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血肉之樹的刹那,文樂感覺身邊的空氣仿佛都變得黏稠起來。
就好像一下子沉入了水中,一時之間竟連呼吸都感覺有些困難。
他急忙朝身旁的天馬靠過去,但手一伸卻摸了個空。
本應有天馬的地方,此刻卻僅留下一片虛影。
文樂心中一驚,伸手朝柳安安抓去,直到順利地掐住了柳安安的後脖子,文樂才松了一口氣。
至少柳安安沒消失。
周圍的景象在不斷變化,那株原本僅有三人高的血肉之樹不斷生長,劇烈拉高的樹身直插雲霄,那僅有兩人合抱的寬度,也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左望右望都望不見巨樹的盡頭。
血紅色的天空之上,有細細密密的枝條垂落下來,初時只能看到一些宛若繁星般的黑點,但隨著這些黑點靠近,文樂辨認出了這些黑點的模樣。
這些黑點分明是一個個被倒吊著的人。
“這是什麽鬼東西!?”
文樂望著這滿天都是倒吊人,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電熱水壺。
在這詭異的場景前,什麽血箭術、什麽葉無塵的劍、什麽邪祟煉成的戒指,都沒有電熱水壺的安全感給文樂來得實在。
“嗚!文樂!吾忽然感覺……頭好痛!”
一旁的柳安安突然蹲了下來,兩隻肉乎乎的手捂著腦袋,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怎麽了?中術了嗎?”
文樂望了望漫天的倒吊人,咬了咬牙:
“以果推因,解除柳安安身上的法術!”
嘭!
一團白霧在文樂面前排列成了一行字:
請求錯誤,無法識別。
又是這行熟悉的字!
文樂呆了半晌,忽然對電熱水壺說道:
“我要知道柳安安的身世!”
嘭!
請求錯誤,無法識別。
“我要讓柳安安站起來!”
嘭!
請求錯誤,無法識別。
文樂已經呆住了。
讓柳安安站起來其實很簡單,柳安安現在還在文樂的控制之下,只要文樂一個命令,柳安安就會無法自製的站起身。
煉妖壺完全沒理由給不出方案!
出現這種狀況,只有一種可能……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被煉妖壺認主的他。
如未轉世前的……神。
“你背棄了我!”
突然,一聲仿佛引得天地共鳴的、略微扭曲的聲音從那株巨大的血樹中傳了出來:
“血界的生靈全部被毀滅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隨著那洪亮的聲音響起,一支細小的箭矢伴隨著輕微的破空聲朝柳安安的位置射來,文樂眼疾手快,拔劍朝箭矢斬落,輕而易舉地便將箭矢斬了下來。
但隨著箭矢被斬落,箭矢上浮現出一道道幾乎清晰可見的波紋,波紋以箭矢為中心擴散,盡管沒對文樂造成影響,但擴散到柳安安身上時,柳安安卻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文樂擔憂地朝柳安安望了一眼,隨後又朝天空望去,那遮天蔽日的枝條正一點一點的朝地面垂落,有四根枝條伸得最快、最長,已經提前落到了地上。
四根枝條上綁著四道身影,他們分別穿著黑色尖頂帽搭黑袍、儒生巾配儒袍、莊子巾配青色道袍以及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光頭。
如今的文樂已經不是曾經的修行界小白了,至少對這些服飾所代表的含義有一些了解,這四道身影分別是魔法師、儒修、九宸道和行者道修士。
“小安!快起來!我們該跑路了!”
文樂拉著柳安安的手,將柳安安拉起來,試圖遠離這棵巨大無比的樹。
剛才那支箭矢是那位戴著儒生巾配儒袍的儒修射出來的,既然需要借用這些修士出手,那棵詭異的大樹或許並沒有直接出手的能力,
所以直接逃的話,還是有希望逃走的。
血修的強項在於肉身的爆發力,在低階修士中,少有修士的速度能和血修相媲美。
然而,沒跑出多遠,文樂就停了下來。
朝那棵巨大的血肉之樹相反的方向望去,能看到同樣的血肉之樹的樹身,將文樂的去路攔截。
那血肉之樹的樹身下,同樣有四道熟悉的身影緩緩地朝他們走來。
是相同的四個人,是相同的一棵樹。
他們被同一棵樹包圍,已然成了甕中之鱉。
“以果推因,我要離開這裡!”
文樂再次拿起電熱水壺,向電熱水壺下達命令。
嘭!
請求錯誤,無法識別。
看著面前白霧拚湊成的字,文樂臉色有些難看。
莫非這個巨大的樹,也涉及到了神的級別?
我何德何能,能讓一位神親自下場來對付?
難道要再用一次倒果為因嗎?
但上次用倒果為因的後果……
在文樂猶豫的時候,那四道身影中穿著灰袍的光頭和尚已經朝著二人衝了過來。
文樂拔出葉無塵的劍,朝柳安安問道:
“小安,你能撐得住嗎?”
“還……還可以!”
柳安安晃了晃腦袋:
“好像沒那麽痛了,吾,吾好像想起了一些東西,但是記得不太清楚……”
“對面那四個家夥有三個擅長遠程手段,你對付這個和尚,我解決那三個家夥,能不能辦到?”
“和尚?”
柳安安轉頭朝那個灰袍光頭望了一眼, 一張小臉頓時變成了苦瓜:
“行者道的禿驢很難打,吾打不死他。”
“不要你打死他,你拖住就行,我擺平了那三個家夥就來幫你!”
“好!”
柳安安點了點頭,身上突然湧出巨量的鮮血,隨後一頭頭由血液構成的猛獸從鮮血中湧出,朝那灰袍行者道撲了過去。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複煩惱……”
那灰袍和尚口誦經文,隨著經文聲響起,他身後鑽出了兩個腦袋、六根手臂,
三頭八臂的模樣和林宇頗為相似,但和林宇不同的是,灰袍和尚後面的兩顆腦袋跟灰袍和尚原來的腦袋一模一樣,並不是由靈體構成的虛影。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場中,始成正覺。其地堅固,金剛所成;上妙寶輪,及眾寶華……”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
兩顆腦袋冒出來後,分別開始吟誦起不同的經文,隨著經文聲響起,和尚的眼睛隱隱出現了深刻的憤怒,和尚的身軀也開始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金光。
轟!一支近兩米長的血色長矛從鮮血中飛出,撞到了散發著金光的和尚身上,散成了一朵血花,柳安安揮舞著拳頭跟在長矛之後,帶著一群血液凝成的血獸,猛地和灰袍和尚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