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岩巨淵,入口。
凝哲已經站了起來,他無比精細的操控著元素力朝外界不斷湧去,自己卻在不斷靠近那個再一次陷入沉默的家夥。
這個自稱是岡格尼爾意識的家夥並不純粹,起碼以凝哲的推測來看,他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武器意識。
哪怕他知道很多黑暗世界的隱秘,但他一方面的細節卻又表現著他對提瓦特大陸上的某些東西非常熟悉。
比如他提到了【伯陽】、【方士】以及【盜寶團】這類名詞,同時又表露出了不符合其武器意識的情感波動。
對於一把刺穿了世界的武器來說,區區人類的意識情感根本不足以動搖他,哪怕經過了百年歲月的沉澱,這種改變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除非...
凝哲一步步的走向他,繁雜的元素在身後不斷散去。
灰色的毛筆懸浮在凝哲的身側,像一位忠誠的護衛守在其身旁。
兩枚顏色各異的神之眼在他的腰間晃動,青綠色的元素和深紫色的元素輕輕搖曳,逐漸匯聚到了毛筆之中。
與此同時,凝哲開口了。
“...我曾以觀測者的視角見證過【岡格尼爾】的誕生,那位被稱為【霍爾】的男人為其注入了幾近自身全部的力量。”
“世界最強者,永恆的第一...那股力量哪怕放在提瓦特大陸上,也能夠與最強大的魔神過招。”
“因此,你絕不是【岡格尼爾】的意識。”
“除非...”
凝哲停下了腳步,距離他三步之外的地方,一如當初修吉與長槍所對立的位置。
“...你是【岡格尼爾】的意識,但同時,也是這數百年來所有地下之人所匯聚起來的意識。”
“包括當年層岩巨淵一戰後,在此地駐守並最終獻出生命的千岩軍將士和方士。”
“我說的對嗎?”
凝哲輕輕揮手,灰色毛筆漂浮到了眼前,被注入地脈之力後得到強化的法器完美的抵禦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詭異氣息,甚至還有向前一步逼進的態勢。
“......”
他沒有回應,但他那有些顫抖的身軀卻在表明著他此刻並不平靜。
——他其實一早就明白,在這幽暗深邃的地底待了數百年後,他早已不是當初的純粹的自己。
那柄刺破世界的長槍從一開始就沒有意識,時間可以促使一切發生,但在永恆的最初,他的確只是一柄武器,沒有任何自我的武器。
唯有吞噬周圍的意識,吞噬所有的生靈,他才能夠獲得所謂的【自由】。
哪怕這只是他的本能所驅動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有趣的循環。
出於本能,他會盡全力吞噬周邊的意識,從而使自己能夠誕生意識。
然而出自【吞噬】這一條道路產生的意識必然會沾染上所吞噬之物的殘骸,就像他現在心中的某些動搖,就是來自當初吞噬的種種生靈。
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自我】,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自我嗎?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但【吞噬】是出於本能進行的,並非他自己所能夠乾預。等到他自己擁有乾預其本能的自由意志時,吞噬已經完成了,他已經染上了那些生靈的印記。
——若是舍棄一切再來一次,得到的結果或許也沒有什麽不同。
那麽,
有沒有一種能夠掙脫這種循環的方法呢? 有。
那就是自己製造一副能夠誕生意識的【軀殼】,然後將自己的本源封入其中。
非先天而誕生的軀殼缺了那一抹靈識,其本身就宛若一張白紙,只要沒有外界的干擾,他便是獨一無二的,不被任何人意識所影響的。
只不過這個計劃還未開始,就被眼前的這個凡人給阻止了。而且不僅阻止了,他還閑庭信步的道出了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但是,他現在還真沒有反製這個家夥的手段。
“...不錯。”沉默良久後,他還是選擇了開口。
“原來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破防在這裡思考人生呢。”
聞言,凝哲挑了挑眉頭。
他在這裡高強度輸出了這麽久,先前那麽大的攻擊性都沒有讓這個家夥回應,現在只是輕描澹寫的把猜測說了出來,這個家夥就有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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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防?這是何意?”
似乎是打開話匣子後,他也放開了,竟然開始反問凝哲。
“這個啊...簡而言之就是心態被打破了,然後自我認知出現問題,最後只能保持沉默不理會外界...”
凝哲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結果他每說一句話,面前的這個家夥臉就黑一分。
有一說一,他的心路歷程好像的確是這樣的,他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要顛覆提瓦特的法則到現在連一個人類都無法處理,心態早就失衡了。
“...所以我才想擁有【人類】的靈智,你們似乎早就將精神和意識研究的非常透徹了。”沉默了幾秒後,他再次開口了。
“研究?不,這只是一種思維的思辨能力罷了。 ”
聞言,凝哲擺了擺手,又近了一步,解釋道:“人類目前並不具備大規模對精神和思維研究的能力,但這並不代表人們不能從另一個角度來解釋這個東西。”
“這個領域被很多人稱為【哲學】,換句話說就是人們對自己和這個世界總的認知和看法。”
說這話的時候,凝哲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這並非是一件多麽奇怪的事情,但對於眼前的這個家夥來說,就並不是那麽容易理解的了。
“你的意思是...空想,但無法證明?”思考了痕跡,他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聽到這話,凝哲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講道理,最開始凝哲想跟他聊天是想拖延時間,然後找到機會直接封印他的意識。
因為在此前的對弈中,凝哲看出了這個家夥對世界的態度,對於一個隨隨便便就想顛覆世界法則的人,凝哲從不手軟。
但現在...
凝哲發現,這個家夥似乎沒有那麽危險,他只是一個迷茫的意識而已。
嗯...
幾乎是不到一秒鍾後,凝哲就改變了自己的戰略,腰間的神之眼停止了能量波動,灰色毛筆也漸漸隱匿了下去。
他要用言語來“征服”這個新生的意識。
“如果在你的理解中,這種行為是【空想】的話...”
凝哲笑了笑,接著說道。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