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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紀魂》第214章:火炮神威震驚敵方
  這支受西海霸王命令而來的使節船隊,為了防止被旁人看出端倪和發現他們看似詐降實則心懷詭計的目的,所有船隻的船艙都是密閉的,除了僅有的一道艙門出入外,連一道舷窗都沒有。

  因此海上黑獅等人藏匿在船艙之中,除了能夠從使者們交談聲中,對當前局勢有些猜測之外,他們可謂是兩眼一摸瞎,完全不知道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因此當聽到馬羽喬裝而成的使者說詐降計謀已經敗露時,他們也是將信將疑,不知道馬羽此話是真是假。

  然而,當獨眼老七如今拚了命地逃出船艙,站在支離破碎的甲板上,環顧著周圍的狀況之時,他卻是如同雕像一般呆立在原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發出一陣陣如同破鼓風箱一般嘶啞的呼吸聲。

  獨眼老七目光呆滯地看著四周,只見他們使節團的船隊飄蕩在海面上,周圍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大明艦隊卻是將船隊死死包圍,誇大的船帆遮天蔽日,讓他恍惚間隻覺得仿佛夜幕降臨,不見半點光亮。

  大明艦船上通紅的炮口散發著炙熱的高溫,嫋嫋青煙升起,預示著先前船隻的異象,可不是什麽狂風驟浪、風雲突變,而正是這火炮的傑作。

  獨眼老七臉色很是難看,他的視線從大明艦隊移回到使節團的船隊之上,周圍宛如人間地獄般的慘狀更是讓他眼皮子不停地顫抖著,隻覺得觸目驚心。

  只見周圍數十艘船隻如今已然沒有一艘仍能夠保持完好無損,破碎的船板、船帆燃著熊熊火焰,隨著浪濤起起伏伏,水火交融、蒸汽升騰,看得人膽戰心驚;他一時半會兒竟是都分不清楚這些碎片,究竟是來自船隻的哪一個部位。

  西海霸王也曾聽聞過火炮的威力,為了以防萬一,使節團的船只在出海前都曾在船板內部鑲上一層並不算薄的鐵板,隻為能夠保護船艙裡的士兵們免遭炮火的襲擊,及時被發現也能夠逃出生天。

  只不過,以如今的慘狀來看,他們終究是低估了火炮的威力,那一層本以為能夠萬無一失的鐵板,在火炮的神威面前,簡直脆弱得就像是紙糊的一般,沒能起到半點保護作用不說,尖銳的鐵板碎片還對士兵們造成了二次傷害。

  放眼望去,船隊所在這一片海域的海水,都染成一片刺眼血紅,無數屍首漂浮在海面上,在火炮的威力之下,幾乎看不到一具完好的屍首,殘肢斷臂與船隻殘骸混雜在一起,濃重的血腥味與炮火的硝煙味相融,喧囂不絕的慘叫聲與滾滾不息的浪潮聲交織,這等慘狀恐怕連真正的地獄也不過是如此。

  為了抵禦火銃的威力,這些士兵們個個身上都穿著厚厚的重甲,可也正因如此,當載著他們航行大海的船只在炮火的摧殘下分崩離析之時,原本身為海盜、極擅水性的他們卻受到重甲拖累,在水中沒撲騰幾下,竟已是筋疲力盡,有不少人幸運地沒有死在炮火裡,卻竟被淹死在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大海之中。

  原本為了保護他們的鐵板與重甲,如今居然都成了奪走他們性命的殺器,這讓人如何能夠接受?

  獨眼老七孤零零地立在甲板之上,看著海面上一片狼藉,昔日交情匪淺的同伴們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如今卻已經成為一具具飄蕩在海面上的屍首,他隻覺得心中情感與他一直高高在上的自負心,都在此刻變得支零破碎。

  馬羽的話竟是不假,西海霸王原本十拿九穩的詐降之計,實際上早已經被大明艦隊所洞察,不僅如此,大明艦隊甚至還將計就計,設下重重包圍,隻待一無所知的使節團船隊傻傻地闖入包圍圈中,在合而殲之,將他們徹底扼殺於此。

  獨眼老七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悲涼與恨意,他想不明白,為何看似萬無一失的詐降計劃竟是還沒實施,就已經被大明艦隊所知?這一戰本應當是他翻身、重新贏取西海霸王大人信任的一戰,為何會落到如此下場?

  他呆呆的目光遊離在海面之上,看著大明的輕舟滿載著大明的兵將前來清理戰場、絞殺余孽,他也沒有反應,整個人都仿佛在此刻失去了所有信念與動力一般,看上去活像個行屍走肉。

  不僅是他,就連海上黑獅以及在炮火中殘存下來的士兵們,同樣心有余悸地在甲板上或坐或站,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切,仿佛置身在噩夢之中。

  突然,獨眼老七和的目光掃到同樣站在飄蕩在海面一塊破木板上的馬羽,他所有失去的信念和動力都如同靈光一閃,迅速回到他的身軀之中,單眼瞬間變得一片血紅,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將馬羽給當場撕碎。

  對了!都是因為這個卑鄙的死剩種!無論是上一次獨眼老七出戰東海、還是此番執行詐降之計,若是要說有什麽共同點的話,那便是都有這個死剩種在場!

  一定是這個天殺的死剩種!一定是他使了什麽手段,查探到西海霸王大人將要施行詐降之計的消息,並將這個消息給大明艦隊通風報信,讓大明艦隊得以提前做好充分準備,讓西海霸王大人的計謀落空,也讓獨眼老七寄予厚望的一次行動,就此告吹!

  獨眼老七死死盯著馬羽,唯一的瞳孔之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不管不顧地邁出腳步,忽然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腿上一陣劇痛,他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低頭一看,這才發覺自己的右腿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頗為駭人。

  他的痛覺似乎直到此刻方才恢復一般,身上如同浪潮般的痛楚一陣接一陣襲來,疼得獨眼老七面目猙獰,他在自己身上掃視一圈,只看到數不清手指般粗細的碎屑,如同匕首般刺在他的身體上,鮮血混著海水將他身上打濕。

  看來獨眼老七也並非是那麽幸運,在先前那一陣火炮的洗禮下,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勢,若是放到以往,在這種傷勢之下他只怕是已經失去戰鬥的欲望與能力,可如今看著馬羽在他的眼前,他心中這口惡氣怎麽也咽不下,竟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咬著牙將身上碎屑拔下,全然不顧鮮血如同泉湧一般噴濺,直接朝著馬羽襲去。

  海上黑獅與馬羽有著斷臂之仇,見到馬羽的身影,他同樣是余怒未消,他強忍著怒意,環顧四周,原本不下數千人的突襲大軍在火炮的重擊之下已經折損了七七八八,此時尚有戰力者恐怕還不到兩三百人,黑獅心頭滴血,咬牙切齒地朝幸存者下令:

  “弟兄們!縱使敵眾我寡,也絕不投降!我留在此地掩護你們,你們一定要殺出重圍,去告知西海霸王大人這裡發生了什麽,讓霸王大人做好準備!我西海艦隊能否轉危為安,就看你們了!”

  說罷,僅有一臂的海上黑獅渾身煞氣凜人,竟是如同一隻雄獅一般仰天怒吼,直接單手提刀,不退反進,直接身形靈活地在布滿海面的殘骸上連連跳躍,勢不可擋地朝著航行逼近的大明兵將迎頭而上。

  一眾幸存的士兵們頓時目眥欲裂,他們在西海霸王麾下之時本就受訓於海上黑獅,與黑獅朝夕相處,彼此之間感情很是深厚,當看到海上黑獅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取他們殺出重圍的機會,他們紛紛淚目,下意識就欲追隨海上黑獅而去。

  然而海上黑獅言之有理,總得有人去告知一無所知的西海霸王大人,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若是跟隨著海上黑獅平白送掉自己的性命,這種死毫無價值,也辜負了海上黑獅對他們的期望。

  尚有一絲理智的士兵們止住腳步,四散而開,各自找尋著能夠逃脫的機會。

  馬羽能夠逃出船艙也是千鈞一發,正有些頭暈眼花、精神萎靡之時,突然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他側頭一看,發現是悍不畏死的獨眼老七,馬羽眉頭一皺,就欲提起手中翼劍格擋,與之周旋。

  然而,他畢竟也被炮火波及,即便是反應迅速,在炮火來襲之前逃出船隻,並沒有因此受傷,但仍是被炮火的余威所牽連,一時間頭腦亂得像是一鍋漿糊,身軀也是發軟,提不起半點力氣,竟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獨眼老七襲來。

  鬼梟原本一直在長空之上為馬羽保駕護航,見他如今遇險,也是第一時間發出尖嘯聲提醒,接著不管不顧地直接振翅雄飛,如同一道閃電般火速下降,試圖為馬羽抵擋住獨眼老七的襲擊。

  可畢竟為了避免暴露馬羽的身份,鬼梟飛的高度並不低,肉眼幾乎只能看到一個如同針尖般大小的黑點,而且事發得太過突然,縱使鬼梟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卻仍舊距離馬羽相去甚遠,它聲音急促地發出陣陣尖嘯,焦急的心思展露無遺。

  馬羽眉頭緊皺,心裡一沉,他本已經覺得自己恐怕難逃獨眼老七的這一擊,只能用盡全力調動全身的肌肉,試圖將自己的死穴藏在獨眼老七的進攻之外,用身軀去硬接獨眼老七的這一擊。

  沒想到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馬羽都已能感受到獨眼老七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卻有一道人影忽然從斜側裡殺出,飛起一腳精準地踹在獨眼老七的肩頭。

  獨眼老七對突如其來的進攻也是始料未及, 身軀直接被來者踢飛,摔入到大海之中,炸起洶湧的血浪,一時間也分不清海水中的血液究竟是來自於那些死去士兵,還是來自於獨眼老七。

  馬羽頗感意外,原本緊繃的肌肉在此時也稍稍放松下來,他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前來給予他援助的,竟是小陶白。

  另一邊忽然傳來一連串喧囂的呼喝聲,馬羽還來不及和小陶白打聲招呼,下意識回首望去,又見到大陶青和後面一眾兵將,與海上黑獅戰成一團,同時其他士兵源源不斷地支援而來,圍捕四散逃竄的幸存海盜。

  在接連幾輪炮擊、削弱了海盜們的有生力量之後,大明艦隊的支援終於是及時殺到。

  馬羽一直懸而不放的心,終於是放松了下來,眼瞅著獨眼老七如同一隻靈活的魚兒一般,重新從海中翻身來到海面之上,滿載怒意的獨眼仍舊死死盯著馬羽不放,如同毒蛇一般,眼神之中的怨恨幾乎要從眼眶中溢出來。

  他對馬羽恨得深沉,可馬羽卻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雙方似乎攏共就對上過兩次,這獨眼老七怎像是與他有著殺父之仇一般?

  不過眼下並非是深究此事的時候,馬羽甚至都來不及向援護而來的小陶白道聲謝,只是與他對視一眼,便擺開架勢,試圖與他一同擊殺獨眼老七。

  還不等他們行動,馬羽確實心頭一動,仿佛心有靈犀一般轉頭看向海面上一處。

  只見毫發無傷的左超一手持刀,正靜靜地站在一塊碎木上,與他對視。

  海上的氣氛瞬間仿佛凝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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