他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
大家都是自己人,做事不能太苛刻,誰還沒點特殊的喜好呢?
寬容,才能結交到更多朋友。
大王子查爾斯一直把這句話奉為真理。
馬維的出現是他怎麽也沒料到的,難道赫伯特的地下俱樂部名氣這麽大,都能讓北方城市的商人慕名而來了嗎?
“殿下,他們一直在聊些沒什麽營養的內容,我要不要再去聽一下?”
“不用。”
大王子合上書,起身說道:“我親自去見一見,桑德爵士喜歡打高爾夫,去把我那套新買的高爾夫球杆拿來。”
“是。”
幾分鍾後,大王子查爾斯來到5號休息室,一手抓住門把手,一手輕輕敲打門扉。
聽到敲門聲,桑德爵士看了馬維一眼,在對方的默許下,大聲說道:“請進!”
】
吱呀....
房門敞開,大王子查爾斯面帶笑容的走了進來,桑德爵士三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惶恐的說道:“殿下,您怎麽來了?”
“上次我不是跟你說買到了一套不錯的高爾夫球杆嗎?”查爾斯笑眯眯道:“這套球杆我用不習慣,打算拿過來讓桑德爵士你幫忙看一看....不過桑德爵士你好像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
管家尼克斯將懷裡懷裡抱著的一整套高爾夫球杆放到桌上,就打算跟著大王子查爾斯離開,這時,馬維朝桑德爵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留住大王子。
“等等!”
情急之下,桑德爵士沒控制好音量,幾乎是吼了一嗓子,強行留住了大王子查爾斯。
在大王子查爾斯疑惑的目光中,桑德爵士緊張的說:“我來給殿下您介紹,這位是羅素·本傑明,我....偶然結識的朋友,本傑明,這位是大王子殿下。”
“原來是大王子殿下。”
馬維微微躬身,行禮說道:“早就聽聞大王子查爾斯平易近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羅素·本傑明....”
大王子重複著這個名字,半晌後問道:“這應該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吧。”
“是的,第一次見面。”
“你的口音,聽起來像是北方人。”
“我來自愛丁堡,殿下。”
“但又有點西島那邊的味道。”
“因為公務,我在西島待了兩年時間,前不久才回到了東島。”
面對大王子不斷轉折的試探,馬維對答如流,他說的都是實話,高文確實因為公務去了西島,這些事情,稍微調查就知道了。
“坐下說話吧。”
大王子查爾斯坐到靠窗的椅子上,從雪茄盒裡拿出一根雪茄,管家尼克斯立刻掏出火機為他點燃。
“本傑明先生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建築。”
頓了頓,馬維又補充道:“聽聞近期倫敦要開展大都會地鐵競標計劃,我專程來參加。”
“哦....”
眼睛虛眯,大王子查爾斯意有所指的說道:“據我所知,北方的商人,在倫敦的地界有些吃不開,倫敦這座城市排外太嚴重了....我說話比較直白,希望閣下不要介意。”
“幾年前,我父親也來到了倫敦這座城市。”馬維說:“他當時參與了一項政府公開的鐵路競標,因為資質不足的,最終失敗了,回到愛丁堡沒多久,就因為一場意外去世....”
“倫敦大鐵路計劃。”大王子查爾斯緩緩說道:“我記得這件事,當時拿下競標的是羅斯貝利建築公司,倫敦大鐵路至今還在修建當中...你這次來到倫敦,是打算向南方擴張嗎?”
“倫敦是溫莎王國的首都,哪位商人不想來到這裡呢?”馬維無奈道:“實不相瞞,殿下,這一次,我是來找靠山的。”
“靠山?”
“沒錯,倫敦這座城市魚龍混雜,外面的商人很難涉足,本傑明建築公司想要拿下大都會地鐵計劃的競標,必須有一定的背景,或者說....某位大人物的支持。”
馬維拿出一張名片,推到大王子面前:“正如殿下您說的那樣,我是來自北方的商人,在南方處處受到排擠,所以我要想方設法的結交權貴,只有這樣....本傑明建築公司才有繼續發展的希望。”
大王子並未拿起桌上的名片,他幽幽抽著雪茄,光影在他身後灑落,臉龐籠罩在陰影中,很難看清他的面部表情。
“你是衝我來的。”大王子突然說。
“是的殿下,我的目標是您。”
“為什麽?”
“這需要理由嗎?”馬維笑了笑:“我來到倫敦結識的第一位朋友就是桑德爵士,他正好是貴俱樂部的成員,來到這裡之後,不管我遇到的是誰,都會遞上名片,說出剛才那番話,我需要的是一個背景,殿下....誰能給我提供幫助,我就會接近誰。”
這個理由,大王子委實找不出什麽破綻。
馬維這番話充滿情緒,話裡話外都沒把他這位王子當回事兒,談得全都是利益。
一開始,大王子心裡並不舒服,如鯁在喉,可很快他就釋然了。
對追求利益的人談利益,對追求感情的人談感情,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既然面前的羅素·本傑明追求利益,就說明他願意為利益舍棄很多東西,譬如....
親情。
如果羅素·本傑明是一個人為財死的商人,大王子反而沒什麽壓力了,只要他能給對方提供足夠的利益,對方就不會背叛他。
想通這一點,大王子才拿起了桌上的名片,一邊看,一邊詢問道:“你能為我提供什麽?”
“殿下您需要什麽?”
“這要看你能拿出什麽。 ”大王子的目光移向馬維的眼睛,桑德爵士三人此刻反倒成了背景板,插不上話。
“我是來賺錢的,殿下。”
馬維有些為難的說:“如果您要太多分紅的話,我需要考慮考慮。”
大王子微微一笑,將名片揣入懷中,笑著說:“閣下真是一個誠實的人。”
“別人都說我很精明,從不做虧本買賣。”
“誰願意做虧本買賣呢?”
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大王子忽然轉移了話題:
“後天,俱樂部要舉辦一場高爾夫球比賽,很多貴族都會參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來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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