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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紀魂》第105章: 謀劃匿藏伺機而動
  屠夫的這兩個表親,那叫一個嗜酒如命而且還都沉迷美色,每天晚上都在青樓戀棧不去,從他那賺得的丁點工錢,全給搭在青樓裡了,身上每時每刻都帶著濃烈的酒氣和脂粉的味道,那就一個臭不可聞。

  屠夫真是恨鐵不成鋼,要不是都是親戚,他實在是抹不開面子,早都把那兩人給趕走了!

  今早見這兩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再度姍姍來遲,屠夫還以為他二人又去青樓鬼混,正想破口大罵他二人幾句,走近一看卻發現,這兩人雖慣常一副睡眼惺忪、精神不振的模樣,身上卻再沒多少酒氣和脂粉氣,這讓屠夫心中頓時莫名地興起一種別扭的感覺。

  只是他性格粗獷,大大咧咧,也就沒把這別扭的感覺當回事,直接叉腰攔在二人面前,黑著臉嗤問道:

  “你兩個懶狗!今日遲到的理由又是什麽?不給老子一個合理的解釋,老子非得把你們那玩意割下來喂豬不成!”

  只見兩人彼此間對視一眼,年齡稍大些的大表弟便訕笑著撓撓頭,沒有直視屠夫,仿佛很是心虛一般,眼神飄忽著答道:

  “表……表兄,我也不想來遲的,只是昨晚不知道吃錯了啥,一直上吐下瀉,肚痛難忍,整個晚上都沒法入睡,光在茅坑裡蹲著了,直至清晨方才略略睡上一個時辰,這才來晚了,還望表兄勿怪。”

  而年紀小些的小表弟也訕笑著接過話頭:

  “是啊是啊,我哥昨夜鬧肚子,搞得我也是幾乎一晚上都沒合眼,忙上忙下地照顧我哥,這才來遲了些,表兄,實在是對不住啊。”

  屠夫看大表弟面色紅潤,眼神躲閃,再怎麽性格粗野,也看得出來這倆小子在胡說八道、找借口搪塞他,但看在這倆小子身上沒有酒氣和脂粉氣,昨晚應當是沒有在青樓鬼混的份上,他倒是能放他倆一馬,但仍是得讓這倆小子知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他指著二人的鼻子便直接破口大罵:

  “你兩個懶狗,老子不管你二人有何借口,遲到都是大錯!你們可知道今日乃是拓跋將軍出軍祭酒之日?不僅在這屠宰場裡,那軍營中還有許多頭豬、羊等著宰殺,若是因為你二人遲到,耽擱了耽擱了拓跋將軍出軍,拓跋將軍萬一一個不高興,你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你們能擔得起責任嗎?”

  兩個表弟可真是切實地體驗一次什麽叫做口若懸河,屠夫說話間所噴湧出的唾沫星子如雨點般落下,打濕二人滿臉,他二人又不敢在屠夫盛怒之下伸手擦拭,隻得苦著臉站在原地,唾面自乾。

  其他幾個幫手則在屠宰場中一邊宰殺著豬羊,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屠夫怒罵二人,這場面他們雖然早都已經見怪不怪,但每每看起來總會覺得有趣。

  見屠夫罵得面紅耳赤,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而且他雙手血淋淋地沾滿生豬的鮮血,整個人看上去煞氣十足,小表弟眼珠子一轉,便趁著屠夫換口氣的時機,連忙諂笑著插口道:

  “表兄,我兄弟二人之所以會姍姍來遲,還不擔心會被拓跋將軍責罰,還不是因為有表兄你在嗎?”

  “我?”

  聽聞此言,屠夫自然是滿心疑惑,當即口乾舌燥地將後面的責罵都咽回肚子裡,滿臉不解地望向小表弟。

  小表弟見屠夫的注意力被自己給帶偏,不再怒罵,心裡當即也松了口氣,連忙哈腰駝背地迎道屠夫身邊,做出一副諂媚的模樣,接上話頭,不讓屠夫再有余力責罵他們兄弟二人:

  “正是,表兄你看,你與拓跋將軍交情不淺,早在幾年前,你就開始為將軍軍中供給新鮮豬肉,而後將軍奉命北上、又奉命重返高崗城,始終指名讓表兄隨軍一同進退,將軍他為何不指名其他人呢?這不是正是看重表兄的表現嗎?”

  “將軍如此信愛表兄,又豈會因為一時耽擱那麽幾刻鍾,而舍得讓表兄身死?我兄弟倆之所以能如此有恃無恐,實際上還是沾了表兄你的光啊!表兄,你說是不是?”

  這麽一番話,可真是把屠夫給哄得心花怒放,滿腔怒火也如同殘雪遇到驕陽一般消弭於無形。

  實際上真要說起來,他和拓跋戍哪有什麽交情啊?看重於他之類的話,更是空穴來風,他確實是從很多年前就開始為拓跋戍的大軍提供新鮮豬肉,可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何需拓跋戍親自過問?屠夫始終都是與軍中的糧官溝通,甚至連拓跋戍的面都鮮少有見過。

  至於拓跋戍指名讓他跟隨大軍共進退一事,那更是子虛烏有,全是他因為想要和拓跋戍加深關系,而死皮賴臉地跟在軍隊後頭罷了。

  這麽說來,小表弟所言“將軍如此信愛表兄”、“沾了表兄你的光”雲雲,全是在信口開河地抬舉於他,可偏偏屠夫還真就吃這一套。

  他之所以費盡心思巴結拓跋戍,為的不正是小表弟所說的這些畫面嗎?

  而今,聽著小表弟的聲聲恭維,他隻覺得自己的虛榮心頓時得到極大的滿足,仿佛自己真的已經和拓跋戍平起平坐一般,他臉色有些得意的泛紅,胸膛如同驕傲的公雞般挺起:

  “你小子,平日裡怎麽沒見你小子如此能說會道?”

  屠夫心中奇怪,這小表弟平日裡怕他怕得要死,被他罵的時候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今天倒怎麽還敢拍他馬屁了?

  只是他眼下被拍馬屁拍得正爽,也沒在意,以他的性格更不會去多想,隻當小表弟今日開竅,終於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一隻手高高揚起佯裝要打,卻又輕輕放下,原本一肚子要罵的話也都忘到九霄雲外,領著二人就往屠宰場中趕去。

  大表弟跟隨在二人身後,微不可覺地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長舒一口氣,心中暗暗道:

  “好險,差點就露餡了!”

  不錯,這兩個屠夫的表弟,正是由馬羽和小陶白分別易容假扮而成。

  拓跋戍始終居住在軍營之中,而高崗城軍營有嚴格管控,別說生面孔絕不允許入內,只怕連隻蒼蠅想要飛進去都是件難事。

  而屠夫及其手下為拓跋戍的軍隊提供肉食久矣,是為數不多被允許進入軍營的那一批人,馬羽和小陶白便打定主意,試圖利用屠夫潛入軍營。

  根據義軍所提供的的情報所知,屠夫手底下除了幾個幫忙屠宰的幫手之外,還有兩個遠房的表親,馬羽一開始打算是易容成一個幫手混入屠夫的隊伍中。

  畢竟兩個遠房表情與屠夫相識相熟,彼此在一起也有些年頭,若是易容成那兩個表親,很容易會被屠夫給看出端倪來;可他後來又考慮到,那些幫手可都是熟工,那一手屠宰、分割豬肉的手法,即便是他幼時曾跟隨著父親狩獵,有些屠宰經驗也遠比不上。

  若是易容成那些幫手,到時候卻顯露出蹩腳的屠宰技術,那豈不是更容易暴露?

  相比之下,他二人易容成整天偷奸耍滑,屠宰手法相當粗糙的兩個遠房表親,反倒是更容易些。

  至於直接易容成屠夫的模樣,他二人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因為屠夫不僅牽連到兩個表親和一堆幫手,更是牽扯著拓跋戍軍中的關系和眾多養殖戶,關系網實在太複雜,無法做到萬無一失。

  權衡之下,只有易容成那兩個表親方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因此他們便趁著天光未亮,那兩個表親醉醺醺地從青樓出來歸家之時,悄無聲息地將他們擄走並將其軟禁在家中,並易容成他們的模樣,趕赴屠宰場。

  這一趟跑得有些匆忙,竟是忘記將兩個表親身上的胭脂味和酒味給轉移到自己身上,險些就讓屠夫看出端倪來。

  好在屠夫性子粗野,又有小陶白插科打諢,這才將屠夫心中的懷疑給平複下去。

  他二人幫著屠夫將屠宰場中的豬、羊盡數割喉、放血、分割鮮肉,二人在這方面經驗都不足,顯得笨手笨腳,盡拖他人的後腿,倒也正好附和原本兩個表親的表現,也未引起他人懷疑。

  若是放倒平常,他二人這番笨拙的舉動,定然是會惹得屠夫一陣怒罵,但今天的屠夫被小陶白一通馬屁給拍得渾身舒爽,也就懶得再跟他們過多計較。

  眾人將屠宰場中的牲畜盡數處理完畢後,已是天光大亮,但好歹是沒有耽擱進度。

  他們將生肉裝上板車,一路緊趕慢趕地退到城外軍營,只見營門口一隊衛兵持槍昂立,身形健碩、挺拔如松,一股凌冽的氣勢撲面而來。

  營寨牆上同樣高高站著不少衛兵,一看便是戒備森嚴,讓人不敢隨意造次。

  眾人推拉板車的動作都不自覺的放輕些,免得弄出太大聲響,惹得這些衛兵不悅。

  “站住!軍營重地、閑人免進!來者何人?幹什麽的?”

  屠宰場的眾人緩緩靠近營門,一個看上去像個小頭領的軍官從衛兵中大步跨出,伸手將眾人攔下,厲聲問道。

  屠夫忙擦一把額頭上不自覺間滲出的汗珠,五大三粗的身軀微微躬身,雙手在身前合攏,擠出一副討好的笑意,一路小跑著迎了上去:

  “官……官老爺!我乃高崗城南的屠夫,與官老爺也見過幾次,我今日奉命來為軍中護送生肉,並來協助軍中,將軍中的豬、羊等牲畜盡數宰殺。”

  說明來意,他又半彎著腰,轉身指向身後的眾人道:

  “這兩人,乃是我的表親,而其他人則是我雇來幫忙的幫工,都不是生面孔,官老爺敬請方放心。”

  軍官聞言,挑眼望向屠夫身後,見這些人都跟著屠夫進過不止一次軍營,全是些熟面孔,軍官便放心下來,又再檢查板車上的生肉一番,見生肉之下並未有任何異常,他就不再阻攔,任憑屠夫帶著眾人走進到軍營之中。

  馬羽和小陶白一邊跟隨著屠夫前行,一邊彼此隱晦地對視一眼,皆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萬幸與暗喜,他們本以為進入軍營興許會有一番波折,卻沒想到竟能如此輕易地便混入到軍營之中。

  如今他們不僅哄騙拓跋戍的副將,讓他相信遠離高崗城軍營的吉蓮山方才是風水寶地,又易容混進軍中潛伏,一切前期的謀策皆已準備妥當。

  眼下他們已無需再多做任何多余的舉動,只需靜靜地等待著時機到來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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