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芙說著柯啟爾所做的事情,平鋪直敘,詳盡無遺漏。
從柯啟爾身上剝離下來的無羽者的殘片暴露在空氣中成為單獨的個體,繼承了無羽者禁止理解的特性,在視野中完全不可見。
“無羽者對藍勒溫也絕對是不能忽視的威脅,不過這個分離出的殘片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會無差別的攻擊周圍一切。權天使意識到了這一點,便要求你把他和無羽者連接在一起,這樣雖然自己會被遮蔽盒卷入,但也給了他控制那塊殘片的機會。於是他便驅趕那塊殘片攻擊藍勒溫,把它們的紛爭帶遠。這樣你就可以安全返回了。”
以查看著腳下不斷掠過的灰白大地。
莫羅椰莉弗也許陷入了休眠。唯星奇面保持著階梯的姿態有一段時間了。這對它的穩定性有所不利。九大源位面不斷在變動,唯星奇面也應當保持相對的微動才是。
她必須早日活躍起來,就算不是現在,也必須在不遠的將來。
以查盤算著時間上的寬松程度。
他現在的飛行速度有點慢,但無法再加速了,這讓他有點難以忍受。
黎芙的聲音如涓涓細流,仍然響著:
“雖然權天使讓我離遠些,不過我因為他才得以複生,無法坐視不管。他把藍勒溫帶走之後,我用盡全力去閱讀時間,想要把他從無羽者的遮蔽盒中拉出。但那些節點消失的太快了,稍縱即逝。我什麽都沒能做成,自己反而越來越近,馬上也要被卷入。在這時候,權天使又救了我。”
“我已經看不到他了。但我被纏繞進去的卷須突然被白色的風切斷——我知道那是他。權天使救了我第二次。”
黎芙用她特有的柔和音調繼續敘述:
“然後時間就再無縫隙了。我能看到他離我越來越遠。但我不敢再強行施救。最終我無計可施,只能來找你。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所以我出現在了這兒。”
“所以來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了。我會給你一個絕對合理的通行權限。如果你沒處可去的話,可以呆在唯星奇面,這裡有很多事情等著做。”
以查落在第五階的一處光禿禿的懸崖上。
他還沒飛到,但有點累了。剛剛路過第四階的時候,他看到涅希斯在下方像個金橘子一樣滾過,他們互相都沒打招呼。
牧羊者,全知之眼,窺探的魔鬼……以查像拋三個球的戲法一樣,在心裡把這三個名字來回念。涅希斯沒有一次就告訴他他想知道的全部,相反,似乎只有他完成了某個考驗,涅希斯才會以獎勵的形式把一些知識告訴他。
他默默地思考著這種模式。
魔鬼。魔鬼。魔鬼。談到魔鬼的時候,必須談到交易。他沒有選擇成為涅希斯的化身或者使者,需要通過這種交易才能從涅希斯那裡獲得知識,這很合理。畢竟知道了就無法不知道,有些知識可能是他無法承受的。
才怪。
目前的情況嚴重違背涅希斯的本性——暫且就把那種合力和他目前表現出的某些怪癖之和稱為本性好了。
知識應當被傳播,文明值得延續,智慧理應得到尊重,而任何形式的封鎖和藏私涅希斯都應當反對——窺探的魔鬼確實也喜愛玩樂,這是享受頭腦的一部分,有時他也會繞一點彎路,僅僅是為了讓這條路成立。有時他也會考慮接受者的接受程度。
但此時此刻,牧羊者向自己的考驗是不必要的,效率低下的。
他理應對自己和盤托出才是。
那還為什麽這麽做?
答桉已經很明顯了。以查心想。這是牧羊者具體化之後,恢復力量的一種過程。就像神學中經常出現的記載一樣——當信徒完成了一個所謂的“知識試煉”之後,信徒和“知識之神”都會獲得相應的好處。現在或許是類似的情況,當他破解謎題,獲得新知的時候,全知之眼的光芒會更耀眼。他是離這家夥最近的存在,他的貢獻當然非常重要。
非常重要。
而且有必要繼續下去。
以查掃視著空蕩蕩的大地。第五階應當連接的是禦衡者花園。因為莫羅椰莉弗的緣故,唯星奇面還保持著僵硬而脆弱的階梯形態,還沒能將連接調校穩定。這裡自然也沒有主宰,一切都還未開始生長,地表保持著灰白色的原貌,天空也是宇宙的背景色。
仙靈落在他身旁。
“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營救我的權天使?”黎芙說。
這個問題終於來了。“我的權天使”。蘿卜。這稱呼簡直可笑。以查心想。同時覺得她香的他心煩。天使是秩序的產物。終極秩序這張網上牢牢粘著的一個小點兒。天使不是誰的,如果非要這麽說的話,他是他長官的還差不多。
“我現在沒時間。而且這件事成功率很低。”他冷澹地說。這是實話。他現在應當前往第七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還有事情等著他處理。他已經救了天使一次又一次,絕對夠義氣,柯啟爾也清楚的很,他肯定不會在意任何的細節。世界為先,向無羽者找麻煩更應該做好準備。對任何的犧牲也應該做好準備。
一切都非常合理,非常清晰。
“權天使因為擬態的事情而非常苦惱。”黎芙又說。
“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以查坐在山崖上。他嘗試動彈右手和雙腿——依然什麽都感覺不到。天氣和日夜還未形成,有一段時間沒有感受到它們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會兒他突然想到自家圖書館上掛著的課題列表,天使桌上寫到一半的論文。
(“第五階絕對要留給禦衡者花園。這樣會很方便。等一切風波平息之後,我們又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
“您現在很不舒服。以查因特公爵。我認為您應該休息。”迪流勒對他說道。
這難道要你告訴我嗎?以查心想。他的思緒還未停留多久就飄遠了,像有什麽在逼著他的頭腦轉動。他不思考就會死。
他想到別西卜,好像順理成章似的。幼年時光,青年時光。學生們大睜的眼睛。真笨。這件事又讓他想到了他還應該再見一次度瑪,詢問地獄的情況。他現在又不便回去了。他為什麽總是不便回他的家鄉去?
最後他想到深淵底部的未知。當他開啟希蒙迪乾時,那片灰蒙蒙的迷霧。
他打開有利可圖量表看了一眼。漆黑的底色上有無數個光點。
“我感受到您的孤獨了。真是令我心痛。”迪流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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