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即為唯一的正義。】
空無一物的黑暗之中,葉隼的精神緩緩凝聚成型。
他隻記得自己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下,身體內的黑暗就將他的意志吞噬了。而後發生的一切,他都沒有任何印象。
但此時他所看到的景象,卻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黃金的……鎖鏈?”
被無數黃金色鎖鏈束縛的,是有著人類形態的混沌。那混沌不斷掙扎著想要擺脫身上的枷鎖,但卻反而被綁的越來越緊。
【汝為天選之子,是唯一能夠成為神明之人。】
“……神明?”
因為思考沒有完全恢復正常,所以葉隼並沒有理解那個神秘的聲音究竟在說什麽。但理智和本能告訴他那個聲音非常危險,似乎想要誘導他走向深淵。
【汝才是世間唯一的主宰!】
“別吵了,陰魂不散的家夥。”
一道金色的閃光瞬間撕裂了黑暗的世界,那扭曲渾濁的聲音也隨之變成了刺耳的慘叫。周圍的黑暗被一掃而空,而場景也逐漸變成了一座華麗的黃金宮殿。
“歡迎來到余的領域,葉家的後繼者。”
在宮殿的正位上,葉隼只看到了高大得有些誇張的王座。而在那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座位上,一位梳著金色螺旋卷發,身著華貴玫瑰紅色禮服的女王正慵懶的斜靠在其上。
不過那個人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特裡歐教授一樣。
“竟然將遺留的思念藏在了後代的體內啊,沒想到那個老東西竟然還留了這麽一手。”
“您是?”
完全沒搞懂是什麽情況的葉隼保持了謹慎的態度,這座神秘的宮殿和那位看似有些熟悉的女性讓他陷入了困惑,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不必多問。這裡只不過是你的夢境而已,雖然余主動介入了你的精神。但當你醒來的時候,你就會忘記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所以葉隼就算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也沒有什麽意義。
“余先問你,你知道自己身體內存在另一個意識嗎?”
“另一個……黑暗之物嗎?”
“看來是知道啊,余還以為你完全不清楚自己身體裡有什麽呢。”
那黑暗的低語自從五年前就開始折磨自己的精神,但自己卻不知道它從何而來。那力量幾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卻又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自己使用它。
所以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葉家的某位先祖用某種手段遺留了自己的一部分意志,將其遺留在了你的父親身上,而你的父親又將其遺傳給了你。”
“先祖的……意志?”
葉隼從未聽父親說過更上一代的事情。
雖然自己小時候問過幾次,但每次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父親都會露出有些難過的表情。自己曾經對父親的態度抱有些許懷疑,但最終並沒有繼續追問這件事。
然而現在,他卻意外地得到了答案。
“你大概已經猜到了吧?遺留這種黑暗意志的你的先祖可不是什麽好人,而你的父親實際上也不是什麽拯救世界的英雄……他們才是在舊世代的最後差一點毀滅人類文明的罪魁禍首。”
“我的……父親?”
王座上的女性發出了高昂的笑聲,而葉隼的精神也隨之陷入了混亂——自己的父親並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那為什麽大家會將這個名號掛在他的頭上?
而且,他甚至還是差一點毀滅世界的……人類的敵人?
“雖然你等一會就會全部忘掉,
但或許你既然是那個姓葉的家夥的後代,說不定哪天就會想起這件事來呢。” “為什麽……怎麽會這樣……”
“呵呵呵,比起這種渺小的煩惱,你最好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在現實裡做了什麽吧。”
自己做了什麽?在被黑暗吞噬的心神的時候,自己難道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嗎?
“那股意志和你的力量仍然綁定在一起,你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才能將它消除……好了,余想說的就這麽多了。”
黃金的宮殿在女性的笑聲中開始消散,黑暗再次回歸了葉隼的世界。記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而生命的鼓動也開始愈發明顯。
自己似乎快要醒過來了。
【汝定要……殺死所有違逆之人。】
而那被金色鎖鏈束縛的混沌,卻仍然在向他吐出陰沉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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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老弟,禁閉室感覺如何?』
慢慢從昏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後,葉隼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狹小的房間中。這個房間沒有任何對外的窗口, 只有一把凳子和相當簡易的衛生設施。
“……禁閉?”
『雖然決鬥的時候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但你當時可是對著玫蘭·希亞用出了明確要將她置於死地的戰技。按照學院的規定,關你三天禁閉已經算從輕發落了。』
“我差一點殺了她嗎?”
葉隼完全沒有相關的記憶,然而他對這樣的事實也並沒有什麽感觸。就算沒有那黑暗的低語從中慫恿,他也仍然對玫蘭抱有相當程度的敵意。
這絕對不是什麽正常的想法。
『總之老弟你聽好了,我們不管你到底和她有什麽恩怨,只要你們人還在學院,就絕對不能違反學院的規矩。』
“知道了。”
『好了,剩下的等你從裡面出來再說吧。』
來自學生會的通訊切斷了,但葉隼的心中卻泛起了微微的波瀾。
自己為何執意要與玫蘭為敵呢?自己和那名少女到底有什麽非要對立不可的緣由呢?
自己的力量是黑暗,而玫蘭的力量卻是虹色的光輝……難道這就是兩人之間本質上的區別嗎?
“這種區別可沒辦法承認啊。”
自己是英雄的後代,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然而不知為何,此時的葉隼卻怎樣也無法堅定地認同這個答案了。
“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嗎?”
假如……萬一自己才是邪惡的一方,而玫蘭·希亞才代表著正義呢?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得到了這樣的答案,那又該怎麽辦呢?
沉默的黑暗沒有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