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場街道上，蛇人族首領巴巴斯與樹精族首領薩卡、奇莫拉族首領雅加並肩而行，它們順利離開了聖瓦西裡大教堂，沒有人阻攔它們，身後也沒有追兵，就像馬維說的那樣，只要不主動傷害人類，它們隨時都可以離開。

　“巴巴斯，你現在在想什麽?”蠕動著手臂粗的根莖，樹精族首領薩卡看向面無表情，一直在觀察莫斯克這座人類城市的巴巴斯，聲音沙啞著問道。

　“.....我在想蛇人族什麽時候能建立起這樣的文明。”分叉長舌噝噝吐出，巴巴斯很是嚴肅的說。

　“文明....”薩卡開始沉思:“我不太能理解文明的含義，對於我們樹精族而言，有一片可以棲息的土地就足夠了，其他的順其自然，從來沒想過建立什麽文明。”

　“樹精族壽命悠久，近似永生，需求很少，自然不用去爭搶什麽，但我們蛇人族不一樣，想要長久延續下去，肯定會和人類文明發生衝突，我們需要資源，人類也需要資源....”

　“按照你的說法，蛇人族和人類應該是競爭關系，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來參加這場會議呢?”薩卡詢問道。

　“因為我們複蘇的地方，早已被人類佔據。”巴巴斯望著遠處高大的莫斯克劇院說:“地盤這種東西，誰搶到就是誰的，土地沒有思想，但生活在土地上的生命有思想，比得就是拳頭，誰拳頭大，誰的地盤就多。”

　“蛇人族複蘇的地方，在人類眼中，是屬於羅曼諾夫王國的土地，如果你讀過書的話，就會知道人類社會普遍存在一種名叫領土主權的意識，比如你在這片土地上誕生，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你就應該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人類也會順理成章的將土地看做自己的所有物....”

　枝葉搖擺，像是在點頭一樣，薩卡說道:“其實我們這些超凡者也是一樣，圈一片土地，就會當做自己的領土、家園。”

　“但人類與很多超凡種族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會和一些生命共同生活，就像家中圈養的牲畜、森林裡的鳥獸飛禽....你說他們殘暴，確實殘暴，可要說他們胸懷寬廣，也確實胸懷寬廣。”巴巴斯說:“我發現，只要你不宣示某一片地區的主權、侵佔他們的勞動成果，人類的領地意識是十分澹薄的，很多動物都能跟人類生活在一起，只要它們承認人類的主導地位，就能獲得人類的幫助.....”

　薩卡側過枝乾，老人臉龐一動不動的看著巴巴斯:“承認人類的主導地位，那叫寵物，難道蛇人族願意成為被人類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寵物嗎?”

　“不，但血族和塞冉族它們，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巴巴斯沉聲說道:“我們這些超凡種族，或許真的能融入人類社會，與他們一起生活。”

　“為什麽要和人類一起生活?”薩卡很是不解。

　“因為進步。”巴巴斯語氣堅定，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兩個多月前，我從墳墓中醒來，運氣很好，在大路附近遇到了一個倒賣書籍的人類小販，他一看到我就嚇得丟掉馬車逃走了，整整一馬車的書籍都落到了我的手中。”

　“其中一本書籍提到了部落—集體—社會化的融合過程，讀過後，我發現了人類的文明是在不斷進化的，從部落到聯邦、從聯邦到王國，人類的社會文明在不斷地變化更迭，而每一次變化，都會使人類更加強大。”

　“這就是文明，也是人類的進化，或許人類本身十分孱弱，無法和我們這些超凡者抗衡，但他們通過文明，建立了教會，用集體的形式來對抗危險，這難道不是一種大智慧嗎?”

　巴巴斯說的越來越快，仿佛這些話已經壓在它心裡很久了:“讓弱小者不再弱小，讓強大者不再強大，文明就像能夠推翻一切的烈火，不斷的催動人類進步。”

　“書中說，幾百年前人類還是鐵器時代，用刀劍對抗危險，幾百年後，出現了一種名叫火槍的武器，如果再過幾百年，人類文明又該發展出什麽呢?”

　“人類在不斷進步、進化，而我們這些超凡種族，一直原地踟躇，仰仗著與生俱來的力量不思進取，這些力量給我們帶來了便利，但也會毀掉我們。”

　聽著巴巴斯的推論，薩卡陷入了良久的沉思，過了許久才說:“你想學習人類，讓蛇人族加入這場進化?”

　“這或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巴巴斯歎道:“今天真理教會需要我們，明天還會需要我們嗎?”

　“如果你早就做出了決定，剛才又為何要離開教堂?”

　“人類有很多王國，勢力不同，所屬的陣營也不同，蛇人族的選擇不止一個，但我必須為族人選擇一個將來不會舍棄我們的王國，誠信很重要，一個沒有誠信的王國、教會，是絕對不能信任的。”

　巴巴斯突然停下，扭頭看向遠處的聖瓦西裡大教堂，確認沒有追兵後，說道:“我要回去，你們兩個有什麽打算?”

　樹精族首領薩卡沒吭聲，還在猶豫，奇莫拉族首領雅加也是猶豫不決，有些進退兩難。

　它們相信馬維有誠信了，也相信真理教會不會派出追兵追殺它們，但是回去就意味著要信奉真理，定下契約，加入真理教會....

　大家都是超凡種族的首領，平日裡高高在上，誰又會甘願成為其他勢力的附庸呢?

　蛇人族有自己的理由回去，可樹精族需要什麽理由呢?

　它們棲息在原始森林最深處，與世無爭，無論外界發生了什麽都和它們無關，擁有近乎無限壽命的它們，更不會在乎人類王朝的更迭。

　人類的壽命，在樹精族眼中不過是彈指一瞬間罷了，轉瞬即逝，就像天上的流星一般從生命中劃過，然後再也不見。

　“三位！三位等一下！”

　就在薩卡和雅加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呼喊聲，回頭看去，並不是追兵，而是穿著主教長袍的克裡斯托弗。

　他手裡拿著三個小盒子，正徒步趕來。

　“是馬維教皇讓你來的?”巴巴斯皺了下眉頭:“他要做什麽?”

　“神父突然想起還沒有回禮，所以托我把禮物給三位送過來。”

　克裡斯托弗將木盒一一遞給巴巴斯、薩卡和雅加，見它們收下後立刻告辭，動作乾脆，一句挽留的話也沒說。

　雖然心裡覺得奇怪，但巴巴斯沒說什麽，打開木盒，柔軟的紅色絲綢之中，躺著一顆介乎銀色青色之間的小瓜子。

　“這是....”

　感受到小瓜子上攜帶的神格氣息，巴巴斯呼吸一滯，有些不敢置信，剛要詢問薩卡的意見，就感覺一陣風從自己身旁吹了過去，定睛一看....

　年邁的薩卡，此刻根莖瘋狂蠕動，先前的耄耋老態一點也看不到了，枝葉搖擺著，紅蘋果掉了一地，悶頭就往聖瓦西裡大教堂的方向狂奔，仿佛慢一點都是對青瓜子的背叛。

　“.......”

　望著薩卡狂奔的身影，巴巴斯詢問道:“奇莫拉族首領，你要回去嗎?”

　黑布下，有什麽東西抓著木盒閃電般縮了進去，速度太快巴巴斯沒看清，但雅加點頭的動作，它算是明白了。

　“不簡單啊....”

　巴巴斯將青瓜子丟入嘴中， 幽幽歎了口氣。

　它本以為先前見到的陣容，就是真理教會的全部實力了。

　可青瓜子的出現，讓它瞬間意識到，馬維還隱藏了很多東西，具備神明氣息的青瓜子，這是一座新成立的教會所能拿出的寶貝嗎?

　真理教會雄厚的底蘊和實力，徹底讓巴巴斯打消了疑慮，畢竟現在的真理教會，如果用股市行情來解釋的話，那就是已經完成了天使、a、b輪融資，進行了上市。

　蛇人族的實力很強大，可在如今的真理教會眼中，並不是必需的，越晚做出決定，蛇人族在真理教會中的話語權就越低。

　敝帚自珍是愚夫的行為，讀過幾本書的巴巴斯可不會犯這種錯誤，在薩卡動身後，它立刻與奇莫拉族首領雅加一起，朝著聖瓦西裡大教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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