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直在心中強調，自己並不是濫殺無辜，對方曾對人類揮下過屠刀，是會對人類生存構成威脅的因素。

　　但內心中的那種煩亂感，並沒有褪去多少。

　　【趁著到下一個獸人哨站前還有段時間，看看能不能在路上分散些注意力吧。】

　　雖然有考慮過直接和丹竹交流一下，不過雪還是打算先嘗試自己消化掉這一份負面的情緒。

　　最開始的情況是隨著雪的預想方向所發展的，路越走越遠，雪的思緒也漸漸被周遭的景色拉扯到遠方。

　　但當三人來到新的一座獸人哨站前，雪看到崗哨上的獸人哨兵，讓雪又回到了剛剛的思考迷宮內。

　　雪試著做了幾個深呼吸，但都收效甚微，皺了皺眉後，長歎了一口氣，雪拍了拍丹竹的肩頭，並對女子說:“麻煩你現在這裡等我們一會，我和丹竹討論些事情。”

　　女子對雪投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點了點頭。

　　雪帶著丹竹往回走了一兩百米，來到之前路過的一條小溪邊，雪盤腿坐下，低下頭望向水中自己的倒影，似是自言自語道:“你在剝奪其他生物生命的時候，有過惡心不適的感覺麽?”

　　丹竹保持住了這一小段路以來的沉默。

　　雪見對方沒有回應，便嘗試接著說了下去。

　　“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被自己一拳打的不成模樣，不自然的死相和不斷從身體缺口處飄散的紅色晶片……”

　　伴隨著話語，雪的腦內又回想起來了，自己手刃的第一個獸人的慘狀，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停止了訴說。

　　丹竹稍等了二三十秒，見雪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後，慢慢地從後面走上前來，在雪的右側坐了下來。

　　雪稍稍抬起頭向右邊偏去，發現丹竹也學著雪之前的模樣，看向水中的自己，隨後緩緩開口。

　　“其實你要問這個問題，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為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了。”

　　丹竹的第一句話讓雪的眼皮和內心都向下沉了許多，但下面一段話又讓雪感覺好了很多。

　　“但三四年前的我和你一樣問了類似的問題，我從大人們那裡得到的教育就是，這種事你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習慣，世界就是這樣的。它溫柔，但又沒辦法處處溫柔，有許許多多的地方是沒有溫柔充斥的。人類和獸人碰撞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現在的你不開始去習慣去接受，早晚兵刃相見的時候，你會倒在獸人的刀下。所以你要記住，這並不意味著你要變得殘忍變得不再尊重生命，這只是你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學習的必修課而已。”丹竹語重心長地緩緩道出這些話。說完她歎了口氣。

　　雪跟著，長長地歎了口氣……

　　【僅僅是作為生存所需要修煉的必修課麽?只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已啊。】

　　在丹竹的教誨下想明白的雪，發出了認命般的歎息聲。

　　“或許，日後迫不得已的情況會越來越多吧……”雪所說出的這句小小的疲憊的呢喃，丹竹並沒有聽見。

　　弄清楚自己有不得已的理由之後，雪也就沒打算再失落下去了，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對一旁的丹竹笑道:“我們回去吧，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對吧?”

　　丹竹沒多說什麽，回以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女子沒有等多久就發現了逐步回來的二人，打趣道:“兩位這是把不得人知的準備工作做完了吧?”

　　雪和丹竹很默契的一起保持了沉默，沒有回答女子，只是一起把頭偏向了獸人哨站的方向，示意該動手了。

　　女子見兩人沉穩地應對了自己的打趣，也不好再強找話題，三人很快按之前的分工又對這一座獸人哨站動手。

　　依然是老樣子，丹竹先發射火球引起慌亂，趁著大部分獸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雪和女子則從另外兩個方向破陣而入。搞定了所有的守衛後，雪依然是保持著之前的審問環節，不過效果並不是很好，這一座哨站也沒有找到手上不沾人命的獸人。

　　審問完畢後，三人利落的收拾掉了這座哨站，然後向著下一座哨站進發。

　　一整個下午，雪一行人攻城拔寨，連下六城，附近百裡內的獸人哨站被全部拔除。

　　總共大概有一千左右的獸人被三人送走，在第二到第六獸人哨站間，雪的身手在慢慢進步，比起一開始一拳將對方打的慘不忍睹，到漸漸能給對方保留完屍，而且下手也愈發果斷。

　　這一切都被女子看在眼裡注意到了。

　　【看來兩個小家夥單獨出去那幾分鍾徹底把心態穩了下來呢，比起一開始的猶猶豫豫，現在這樣才稱得上是個人類的戰士。畢竟心性不夠堅定的話，最後的衝擊性事件所帶來的考驗未必承受得住呢。】

　　另一方面，雪在後四個獸人哨站中總共放走了三位獸人和其子嗣，雖然存在審問的時候作家欺騙的可能，不過在第三個哨站中，有一夥獸人和另一夥獸人爭吵起來互相指責對方欺騙，其實對方是殺過人類的之後，雪覺得哪怕是欺騙，能讓同族內的其他個體在面對生死存亡的選擇時，不被告發多半其確實是沒有收過人命的。

　　太陽漸漸地也下山了，三人一開始是準備就近在最後一個哨站度過這個晚上的，雖然有一些房屋遭到了破壞，不過找到三個人能住的屋子還是綽綽有余的，但三人顯然都低估了獸人身上的特殊氣味，沒過多久就宣布投降，隨後伴隨著女子的一個響指，三人回到了昨晚住的小屋。

　　勞累了一整個下午，女子的情況似是好點，但丹竹和雪身上的出汗量都有不少，女孩子對這方面應該是比男性更加講究一些，丹竹一回來就像女子提問道洗澡應該如何解決。

　　“雖然我可以變出來朝龍城裡同樣的淋浴器材，不過沒有管道供水的話也是沒用呢，而我之前沒研究過城裡的供水工程是如何架設的，所以沒辦法變出來呢。”女子一邊向丹竹解釋一邊偷偷瞄了雪好幾眼。

　　雪頓時感到一陣激靈，覺得要攤上事了，加上此時正在討論的話題，雖然可能不是拿的很準，但雪打算進行戰略防禦。

　　“咳咳，門前和門後的小河應該都沒有什麽問題吧?都比較乾淨?”雪率先拿下話語權。

　　“是呢?怎麽了?”女子特意拖長了一些聲音回答道。

　　“那我就去門後的小河去洗了，二位就去門前那條吧，先走了，身上一直是汗挺不好受的。”雪得到肯定答覆後立馬就放出這句話然後溜掉了。

　　開什麽玩笑，這個女老鬼肯定在打什麽鬼主意準備以自己和丹竹的反應為樂，再說了自己之前被丹竹看過一半身子，這要是露餡了估計得被逮著狠狠打趣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