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僻靜的小路,沒什麽人。
文樂沿著這條僻靜的小路狂奔,他的目光不時看向旁邊的圍牆,心焦如焚。
馬草江公園中間是用圍牆圍起來的,裡面是一大片草坪,供遊人踏青、春遊。
之所以建圍牆是為了防止一些養牛的人家偷溜到這裡吃草,還有一些趕路的司機也可能會在這裡抄近路。
圍牆並不高,但卻將他和柳安安等人隔絕起來,想要和柳安安等人匯合,除了繞一個奇遠的大圈外,就只有翻越圍牆、橫穿馬草江公園這一條路。
而如果沒能和那個邪修拉開距離,他翻越圍牆的時候,耽誤的時間鐵定會被邪修補一刀。
而現在他和邪修的距離……
文樂百忙之中回頭望了一眼,忽然渾身一震。
那拿著斬骨刀的邪修,不知何時竟已被他拉開了一段很長的距離!
那名邪修可能不擅長移動,又或者邪修的修行體系沒有移動速度相關的強化,文樂對修行體系沒什麽了解,
但文樂感覺,憑他強化過的四肢,可以輕易地將這名邪修遠遠甩開,直到跑到安全的地方!
文樂心中大喜,但伴隨著喜悅的,還有一些突然湧出來的、莫名的猶豫。
要把邪修甩開嗎?
這些邪修可不是正常人,說不定就是瘋子啊!
瘋子殺人是沒有邏輯可言的!
如果他把邪修甩開了,邪修跑去傷害無辜的人,那些人豈不是很可憐嗎?
而現在自己似乎擁有反殺邪修的能力……
文樂朝自己的手指指尖望了一眼。
除了擁有明顯超出邪修一截的移動能力外,他所擁有的血箭術絕對是風箏戰術的神器!
由血液做成的箭身無法被斬擊、擒拿所阻攔,而且血液本身具有奇異的腐蝕性,不論是攻擊人身,亦或者壞人武器,都能達成非常有利的效果!
這些能力,應該足以對付邪修!
心裡起了念頭,就再也止不住,文樂當即一個轉身,朝著一路直追的邪修抬手便是一指!
一支四寸長的血色小箭從文樂的指尖飛射而出,被邪修迅速橫刀攔下!
文樂看得分明,那柄鏽跡斑斑的尖頭斬骨刀已經被腐蝕去了一層。
也不知道電熱水壺提供的血箭術配比是什麽,效果相當霸道,就連石墩子都能被溶出一個坑洞來,腐蝕一柄尖頭斬骨刀應該也不在話下。
射出一箭後,文樂並不戀戰,轉頭繼續跑,直到感覺拉開的距離已經差不多了,才再次回身一箭。
沒過一會兒,那柄鏽跡斑斑的尖頭斬骨刀就已經破了好幾個大洞。
風箏戰術初見成效,文樂心中大定。
那名契而不舍一路追殺的邪修也終於意識到局勢開始逆轉,他已經身處於不利的一方。
當發現了這一點後,邪修果斷轉身,朝反方向逃去。
除了又快又狠的刀法,以及比尋常人稍強一些的體質,這個邪修似乎也並沒有多強。
文樂的信心大盛,拔腿便朝邪修追去,指尖血箭術連發,一支支尖銳的血箭飛射向落荒而逃的邪修,
只可惜和逃跑反擊時幾乎百發百中不同,追擊時箭矢的相對速度減慢,加上邊跑邊射的攻擊狀態,文樂的準頭降低了許多,
數枚血箭術,竟連一枚射中的都沒有。
文樂心中急切,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許多,但正在這時,前方逃跑的邪修突然腳步一頓,
猛地轉過身來! 文樂早防著邪修的這手回馬槍,他飛快地頓住了腳步,當機立斷地轉身,朝相反方向狂奔。
以邪修和他之間保持的距離,邪修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打風箏戰術,文樂有著絕對的優勢,
現在文樂唯一擔心的是,那個邪修惱羞成怒,會把唯一的倚仗斬骨刀當飛刀扔過來。
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不到萬不得已,邪修應該不會用,要是用了沒中,邪修必死無疑,就算中了,文樂也未必會死。
文樂沿著僻靜的小路一路狂奔,一邊竭盡全力地奔跑,一邊小心翼翼地聽著身後的風聲。
僅片刻,一種風拂過金屬時產生的輕微振動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邪修果然異於常人,連思維方式也是,這麽遠的距離,都不能保證殺傷力和命中率,就把最後的倚仗亮出來了?
文樂沉心靜氣,悄悄握緊了手中的電熱水壺,轉身便朝風聲傳來的方位揮去!
只要將那柄斬骨刀擊落,那個手無寸鐵的邪修必將……
手無寸鐵……
轉過身的刹那,文樂看到了那個尖嘴猴腮,面色黝黑的瘦小男人此刻正保持著一個揮刀的姿勢。
那柄鏽跡斑斑的加長版尖頭斬骨刀,此刻正被他牢牢地握在手裡,並沒有丟出來。
尖頭斬骨刀在那個邪修的手裡,那個破空而來的東西,又是什麽?
很快,文樂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他的視角不斷地向下翻滾,不斷地向下,直至轉了一個大圈,看到在他身後,一道巨大的、圓弧狀的虛幻紋路沿著僻靜的小路一路向前,
沿途的樹林仿佛刀割麥子一樣,一茬又一茬地倒下。
啪嗒!
一具無頭的屍體摔倒在地,望著這具慘死的屍體,文樂總感覺有些眼熟。
“這不是我麽?”
文樂茫然地望著他的身體,片刻後,才終於恍然:
“噢,原來……我已經死了……”
當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刹那,一片深沉的黑暗將文樂的意識籠罩了起來。
“桀桀桀……小畜生,還……挺能跑……桀桀桀……”
尖嘴猴腮,面色黝黑的瘦小男人癱倒在地,頭歪去一邊,望著文樂人首分離的屍體得意地笑了起來。
刀宗邪修,“一刀”境的能力非常極端,卻也強大得可怕。
顧名思義,“一刀”境只有出一刀的能力,但這一刀足以將以防禦著稱的佛門行者道金剛境修士一刀斬殺。
“一刀”結束後,出刀者全身的精氣神都會被消耗一空,至少需要十分鍾的休養,才能勉強恢復行動能力。
這也是邪修輕易不出刀的原因。
好在,這一刀沒落空。
瘦小男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
但就在他眼睛即將合上的刹那,他看到遠處文樂的屍體突然動了。
不斷流動的血液從文樂的屍體內湧出,仿佛像黏合劑一樣把文樂的頭顱黏住,將文樂的頭顱拖回了文樂的身體,
在流動的液體中央,依稀能看到一枚隨著血液飛舞的珠子,正不斷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在瘦小男人惶恐的眼神中,文樂的屍體緩緩地坐了起來,他的腦袋和身體嚴絲合縫,沒有半點被斬首的痕跡。
坐起身的文樂平靜地望著遠處癱瘓在地的邪修,像望著一頭待宰的羔羊。
“啊……啊啊……”
瘦小男人張口拚命地叫喊著,試圖掙扎坐起來,但他的精氣神已經被抽空,此刻的他就連動一下眼球,都無比的艱難。
他眼睜睜的看著文樂緩緩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好整以暇地瞄準了自己的腦袋。
咻!
一枚細小的血箭穿透了他的頭顱,很快,血液附帶的強烈的腐蝕力將他的腦袋溶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文樂緩緩起身。
他望著死去的邪修,又望了望自己的指尖,臉上充滿了疑惑。
“我……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