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上午,易陽躺在床上小憩。
總的來說,這一周是辛苦的。
他望著三合板的吊頂,心裡盤算著剛剛過去的這第一周的收獲。
無論怎麽說,總算是開始進入到一個學生的身份中去了。畢竟是一個重生的人,嚴格地說,是一個成熟的靈魂被困在了少年的身體裡,說起來好像是一件特別愉快的事情……其實這個過程還是……有些難受的,這種滋味也只有他能體會了。
好在,總算是適應過來了。
而且比自己想象中適應得還要好上很多。
很多時候,會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當做成一個真正的少年——不得不說,人類在適應環境上,有其他生物不能比擬的優勢。當周圍的人都將你當成什麽,你很容易就成為什麽。
有了少年這一層身份的加持,諸多好處可以慢慢品味。一些話,曾經說出來不太成熟的,如今也會讓人覺得那是十分懂事的少年才會有的想法……而一旦表達出一些28歲的靈魂才能有的想法,放在眾人眼中就會顯得十分驚詫了。
原本會以為,那些不重要的人……樓下那些經常和奶奶一起散步乘涼的大爺大媽們,他們的評價不重要,不必在意,但真正當他們遇到自己時,樂呵呵地豎起大拇指:“易陽,不錯啊,現在懂事了!沒讓你奶奶白心疼你!”時,一種油然而生的美妙滋味會從心底某個角落狂野地發散出來。
又想,自己重生一遭,改變自己難道說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也更加堅定了變好的意志。
學習還是很累的。
比想象中要累得多。曾經以為生活的苦肯定比讀書的苦要苦得多,但是真正開始吃讀書的苦以後,這種想法還是會動搖……他發現這兩種苦其實是不能直接拿來對比的。
學習的苦在於和自己的未來較勁,而生活的苦則是在和自己的曾經較勁。但無論怎麽說,還是願意吃學習的苦……因為前者是路漫漫其修遠兮的煎熬,而後者只剩下後悔和無力了。自從開始學習以後,似乎看待問題的方式也和曾經大有不同了。
周末過得並不平靜。
當邱果然回去以後,昨天,也就是周六,他家來了第二個膽敢上門拜訪的女生。
卻不是其他人,是那個他堅決不想發生聯系的馬思雨。重生這一次,他早已經給自己設定了明確的交友路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寧枝馨、羅冰、駱落月都是可交之人,邱果然也算吧,而張卜壽呢……情況特殊一點,兩人的關系裡,自己是朱。
而馬思雨在易陽眼中自然是和成浩沒什麽差別的人了,唯一的區別是一個男,一個女。
但是馬思雨找到家裡來的時候,還是著實詫異了一下……甚至,他半天沒有認出來那是馬思雨:她將雞窩一樣的非主流頭髮剪了個一乾二淨,剩下的頭髮勉勉強強留了一個郭采潔式的小短發。也難得沒有穿網格粉色絲襪,正兒八經地穿上了全套校服,還把那枚辣眼睛的耳環給摘了。
只是髮型、衣著發生了變化,整個人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街頭小太妹變成了一個周冬雨似的乖學生。
不過,易陽並沒有給好臉色看,他淡漠地問:“幹嘛?”
果然,只是外表的改變。馬思雨吊兒郎當地說:“找你學習啊。”
易陽看了她一眼,嘴上說著學習,她全身上下能裝下一本書算他輸。
“沒空啊。
” “易陽!你不能這樣!”
“哪樣?”
“我那麽招伱煩嗎?和我說說話都不行?”
易陽沒有說話。
馬思雨頓時有些泄氣,問:“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不招你煩?”
易陽想了想,說:“你能考贏我就行。”
“哈?”
易陽說:“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
馬思雨沉默了一會兒,在易陽關上門的時候大聲說:“易陽,你給我等著!”
雖然馬思雨中間帶來了一點小插曲,但是對他的學習節奏沒有太多的影響。總得來說,周六是充實的一天。
此時,易陽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高強度的學習後,還是需要舒緩一下的。他看到牆角那把“馬丁”牌的外國雜牌琴,不由得想到了薑黎黎。
雖然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對自己的確是很真誠的。雖然他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內心卻十分感激。前世今生,從來沒有得到一個老師如此尊重和關愛,想到這裡,不由得覺得薑黎黎那張臉更加動人了。目前來看,她真的是天使。
拿起了吉他。
吉他的確是不太難的樂器,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彈的是什麽音,照著吉他獨有的“六線譜”,還是可以彈出音樂。 不過,還不是很熟練……好在薑黎黎教他的那幾個和弦都挺簡單的,這幾天也一直在練習,這會兒已經可以完整地彈出來了。
一邊彈,一邊嘗試著唱。
偶有錯音,就重來。他決定上午暫時不想學習的事情,好好放松一下……薑黎黎的話是有效果的,期待中的大學應該是豐富多彩的,而那些色彩不應該只有學習的顏色。
量變產生質變,錯了許多次後,某一個瞬間,他突然就能完整地一邊彈和弦,一邊和著拍子唱出來了。
“不知不覺不情不願又到巷子口……”
“我沒有哭也沒有笑因為這是夢……”
薑黎黎說他唱歌的嗓音天賦很好,他不懂這個,但的確是每一次在唱歌的時候,那些歌曲的高音都能很輕松的唱上去。他也不懂什麽共鳴,只是模仿那些歌手的發音,就似乎很像一回事。
呵,也許,真的很好吧。
唱歌的時候,是他會沉浸到歌詞帶來的那種氛圍中去,不由得輕輕閉上了眼睛,身體隨著節奏輕輕晃動。
真的很放松,很享受……他似乎有些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正唱的進入狀態,奶奶突然敲了敲門。
易陽歎了口氣,放下琴,問:“怎麽了奶奶?”
“有人找你。”
易陽不由得有些無奈,怎麽自己想清淨一點的時候,接二連三有人打擾?不過氣是不能發給奶奶的,他平靜地問:“誰啊?”
“教你音樂的那個老師。”
易陽微微一怔,薑老師從省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