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隨著天邊的第一縷陽光落下，休息一夜的璃月港也醒了過來。迎著朝陽，工人們來到碼頭，海邊隱隱約約有了航船的影子，提瓦特的第一大港再次運作了起來。

今天似乎並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璃月港就跟往常一樣忙碌但不焦急。

雲海書局也迎來了第一批客人，他們大多是年輕人，趁著早晨人流不多趕來購置喜好的書籍——其中就有一位來自飛雲商會的老書蟲，他聽說書局內上架了一批新的武俠志怪小說，趕忙就跑了過來。

不過他此番似乎是偷偷來的，一向以真面目示人的他頭一次戴上了長帽以遮蔽容貌。而且抵達書局後也故作矜持的沒有第一時間去“武俠區”，而是在愛情小說附近兜兜轉轉。

他一會兒拿起稻妻那邊的愛情輕小說，一會兒又拿起璃月傳統的仙凡愛戀，每一本在他的手中都沒有待過五秒。

這位“神秘”的長帽客人就這麽自我拉扯了接近十分鍾，之後才慢悠悠的，好似無意的走向了武俠區。

來到武俠區後，他挑選書籍的速度和準確度顯然高了不少，手一伸，指一掐，一本最新出爐的《武俠三義》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隨後只見他翻開第一頁，仔細一看，頓時兩眼發光，連他腰間別著的水屬性神之眼都帶著綻放出了湛藍色的光芒。

如此異動，自然引得周圍其他看客駐足觀望。

不過或許是某種默契在，他們一瞧見發出動靜的是這個家夥後，都心照不宣的回過頭，自己做起了自己的事兒。

那位長帽男倒是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此刻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武俠世界中呢。

此情此景，唯有在門口坐著的老承有所反應。

“...哎。”

他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那商會的小少爺是抽了什麽風，以往都是正大光明的來，現在卻要每次換個奇裝異服......”

“是啊是啊，承大哥，你知道到底怎麽了嘛?”有新來的顧客聽見這話，頓時好奇的問道，“行秋少爺...哦不，這位神秘的武俠文學愛好者為啥會這樣?”

“我不是說了不知道嗎?”老承瞥了他一眼，隨後忽然想起了什麽，伸出手慢悠悠的指了指坐在前台的另一位昏昏欲睡的員工，“如果你實在好奇，不妨去問問主簿，書局每日的書籍進出記錄都是他在管。”

“嗯?！”

仿佛蜘蛛感應發動，原本還昏昏欲睡的主簿先生猛然抬起了頭，一臉正色的開始抄寫東西——就差沒把“我很忙別來找我”寫在臉上了。

“這......”

新來的書客顯然沒有見過這場面，他愣了一下，隨後看向老承。

然而此時，老承已經又一次進入到了打盹的狀態，整個人倚靠在柱子旁，主打的就是一手悠閑舒適。

“嘖。”

最後，這位新看客隻得搖搖頭，走進了書局。

他倒是穿著璃月港內最為稀疏平常的服裝，普普通通的灰色打底長衫。但他那雙藍色的長發以及紫紅色的童孔卻是分外惹人注意，另外，這位看客的身上似乎自帶一種莫名的高貴氣質，與璃月港的達官顯貴不同，甚至與璃月這個地方都有些格格不入。

“......”

也就是這個人踏進書局的那一瞬間，老承睜開了眼睛，童孔之中沒有一絲睡意。

他雖然沒有神之眼，但一身觀察精氣的功夫絕不弱。當年面對愚人眾執行官達達利亞時他都能夠看出其實力大概，但對於這個家夥...他卻連半分底細都看不出。

這個家夥的氣息無比混沌，

夾雜了多種力量和地區，雖然沒有泄露敵意，但顯然極具威脅......這麽想著，一把石劍忽然出現在了他身旁，直直的插在地上。

然而還不待老承有下一步動作，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哎，老承，放寬心放寬心，這個家夥暫時是掀不起什麽風浪的。”

“...老凝?”見到凝哲的一瞬間，老承輕輕一拍，石劍便頓時消失不見。

“嗯哼。”

凝哲點了點頭，隨後也坐了下來，跟老承一樣看著書局裡面。

與此同時，他語氣無比平澹的說道:“這個家夥叫多托雷，跟咱們書局或多或少有點關系。”

“多托雷?”老承皺起眉頭，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對啊，就是這個名字，聽上去還讓人有些厭惡。”凝哲擺了擺手，“算了，更多的以後再跟你說，現在先看著——這個家夥身上是沒有什麽敵意，但會怎麽做就不一定了。”

“好。”老承絲毫不懷疑凝哲的話，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也許是過於仔細了，他倆此時的姿勢非常奇怪。雲海書局擴建後大門非常寬闊，他倆都坐在最右邊的柱子旁，身子在前，腦袋卻轉了過去——儼然一副偷窺狂的姿態。

幸好現在時間尚早，外面走的人也不多。偶爾走進幾個也都是熟客，早就對凝哲和老承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見慣不怪了——於是，他倆得以更加細致的觀察裡面的情況。

此時，名為多托雷的人已經走到了長帽神秘人的身旁，不過長帽男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 依舊沉浸在武俠的世界中。

嗯......

這還是他第一次走到一個人面前，對方卻完全沒有反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還挺新奇的。

順著目光看去，他也發現這個人手裡拿著的這本書的名字。

《武俠三義》?嗯，這書名倒是頗有璃月地方特色，最起碼他不管是在至冬還是在須彌都沒見過。

他毫無疑問是個合格的學者，學術研究的天分不言而喻——但在理性的另一側，卻是他過去幾乎沒有涉獵過的領域。

一本寫大俠懲奸除惡的小說，值得讀者如此認真和追捧嗎?

多托雷似乎是有些不解，但他也不想提問，而是開始打量起了這位讀者——裝飾奇怪，一身與璃月港有些格格不入的服裝，身姿倒是板正，看上去就知道是個練習武術的行家。

“嗯?”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閃爍著光芒的藍色神之眼。

藍色神之眼......

看到這個東西的那一刻，多托雷的眼神變了。

他的腦海中似乎回響起了什麽，或許是某種哀嚎，或許是某種悲愴的情緒...神之眼的持有者，在大眾眼裡的確是神明的卷顧，但在愚人眾執行官【博士】眼裡呢?

——實驗素材罷了。

那麽對於他這個與【博士】本質上一模一樣的人來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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