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把拉住的馬安邦轉頭朝文樂望了一眼,轉頭對直播間滿臉堆笑道:
“對不住啊兄弟們,等我下,我這有點事要處理。”
說完,他將自拍杆一轉,按住手機喇叭,轉頭皺著眉頭對文樂說道:
“老弟,你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這是高壓電線杆啊!”
文樂指著電線杆說道:
“你別以為不碰到線就沒事,等會要是下雨了呢?下雨了你就直接死這兒了!
“就算不下雨,這個杆子要是有缺損呢?要是質量不合格呢?你沒點安全隱患意識的?”
“兄弟,你今天幫了我的忙,我給你面子,但你再妨礙我直播,這面子可就沒有了!”
馬安邦臉色一沉:
“我當然知道這事危險,但我現在很缺錢!人缺錢什麽事都乾得出來的!你懂不懂?”
“你缺錢也不能拿命開玩笑啊!”
“行了行了,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系,別跟我這逼逼,我耐心有限,知道不?”
馬安邦表情轉冷:
“再跟我掰扯這事,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說完,他一把將文樂的手甩開,將自拍杆翻轉過來後,就仿佛一個猴子一樣三下五除二地順著電線杆爬了上去。
望著電線杆上對直播間觀眾高呼“一個火箭爬一米”的馬安邦,文樂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
雖說這是馬安邦自己的選擇,人想找死誰也攔不住,文樂更沒有阻止的義務,但那畢竟是一條命。
馬安邦也有家人,如果馬安邦出了意外,馬安邦的家人不會很難過嗎?
和一百萬無關,這只是文樂單純旺盛的同理心作祟。
文樂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他記得之前撥的那個號碼號主似乎和馬安邦有關系,看煉妖壺的描述,應該是馬安邦的爹。
文樂決定給馬父打個電話,馬安邦不聽他的,難道還不聽自己老爹的話?
正當文樂輸入號碼,準備向馬父告狀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粗重的鼻息。
正常人類呼吸的聲音是很微弱的,不靠近了聽,很難能聽得到,但那道鼻息粗壯有力,就好像一匹狂奔了許久的馬,在打著響亮的響鼻。
就像一頭怪物。
文樂猛地轉過頭,當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龐然大物時,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呼吸都幾近停止。
那是一頭兩米多高的怪物。
它頂著一顆黑毛野豬的頭,身體卻像一條狗,渾身的鬃毛仿佛一根根豪豬的倒刺,閃著鋒銳的寒光,那顆黑毛野豬的頭上,一雙眼睛泛著滲人的紅光。
“臥槽!臥槽!!!”
沒什麽文化的文樂無法用華麗的辭藻描述此刻的心情,
他被嚇得掉頭就跑,但驚慌失措間不慎跌了一跤,一下就摔了個狗啃泥,
只聽一陣洶湧的風聲從頭上掠過,那狗身豬頭的怪物竟越過了他的腦袋,直直地撞到了那根高壓電線杆上!
“臥槽!什麽情況,臥槽!什麽鬼東西啊這是!”
已經在電線杆上爬了大半截的馬安邦也發現了電線杆下的怪物,那魁梧的身體跟著傾倒的電線杆一起摔了下來,嘭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以馬安邦的體格,這七八米的高度並不能摔得他骨斷筋折,但也讓他呲牙咧嘴地好半天動彈不得,
僅僅片刻的耽擱,馬安邦就因此陷入了巨大的危機——
那頭撞倒了電線杆的怪物已經跑到了馬安邦身前,
張開了血盆大口,凶神惡煞地朝馬安邦咬了下去! “臥槽啊啊啊啊!!!”
馬安邦的臉都變成了豬肝色,他手腳並用地往後爬,眼看著那怪物卻越來越近,赤紅的雙目、鋒利的獠牙、帶血的口腔,一顆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酥麻瞬間席卷全身,令馬安邦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抽搐、顫動,一下子就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一根黑漆漆的電線,從天而降,筆直地插到了那頭兩米多高的怪物身上。
“……觸電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文樂看著身上開始冒白煙的怪物,猶有些心有余悸。
文樂從小看動物世界,林林總總看過的動物不下千種,眼前的怪物卻第一次見。
而且他確信動物園裡絕對沒有養過這種怪物,因為他前幾天才逛過動物園。
這怪物到底是從哪來的?
這種超出文樂認知的事讓文樂腦門一陣脹痛。
文樂想起兩年前參加高考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感覺,初次經歷高考的緊張、焦慮刺激到了文樂的神經,導致隱藏的妄想病症發作,錯過了高考。
“我這是……又要發病了?”
文樂臉色一沉。
如果在平時發病,最多有點丟臉,在這種時候發病……
發病的時候是全然沒有自我意識的, 如果在發病的時候跑去摸那個此刻正被電流貫通的怪物,豈不是要遭無妄之災?
“我要遠離這裡,這裡太危險了,先離開這個巷子,然後再叫救護車……”
文樂揉了揉腦袋,轉身正要離開,邁出去的腳突然頓住了。
他往後朝昏迷在地的馬安邦望了一眼,臉上浮現出猶豫不決的神情。
“不行,我不能把他丟在這裡,如果觸電久了他出了什麽意外,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他咬了咬牙,猛一跺腳,將身上的那件灰白色牛仔外套脫了下來,擰成了一根長繩,像套圈一樣套在了馬安邦的脖子上。
不能直接接觸觸電的人,這是常識。
他儼然一副要將馬安邦勒死的架勢,硬生生將馬安邦從怪物身軀籠罩之下拖了出來,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馬安邦背到了後背。
馬安邦身體的重量有點沉,所幸勉強在文樂的承受范圍之內。
還沒等文樂松口氣,就看到那狗身豬頭的怪物忽然動了!
它圓瞪著赤紅的雙目,口中嗚咽著破碎的嘶吼,艱難地向前邁步,盡管強勁的電流令他的動作無比緩慢且走形,但它顯然正在一點一點地脫離電流的控制!
看見這一幕,文樂嚇得魂飛天外,他背著馬安邦、提著電熱水壺,邁著踉踉蹌蹌的步子快速地朝巷子外走去。
他沿著小巷一路疾走,沒過多久,就走到了盡頭。
在衝出巷口的一刹那,小巷的巷口仿佛水面般悄悄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