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裴羅,就是先前偷塔被撞碰,坑了仲澤的那個錦衣青年。
衣衫都還是那套,未曾更換。
石窟中,裴羅的速度極快,只是刹那,便遠離小獸百米距離,抓著空隙竄出石窟。
而另一人,速度卻遠遠不及,被幾隻飛行小獸糾纏。眼看圍攏的小獸越來越多,此人突然硬扛了一記飛蝠發出的氣錘。
頓時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噴出,卻並未落地,而是化做一片血霧將他包裹。
之後,一道血影從血霧中極速竄出,瞬息間來到石窟出入的通道中,向外逃去。
迷小獸們見狀,怒吼聲中,緊追不舍。
片刻不到。
窟內就恢復如常,無一絲異響,靜謐幽冷。若非是地上的血跡和殘留的靈氣波動,宛如一切是幻覺一般。
半個時辰後,仲澤仍然一動未動。
迷你小獸們,不知為何一直未返回石窟,但意識中隱隱流露出的危機感,讓他不敢現身。
石窟內,除了剛才逃走的兩人。
他在小獸們追出之時,分明感知到,一絲懾人的神識氣息,在窟內徘徊不停,時隱時現。
這道神識氣息極為渾厚,似是二階生物所有。
但它在窟內徘徊時,似有一種混亂不受控的感覺。也因為此,才讓仲澤感知到。
又是半炷香的時間過去。
就在仲澤內心焦急,考慮如何才能無聲無息逃走之時。
石窟通道,身著錦衣的裴羅,竟折返而回,在窟外小心向內探尋、張望。
在見到石窟內沒有異常後,裴羅嘴角上揚,大大方方現出身形,向內一躍,徑直跑向石窟中心的巢穴。
隨後,他在離巢穴百多米的時候,停下腳步。
顯然裴羅對此處應是有些了解。
故意欺騙他人,借此將小獸們給引了出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來到巢穴前百米處後,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鐵鍬,瞅準腳下地面一處位置,便迅速挖了起來。
修行者的體能數倍、數十倍超於常人。
未過一會,堅硬的地面,就被他挖出一個可探入半個身體,斜著伸向巢穴的深坑。
直到有紅色泥土被他挖出後。
裴羅一把將鐵鍬扔掉,整個人探入坑中,雙手四處扒刨。
仲澤神識感知不敢靠得太近。
他只看到,這些被刨出的紅色泥土如同血水滲透的軟泥。
但應都是貴重之物。
每刨出一點,裴羅都會仔細地將其裝入一個特製的石盒中。
直到三顆米粒大小的紅色水晶,從軟泥中中顯露出來。裴羅神色大喜,探手就抓了上去。
“啊!...”
他手指剛碰到水晶顆粒,突然大叫起來,立馬從坑內鑽出。
連石盒也未拿走,捂著頭,向外狂奔。
一邊跑,一邊從懷中摸出一張附紋靈紙,靈力隱動,就要激發。
只是他剛跑出百多米,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抱著頭在地上翻滾,痛苦不已。
“神識衝擊?”
“呵…二階破限期的神識,竟然有這麽多的雜質,連凝聚起來都這麽吃力。”
裴羅倒地的瞬間,仲澤感知到那股一直徘徊在周圍的神識,突然凝聚一處,但卻十分不穩,隱隱將要潰散一般。
氣息更是駁雜不堪。
這道二階神識,顯然是擔心還有危險,才會在迷小獸們離開後出現警戒。
而後,在裴羅得寶,心神放松之時,突然發起攻擊。
謹慎倒是謹慎。
可一個二階,在一階面前,如此謹慎,難免不讓仲澤多想。
特別是,這股神識,在撞擊了裴羅後,並未繼續攻擊。
而是威懾似的在裴羅遠處顯露出一絲氣息,嚇得剛緩過來的裴羅,翻起身,不顧一切地向外逃去。
神識並未追擊。
這讓仲澤心中不自覺地猜測起來,同時又有些蠢蠢欲動。
仲家在芒城的實力,位列第二。
家族實力恐怖,別說破限,便是三階築器期老祖也有一位。
對於各境界應有的能力,他很了解。
特別是此時,散落在地面上的水晶,散發著比先前的異香濃鬱了不知多少倍的誘惑氣味。
就連他彌散四周,模糊感知四周的神識,也被香味侵蝕浸透。
水晶顆粒中,一種神秘的物質,透過神識連接到身體,刺激的體內血液也要沸騰一般。
就連被壓製的雜血血氣們,一個個也活躍了起來。
若非是他意志堅韌,恐怕此時已經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仲澤明白,必須要有所決斷才行。
小獸未歸,擁有破限神識,卻隻敢驅趕威嚇裴羅,神識真身也一直未現。
而且,這股神識似乎一直都未發現他的存在,包括他被迫散開隱跡在周圍的神識。
種種跡象說明,神識主人,若非受創極深,那便就是無法直接動手。
僅能驅使迷你小獸和這股駁雜的二階神識。
仲澤看了眼裴羅逃走的通道,心中一橫,果斷將力鼠喚醒。
力鼠可舉十倍於自己的重物。
醒來後,沒有了其它生物氣息的干擾,頓時變得極為活躍興奮。
在仲澤的指揮下,一把推開掩住洞口的石塊。
隨後,一隻直奔石窟中心的巢穴。
兩隻向著裴羅挖出的泥坑跑去,最後一隻,一把抗起仲澤順著通道奔向遠處。
兵分三路,一個襲擾,兩個撿寶,一個先行跑路。
力鼠速度很快。
全力飛奔,比飛蝠也不慢,而且很是皮糙肉厚。
奔向巢穴的力鼠,在靠近後一個飛撞,竟一頭撞進巢穴內。
隨後迅速轉身,帶著一身雜物灰塵跑了出來。
仲澤神識感知中。
駁雜神識在發現情況後,慌亂異常,氣息竟有破裂的傾向,一時難以控制一般。
直到抗著仲澤的力鼠,落入地面並跑出近百米時,駁雜神識才再次聚攏。
而此時,窟內力鼠們已經回轉身形,追著仲澤的方向跑來。
仲澤感知著神識鼓動水已,憤怒狂躁的氣息,嘴角微微一撇。
“果然駁雜,如同拚湊,連距離都不敢伸出太遠。”
東西到手,仲澤不敢繼續逗留。
心中將此處位置記下後,帶著力鼠潛形隱跡,變幻了四五個岔路口後,找到一個隱秘的石洞,爬了進去。
“不是水晶,是一種類似無屬性的純淨血液精華,難怪會引起血脈暴動。”
“香味…似乎出了石窟後,就沒有香味散發出來了,只是身體內的血氣….”
仲澤臉色煞白,渾身濕透。
身體內,十數條雜血血氣,竟有些壓製不住,躁動不已。
若非是早早在雜血本源中烙下意識印記,恐怕在途中就要失控了。
感知著被這三顆純血精華吸引,在體內不斷向著一個方向靠近的血氣。
一絲想法在他心中成形。
“這東西對血氣的吸引這麽大,或許可以此將血氣引出...”
想到這裡,仲澤又輕輕搖了搖頭。
本源已生,血氣已經成了血脈,絕不可能僅憑這幾顆純血精華,就能從體內撥出的。
即使是族中老祖出手,都未必能將本源從他體內消除乾淨。
血脈,根植於身體血肉經絡之中,是生命循環的一部分。撥出不慎,輕者癱瘓,如他剛醒之時,身體無法控制。
重則,性命不保。
他心裡很清楚,想要拔除這些雜血血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血脈,已經是身體的一部分了,是血脈源頭的遺澤,留給後輩的傳承印記。”
“血脈能力使用時,雖不用刻意調動靈力就可施展,其實是因為,體內的血液在循環流動中,自然而然地會帶著身體中存在的靈力,對血脈進行補充。”
“所以,才會有血脈能力使用限制的問題。”
“血脈調動靈力,看似無聲無息,都是時時積累的緣故。這一切全由血脈自行完成,是一種類似本能的機制。 ”
“此時自己修為無法恢復的根本的問題是,祖血衰弱,其它雜血十數種,各自的血脈都需要大量的靈力補充滋養,根本就無法滿足。”
“因為屬性相衝的原因,一有靈力流經身體,就會出現爭搶相對,導致無法沉入修行之中。”
“我的血液中流淌的是仲家的祖血之源,並非雜血們的同源這血。這些血脈沒有靈力滋養,沒有同源之血的補充。”
“終有一日會耗盡血氣,成為腐脈,危及生命。”
“既然這純血精華對雜血血氣如此有吸引力,若是以此將它們誘至一處….”
“靈力能在氣海中,形成靈池以且修行。那我便以此純血,在氣海中凝出一座血池,血氣浸於血池之中,不僅能約束血氣,還能補充強化。”
“如此的話,只要給我一段時間,吐納跟上,自然就能恢復修為。”
想到這裡,仲澤眼睛一亮。
“血池建立不難,這幾粒純血看密度比上品靈石內的靈氣含量還多,足以在氣海內形成供血氣存生的地方。”
“此物先前從未聽聞過,顯然是極罕見之物,石窟內的巢穴需要再探一次,必須要將這種凝聚純血的方法掌握在手中。”
仲澤神色凝重,眼神猶豫不決。
他從來都是想到就做,但此時關系到性命與未來,他不得不慎重。
只是,家族離此萬裡之外,修為不恢復,僅憑如今,想要回去是千難萬難,不知要多久才行。
“無論如何,雜血血氣的問題必須得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