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幽暗的房間內,坐在桌前吃著麵包的科瓦廖夫聽到敲門聲身體一震,悄悄將金戒捏在手中,走到門旁,靠在牆上,出聲詢問道:“誰?”
“隔壁麵包房的!你不是訂了一磅黑麵包嗎?”
這是馬維給極光會成員定下的聯絡暗語,有時情況特殊,不能直接表明身份,於是就用暗語進行溝通,當暗語說的是黑麵包時,意指沒有危險,如果把黑麵包換成白麵包,就是在說危險來臨了。
哢噠
科瓦廖夫打開房門,放馬維三人進入,探頭看了看走廊後,關上房門,低聲說道:“神父,你們怎麽來了?”
“有緊急任務交給你。”
馬維從萊文手中接過海妖之淚,對科瓦廖夫說:“莫斯克遇到了問題,需要你立刻乘船趕回去,你要假扮成我,繞道極北海域,返回莫斯克。”
“遵命!”科瓦廖夫一口答應下來:“我要乘坐下一次來到倫敦的伊琳娜號嗎?”
“不,伊琳娜號下個月才會回到倫敦,等不了那麽久。”
馬維搖了搖頭,沉聲說:“我會為你準備好船隻,明天中午,你前往倫敦港,那裡會有船隻接應你。”
“好。”
交代完任務,馬維就帶著尤妮亞和萊文使用泥影魔法離開了公寓,沒有返回花街,而是直奔西倫敦伊令區。
作為倫敦著名的富人區,這裡和狹窄密集的東倫敦不同,建築多為別墅,道路也十分寬闊,足可容納三輛馬車並行,萊文不明白馬維為何要來這裡,不禁詢問道:“咱們來這兒做什麽?”
“尋求幫助。”
一邊在黑暗中穿梭,馬維一邊回答道:“進出倫敦的船隻都要接受嚴密搜查,易容成我模樣的科瓦廖夫很難悄無聲息的乘坐船隻離開,為了讓他安全返回莫斯克,我只能找老朋友幫忙。”
“老朋友?誰?”
“圖雷·克勞利!”
如果說,有一方勢力可以肆無忌憚的從海路進出倫敦,且不用接受盤查,那麽一定是教會船隻。
但要是降低要求,不用接受盤查就能出入倫敦的話,皇家海軍也能做到。
圖雷·克勞利是皇家海軍中將,絕對的實權人物,沒有誰會去盤查他的船隻,找他幫忙,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克勞利家族的別墅坐落在伊令區,馬維來過幾次,被克勞利家族收養時,他一直住在西島的鄉下莊園,很少來到倫敦,而他第一次與圖雷·克勞利見面,就是在伊令區的別墅。
這麽多年過去,周圍發生了些許改變,但馬維還是能找到別墅的具體位置,這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難,比在海上航行辨別方向簡單多了。
夜幕下,別墅亮著昏黃的燈光,寂靜深幽,作為赫赫有名的老牌公爵,克勞利家族在倫敦的別墅有一座巨大的花園,護衛們牽著狼犬四處巡視,不遠處就有一座教堂,周圍的街道上,每10分鍾就有警察和巡夜的獵魔人經過。
馬維三人從鐵門的縫隙下穿過,在好似迷宮一樣的花園中找到別墅的位置,無視門口的護衛,悄無聲息的潛入其中。
過去這麽多年,別墅一直沒有變過,馬維熟悉別墅的構造,根本不用人指路,上到二樓,在一間書房裡,看到了坐在書桌前看書的圖雷·克勞利。
正當馬維打算現身時,書房大門忽然敞開了,一個頭髮花白,面相威嚴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父親?”
圖雷放下書籍,掐滅手中的香煙,連忙起身,語氣恭敬的問候。
老克勞利公爵坐到書桌對面,壓手示意圖雷坐下,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
“你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老克勞利公爵沉聲說:“教會那邊只是要你一個態度,不是要治你的罪,只要你肯配合,在馬維·恩德斯的罪行書上簽字,最遲年中,你就能正式晉升上將,並且獲封貴族頭銜,成為嘉德騎士。”
“父親,你真的要這樣做嗎?”圖雷抬起頭,盯著老克勞利公爵的眼睛:“馬維是你收養的孩子,你曾親口說過,他和你的親生兒子一樣,在服役期間,他救過我不止一次,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你要搞清楚形勢!”
老克勞利公爵厲聲呵斥道:“你以為我願意在罪行書上簽字嗎?這是教會給我們的機會!是陛下為我們爭取來的!如果當初在極北海域,你及時下令開炮,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選擇了!”
“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肯簽字,就要背上叛國的罪名!要被送上軍事法庭審判的!”
老克勞利公爵激動的胡子都在顫抖:“你身處水深火熱,馬維·恩德斯又在什麽地方?他在羅曼諾夫王國當他的教皇呢!他可曾考慮過你的處境?可曾考慮過把他視為親兒子的克勞利家族?”
“我允諾他的事情,我全都做到了!是他放棄了榮華富貴!放棄了大好前程,跑去和教會作對!他拋棄了你!拋棄了克勞利家族!他是叛徒!”
“對付叛徒,你為何心慈手軟?”
“他不是叛徒!”圖雷大聲吼道:“他沒有背叛克勞利家族!”
“可他叛國了!而克勞利家族是溫莎王國承襲幾百年的貴族!他背叛王國,就是背叛克勞利家族!”
說著說著,老克勞利公爵劇烈咳嗽了起來,圖雷趕緊上前幫他拍打背部,緩了一會兒,老克勞利公爵才臉色蒼白的說:“在罪行書上簽字吧,這是教會對他下達的審判,誰也無法更改,無論你簽不簽字,審判書都要昭告天下的,這也只是一份罪行書而已,對他教皇的地位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我不簽!”
圖雷依舊不肯點頭:“我看過那份罪行書,上面一多半罪行都是偽造的!什麽濫殺平民、劫掠財物.他根本就沒做過!我們是奉了陛下命令的私掠船,劫掠船隻時,只要對手投降,從不殺戮!子虛烏有的罪名,憑什麽誣陷他?”
“你為什麽就是想不通!”老克勞利公爵憤怒的拍打桌子:“這本來就是朝他身上潑髒水!是輿論手段!教會豈能不知道這些罪名一多半都是構陷?他們知道!可就是要這樣做!跟教會為敵,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見圖雷不說話,老克勞利公爵語氣稍緩:“我只有你一個兒子,這個爵位遲早都是你的,克勞利家族能否中興,就看你能否成為皇家海軍上將了,你有能力,也有野心,遲早會得到王國重用,眼下世界局勢混亂,遲早要爆發大戰,屆時你有可能成為海軍元帥!”
“如果是靠出賣朋友得到的富貴,不要也罷!”
“你要為家族考慮!”
“我現在就是在為家族考慮!”圖雷情緒激動道:“父親,你就聽我這一次吧!從小我就按照你的意願生活,學習、加入海軍這些都是你的想法,你從來沒問過我想不想這樣做!現在我已經是海軍中將了,難道還不能自己做主嗎?”
“這會影響到你的仕途!你會失去一切!”
“我不在乎!反正這中將我也當夠了!”
“你”
老克勞利公爵指著兒子,胸膛劇烈起伏,很想揍他一頓,可圖雷早已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他必須顧及對方的臉面,更何況自己年事已高,不適合大動乾戈了。
“這幾天你不要出門了,好好思考一下!”
最終,老克勞利公爵還是決定給兒子幾天時間考慮:“對外我會宣稱你身體不適,在家休養。”
“陛下要求我明天率領艦隊執行巡航任務!”
“陛下那邊我去說!”
‘砰’的一聲,老克勞利公爵摔門而去,顯然氣得不輕,聽到這一切的馬維三人,默默從黑暗中現身,望著冷不丁冒出來的人影,圖雷下意識就要拉開抽屜掏槍,好在看清的及時,認出了馬維。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
馬維緩緩點頭:“教會給我擬了什麽罪行?”
歎了口氣,圖雷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紙,遞了過去。
第一條大罪就是叛國,這一條罪名確實坐實了,馬維創建的真理教會跑去幫助敵人,這不是叛國是什麽?
第二條大罪是海盜罪,教會不承認聖馬蒂爾艦隊的合法劫掠,這顯然是馬後炮,只要其他幸存者願意簽字,就會被赦免罪行,這條罪名,完全是給馬維一人準備的。
第三條大罪是濫殺平民,說什麽佩雷亞海戰中卷入了普通漁船,馬維印象裡是沒有的,放眼過去全是敵方軍艦,小漁船怎麽能敢不要命的駛進來?
第四條大罪是異端罪,這是教會給他定下的,把他說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劊子手,比惡魔還要殘暴可怕.
第五條、第六條
看完教會給自己制定的十大罪,馬維笑了笑,文件上任何一條罪名都足以把他送上絞刑架、千刀萬剮,可他一點也不怕。
國與國之間宣布製裁簡直是可笑至極,隨便捏幾個罪名就說你有罪該死,難道你就真的把脖子伸過去讓人家砍?
十大罪,不是想著製裁馬維,而是打算利用輿論壓力,讓真理教會無法向外發展、宣傳思想,這都是政客們慣用的老把戲了。
“這樣看來,我還真是惡貫滿盈,該死。”
“你還笑得出來?”圖雷驚訝道:“教會可是要誣陷你啊!你不怕不知情的平民唾罵你嗎?”
“不怕。”
馬維淡淡的說:“罵我的人很多,想殺我的人也很多,對於莫須有的罪名,幹嘛要生氣呢?沒有的事情就是沒有。”
“如果所有人都說你有罪,哪怕你沒罪也是有罪了!”
“真相會大白的,圖雷。”馬維笑著說:“民眾本就容易被輿論蠱惑,從眾一直是人之常情,他們的汙蔑,對我來說不痛不癢,將來澄清就好了。”
“你真灑脫。”
圖雷搖頭歎氣:“為你擔心的我反倒成了笑話。”
“在罪行書上簽字吧,保住你海軍中將的職位,比我的清白更重要。”馬維說:“反正髒水已經潑到我身上來了,短時間也洗不乾淨,不如拿它多做點事.除了你,教會是不是還要求其他人簽字了?”
“.”
猶豫中,圖雷說道:“教會要求克勞利家族在這份文件上簽字,除了我們,還有其他聖馬蒂爾艦隊的幸存者,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迫於教會壓力在上面簽字.我父親也不想拋棄你.”
“其實你父親說的沒錯。”馬維語氣平靜道:“我確實對不住你們克勞利家族,但這是咱們的計劃.告訴其他人,讓他們都簽字吧。”
“好。”
圖雷點了點頭,收起文件後問道:“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事?”
“莫斯克那邊出了點事,我需要接皇家海軍的軍艦,將一位易容成我的手下通過極北海域送回羅曼諾夫王國,所以來找你幫忙。”
“嗯”
圖雷想了想說:“席爾瓦的軍艦正好要前往極北海域進行定期巡航,找他吧。”
“席爾瓦?”馬維瞪大眼睛:“大腳板席爾瓦?他都從甲板拖洗工晉升到船長了?”
“誰說不是呢”
圖雷也露出笑容:“不止是他, 還有火炮手莫雷森、愛哭鬼瑞安他們這些人,現在職銜最低的也是中尉了。”
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圖雷神情嚴肅道:“除了你我,聖馬蒂爾艦隊幸存者137人,全都成為了皇家海軍的中流砥柱,王國建立的四支艦隊已有三支被我們掌控,南海艦隊雖然不受我們控制,但他們一直在外航行,極少返回王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馬維說。
“是的,皇家海軍各級都有我們的人手,最重要的西海艦隊高層軍官有一多半是我們的人,只要一聲令下.”
啪嗒!
圖雷屈指一彈,放置在桌面上的打火機翻倒:“皇家海軍可以在半天之內,徹底封鎖溫莎王國的全部海岸線,並率領艦隊沿泰晤士河西上,直插倫敦心腹,駐扎在城外的軍隊根本反應不過來,如果沒有教會和魔法的阻攔,一天之內,大局可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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