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柳安安仿佛像觸電般站了起來,隨後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慕容真疑惑地朝柳安安望了一眼,隨後轉向文樂,發現文樂也是一臉錯愕的表情。
“……我認識你師承,你們不至於這麽驚訝吧?”
慕容真疑惑地問道。
“我倒也不是因為這一點而感到驚訝,我之所以感到驚訝,是因為化血珠其實最開始不在我身上的。”
文樂指著身後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的柳安安說道:
“最開始化血珠是在她身上,只是因為機緣巧合,所以化血珠才落到我手中。”
“所以我姨奶奶的傳人其實是她,不是你?”
慕容真表情一下子就繃了起來。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但是我沒有資格越俎代庖地替別人做決定。”
文樂就目光望向柳安安:
“小安,你覺得呢?”
柳安安癡癡呆呆地望著慕容真,飽滿豐盈、有些失了血色的唇兒不斷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到底怎麽回事?”
慕容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眉頭皺了起來。
文樂卻直勾勾地望著柳安安,不說話。
“吾父親,他……他死了?”
柳安安顫抖著聲音說:
“吾父親,吾母親,他們……他們都……都死了?”
“你父母是誰?”
慕容真滿臉疑惑。
“吾父親,叫柳宗盛。”
迎著慕容真逐漸變得震驚的表情,柳安安緩緩說道:
“吾母親,叫上官柔。”
面對豁然起身的慕容真,柳安安停頓了一下,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
“吾的名字是,柳,安,安。”
柳安安……
慕容真瞪著渾濁的眼睛,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柳安安身前,在柳安安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一縷殷紅的鮮血從傷口流淌下來,被另一縷鮮血包裹。
望著兩團相互糾纏,隨後隨著時間逐漸融合的鮮血,慕容真陷入了沉默。
血修對血液的研究擁有相當高的造詣,雖然並不能精準地推算出柳安安和他具體的親緣關系,但慕容真可以肯定,他和柳安安之間的血緣關系在三代以內。
而且柳安安的血液構成和慕容真奶奶的血液具有更高的相似度。
所以,柳安安並沒有信口雌黃。
她真的叫柳安安。
“姨奶奶……”
慕容真怔怔地望著面前容貌仍帶著稚嫩之氣的少女,兩行熱淚忽然順著他的臉滑了下來。
“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有親人了,沒想到……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吾父親是怎麽死的?”
柳安安顫抖著聲音說道。
“在與靈界之戰中戰死!”
慕容真恨恨地說道:
“一百年前,血界與靈界重合,靈界的賤畜們憑借著我們對他們的信任,在空間通道出現當日悄悄潛入我們血界的城市,僅一夜時間,便將血宗上百座城市毀於一旦!
“曾外祖父奮起反擊,率領血宗勇士與靈界決一死戰,殺敵無數,最終兵敗而亡!”
“靈界!他們怎麽敢……”
柳安安的眼神瞬間盈滿了憤怒,但看到面前那個雙眼渾濁的慕容真,眼中的憤怒卻又一點一點地開始消退。
“血界與靈界重合當日,靈界修士一夜時間……將血宗上百座城市毀於一旦?”
她望著慕容真,
一字一句地問道。 “不錯!那夜,我血宗大半疆域被毀,被害死的族人數以億計!”
慕容真雙眼充血,表情猙獰宛若野獸。
柳安安沉默了,她默默地看著不斷地詛咒靈界的老人,將唇抿起。
“那些事情,我不會忘,終有一日,我會讓靈界血債血償!”
慕容真搖了搖頭,隨後望著柳安安說道:
“姨奶奶,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身軀竟未老去,但如此也好,我在這世界也算有親人了,
“請姨奶奶隨我去血宗,去見見血宗的兄弟們,等見過血宗的兄弟們,我再帶姨奶奶去曾外祖父、曾外祖母墓前,給他們供一些祭品,燒一柱香。”
片刻之後,文樂、柳安安、慕容真、克莉薇爾四人從血液怪鳥的身上走了下來,走到了那個氣象莊嚴、金光熠熠的寺廟大門前。
和常規佛廟的建築不同的是,這間寺廟的主要材料是一種紅色的石料,石料與石料之間,用一種紅色的、頗有彈性質感的物質黏連。
大門的材質是一層薄薄的金屬,在夕陽的映照下,綻放著明亮的金色反光。
“去!召集附近所有血宗弟子,一炷香內,我要看到他們所有人聚集起來!”
慕容真朝守在門旁邊的兩名血宗弟子下了命令,隨後徑直朝大門內走了進去。
進了大門,慕容真便領著三人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寺廟中央的堂屋, 將三人送了進去。
“你們且在堂屋等等,我去為你們準備一份禮物。”
慕容真朝文樂、柳安安笑了笑,便轉頭離開了。
“小安,我總感覺,或許靈界和血界之間有什麽誤會。”
慕容真離開後,文樂皺著眉頭對柳安安說道:
“我感覺靈界的那些修行者們……至少我接觸過的那些修行者們並沒有那麽強的侵略性。”
“吾知道。”
柳安安望著慕容真越走越遠的背影,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悲傷:
“他已經瘋了。”
“瘋了?”
“……嗯,瘋了。”
柳安安深吸了一口氣:
“文樂,你知道宗門是靠什麽將散修們聚攏起來,令宗門不斷發展壯大的嗎?”
“我不知道……利益?”
文樂撓了撓頭。
“不,單純靠利益,是無法聚攏數量如此龐大的修士的,
“不論是血宗、儒釋道三教,亦或者其他的宗派,將數量如此龐大的修士們聚攏起來,依靠的都是一個共同的信念,
“修士們因信念彼此認可,因信念而聚集,也依靠著這個信念,維持本心,不被業障所侵蝕。”
“共同的信念?什麽信念?”
“吾血宗的信念,是強者之心。”
柳安安平靜地說道:
“強者不會關心弱者死活,但也絕不會對無辜的弱者出手,
“當一名血修失去了強者之心,就說明他已經被業障所侵蝕,喪失了邏輯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