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覺得自己的整體認知,還是比較偏唯物和辯證的。
但眼前的情況,卻不斷的提醒他,有超凡的背景下,適當的‘迷信’一些未必是壞事。
衡量了幾秒,同時認真探察了下幾枚銅鏡,乃至當前自身的情況之後,周易最終選擇了慫。
當然,他只是不肯再孤身深入了,拯救並沒有因此停止……
事發十七分鍾後,直升機飛行時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李忠良背著一個軍用大包,從百米空中一躍而下。
因為有提縱術,李忠良這一落很有幾分禦風而來的風范。
落地後,李忠良將背包遞給周易,問:“我能做些什麽?”
周易指著仍舊光焰衝天的核心地域方向,“師父,你緩慢接近,看有沒有毛骨悚然的危險直覺產生。”
“好!”李忠良依言推進。
而周易則迅速擺弄包中的物件。
最具價值的自然是鎮邪印。
這法器的關鍵優勢,在於它的技術構架、跟製造它的材料,相輔相成,融為一體,從而擁有目前所有法器中限度最高的容納煞力的容積。
差距很大,如果一面巴掌大的銅鏡,容納是十,那麽鎮邪印至少也是萬。
周易第一時間就操控鎮邪印飛上天空。
很快,圍繞鎮邪印的螺旋氣流風旋便形成。
大量的煞力被其吸納。
之後,周易又祭出一枚又一枚半成品的先天八卦銅鏡。
之所以一再強調先天八卦,是因為只有先天卦,才具備煞力轉靈力的功能。
而有了這個功能,銅鏡才能鎮煞克邪。
沒有,則會像某些傳說中描述的完成百人斬、甚至千人、萬人斬的刀劍,蘊含凶殺之力,光是其威勢(煞力輻射)就能讓人驚懼膽寒。
周易如今沒有掌握哪怕一種陣法。
但他還是通過一些簡單樸素的陣法認知,將銅鏡對應八個方向,同時也代表八卦,跟中央陣眼位置的鎮邪印形成一個體系。
事實證明這麽做是有效的,鎮邪印的威能在增大,很快鎮邪效果初成。
在煞力旋渦之下,經銅鏡照射,形成一片升陽之地。
這就好比在暴雨如注的區域,搭了個大雨棚,還點燃一堆篝火。
索降的軍人已經很知機的往這片地域運人了。
那些被周易拯救的,昏迷不醒倒在冰寒地上的,被軍人拖進升陽之地。
然而,情勢沒有那麽簡單。
這些軍人,雖然也算是武者,但在煞力濃鬱的環境下,無力逗留太長時間。
比喻的說,他們就好比光著身子在風雪交加的環境中嘗試救人。
自身也有凍傷凍斃的可能。
危險還不止於此,還有潛伏的邪祟。
武者們看不見這些玩意,邪祟的襲擊簡直就是萬無一失。
盡管周易一路推進,開辟出相對而言的安全帶,可衝天焰柱一直在源源不竭的製造煞力。
周易的撿漏體系,並不能截留全部,如以此來,他早起開辟出的、現在則不在他的法器影響范疇之內的區域,就漸漸重新被煞力覆蓋。
從某種角度講,後路正在被堵死。
周易一直都有關注情況,見此,不得不分心先幫軍人們解決問題。這些索降的軍人,都是蜜獾旅的精銳,來自旅直屬特戰連。
他們在搭乘駝峰的過程中,完成了步人甲的穿戴。
其中,
已經完成的開光的二十余套,全都被帶來了。 很顯然,平頭哥也是想檢驗一下效果。
然而,他們明顯選錯了戰場。
這就好比在水下環境測試透氣保暖的防寒服的效果。
開光符帶來的效果,是由靈力做能量支撐的。
而煞力與靈力是截然相反的力,一個陽,一個陰。
將火炭扔進冰窟窿裡會是什麽效果?為什麽?
所以,步人甲上的那點可憐的靈力,就像用一塊兒火炭去抵抗冰窟窿中的大量低溫寒氣般,消耗的特別快。
看起來倒是很華麗,光閃閃的,但那恰恰是劇烈消耗的證明。
周易只能是選擇為其補上鎮邪符。
事出緊急,也沒那麽多講了,就像用鎮邪印激活半成品銅鏡一般,在裝備上蓋章。
但這種操作,是消耗施法者的靈力和魂力的。
一連串的操作下來,周易明顯有些支撐不住了。
連李忠良都看出來了,製止了周易的逞能行為。
並呵斥一名蜜獾旅的軍官:“想要讓你的人送死就盡管讓他們繼續進場,我不會用我徒弟的死亡,成全你們的光輝事跡,現在,從我面前消失!”
“師父,你消消氣,我只是消耗有些劇烈,並沒有破底限。”
“不,情況其實從一開始就比你以為的糟糕。除了你在卓有成效的營救,其他人都在乍著手看,非要說有什麽作為,那就是快速設置了隔離區,將試圖外衝的染邪者全部擊殺,這一套他們很在行。”
周易沉默了片刻,道:“雖然我不願去相信,但我確實想到了這個可能。沒有辦法,就只能選那個看起來最不壞的。這也是我為什麽這麽拚。遇到這種情況,多救一個是一個。”
‘哢嚓!’腦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裂開了。
緊隨而至的,就是難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劇痛。
周易一開始以為是超負荷運轉導致的結果。
如果將靈魂看做是‘爐膛’,將魂力,也就是精神力看做是柴薪,那麽這台設備每天用掉的柴薪總量,基本就是這麽多。
它的燃料消耗模式,或許是拉勻了,從早到晚。也可能是一口氣猛燒,將之近乎全部燒光。
但即便是後者,即便將爐膛燒的通紅,它也必然因總量鎖死而燒紅的時間按很短暫。
而魂晶,卻是不斷的、不斷的加額外的添柴(魂晶),一直將爐膛燒的紅彤彤的……
爐膛出些問題,很正常,不是麽?
但很快,靈性直覺告訴周易,事情沒那麽簡單,貌似,他進入了一個因禍得福的模式。
後來他仔細反覆回憶整個流程,得出一個結論:
能極於情,方能極於道。
唯心是感性的,感性的標志就是情緒。
情緒足夠飽滿而真摯,是誕生超凡奇跡的一個重要前提。
更直白的說,只有率真赤誠的感性心態,才能令超凡力進入超常發揮的狀態,達成真正的不講道理的玄奇效果。
而剩下的所謂超凡,只不過是當前科技水平尚不足以解釋的一些涉及特殊能量的自然現象。
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墜樓,能跑出破奧運紀錄的速度。這堪稱是奇跡。真正的超凡,就是這等奇跡的豪華幻想版。
奇跡不常有,但如今就被周易撞上了。
當然,他本人這時是懵圈的,他抓到了一點靈光,但更多的還是在擔心‘爐膛’要炸,或被燒化了有了漏洞。
而奔著臨淹死抓救命稻草的生命本能,他想到了一個拯救自己的辦法——開辟識海。
爐子要燒壞了?那哥不要爐子了,哥直接整個獨特的篝火堆。
“師父,幫我護法。”
周易說著就開始閉關。
毫無疑問,這是事先準備最差的一次靈爐開辟。
同時,也是最想當然的一次靈爐開辟。
有些認知根本都沒來得及驗證。
比如說,太陰之力,是否有助於神識,或者說靈魂。
理論上答案是肯定的。
但這個答案,主要來自包括小說之流的駁雜書籍。
以及來自靈體與煞力中的某些成分的高度契合這一現象。
周易不確定,但他就這麽上了。
如果他搞錯了,那就完蛋大吉。因為這次他本身能提供的,就是一個儀式程序,以及開端,省下的全要靠外力來補。
結果若是補錯了,可不就是完蛋了麽。
事實證明,周易是幸運的。
或者說,當一個超凡現象,是以‘奇跡’的嗶格展現的,那麽別說是牛頓等科學大牛的棺材板蓋不住,就算好像很懂玄法的天仙惡魔也被當場打臉,都不奇怪。這就叫不講道理。
花開見我,唯心的極致,就是這麽自我,就是心想事成。
而超凡最重一點真,它是奇跡的引子。向來斤斤算計的周易,今天人命為重,不計消耗,恰恰踩中了這一點真,這是因禍得福的根本所在,可以說福禍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以鎮邪印為核心的法器陣列,吸納煞力的效率,忽然成倍提升。
這是因為周易開辟識海,沒有儲備,不得不將之設為外界設備。
從某種角度講,法陣參與到了周易開辟識海的過程中。
這就好比只是像翻新下臥室,結果將整個社區的改造方案給融入進來了。且不說臥室最終會是個什麽鳥樣,格局是真提升起來了。
超乎想象的蓬勃的太陰之力匯入。
這讓周易可以進行最奢華的耗能操作。
具體多奢華,完全取決於他的想象力。
這已經不是開心所能解釋的了,這簡直就相當於一次阿拉丁神燈滿足任何許願般的體驗,超爽!
而且這不是一個願望,是所有與之關聯的一系列願望。
比如,用太陰之力洗練一百零八遍神經網絡,使之達成某種意義上的額超導,同時還具備超大的神經元容量。
又比如,將記憶圖書館改造成知識大聖堂。
時間上確實來不及,但先可以將格局框架立起來,將地基打好,然後一點點去完善。
還有一個爽點,那就是有宏大的力量做後盾,乾起活來一點都不磨蹭,簡直比給足了錢的種花家基建還給力。
當然,太陰之力也不是萬能的。
首先,他並非是魂力本身。
它只是跟魂力十分契合,並且有極佳的滋養效果。
簡單的比如,一節5號電池驅動的弱電體系,就能讓全自動工廠轟轟隆隆的進行生產。
所以,他只是讓周易可以用很少的精神力,就完成識海開辟的意識,而並不能補充魂力。以及損耗掉的魂晶。
其次,鎮邪印雖然可以將煞力轉化為靈力。但其轉化的靈力,並不適合人體使用。
這就好比同樣是太陽能,有的轉化為食物,有的轉化為石油。人吃食物沒毛病,喝石油會出問題。
因此,周易匱乏的靈力問題,同樣沒有獲得解決。
倒是寶焰壺,獲得了一次極佳的祭煉機會,煞力凝聚提純的太陰之力和靈力都不缺,敞開了用,深度侵染,去雜質,完成的迅速且徹底。
實際上不光是寶焰壺,鎮邪印,乃至銅鏡這樣的半法器都沾了光。紙符、草繩不行。
青春的狂歡,最多截止到初三學生,再小只能去兒童樂園。
李忠良的陰陽珠自然也被惠及,但只能以潛力的模式壓伏在法器內。李忠良的魂力強度和純度都不太行。而且沒有道家的念力操控之法輔助,法器的運用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外在的效果,周易盤坐入定,身上銀光流轉,空中法器光芒大亮,一時間風起雲湧,李忠良手中的兩顆光珠也都飛上了天……
雖然這一系列的景象變化,攏共也沒有超過一刻鍾,但超凡特效還是很吸睛的,起碼也值一塊七,比五毛高出兩倍還多。
更何況,凡事就怕比較。
李忠良見周易睜眼站起身,一臉關心的看。
“消耗過猛,腦闊疼,解決了。”
“我們還是先行撤離吧,你已經到極限了。”
周易點點頭,他是很不甘心,可惜人力有時而窮,眼前的這個情況,真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能解決的。
他自己雖然因禍得福,但本質其實是一次消耗過劇烈的機智危機化解,不但踩了鋼絲,還臉探草叢,十分的冒險,而且他現在是真的賊去樓空,拿不出更多力量搞緊急救援了。
尤其是,劇烈的變化一直在持續,最好的時機基本已錯過。
相比於他救下的,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染邪者,被擊殺,或在衝宵白焰製造的煞力輻射范圍之內。
要知道,煞力於邪祟是天作之合,煞力的強勢侵蝕,能協助邪祟攻城略地。
直白些說,現在仍舊留在煞力區域的染邪者,人格仍在的概率已經極低,還能成長生活,更是幾乎不可能。
“救命!救救我!”一個女人踉踉蹌蹌的邊走邊喊。
“不要過去!”周易直接製止了試圖出圈幫忙的兩名特戰隊員。
兩名特戰隊員聽了勸。
雖然李忠良剛才說話的口氣很衝,但在場的諸人,都是見證者,知道誰在這場危機中做的最多,並且最有成效。其中包括維護營救人員的安全。
類似的超凡大事件,以往歷史上發生過許多次,每次都會有大量的軍民傷亡。
其中相當一部分,就是軍人傷亡。死於救援。
軍人也不是萬能的,甚至危險機制都不了解,就必須上,因為是命令,只能拿臉、拿命扛。
可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呢?
李忠良也意識到是個什麽情況了,下令:“呼叫,讓大巴準備進來拉人,我會開辟臨時通道。”
“是!”有軍人用大功率單兵通訊設備聯絡。
其實訊號的接收方,就在兩百多米高的空中。直升機始終懸停,從而竭力保障通訊。
可這個地區干擾著實眼中,也就是周易開辟的庇護區,法器吸納煞力始終不停,又轉化了靈力,通過鎮邪印的術法效果加持,與之對抗,這才干擾弱到勉強能通訊。
另一邊‘呼!’煞力陰霧突然被驅散,露出喊救命的人。
的確是個女人,還很暴露,渾身上下的布料縫在一塊兒,也就夠給孩子做個防汙兜罩。
啥條件啊,天寒地凍,碎雪飄飛,敢這麽穿?
這明顯就不是個人。
而是已經徹底染邪。也就是邪靈完成了對原意識人格的吞噬,成為了‘返魂屍’般的存在。
這玩意很聰明,但其實並不具備人類的智商,而只是利用新掌握的能力,釣魚獵殺。
見到周易,這家夥眼中的貪婪之色更濃,恨不得一口吞下周易,嘴裡也叫的愈發楚楚可憐:“救救我!……”
周易承認,如果是單人冒險,眼前這一幕真的是挺驚悚的。
真正的言不由衷,言表不一。
周易直接調銅鏡一照,隨即就放出草繩銀蛇。
三板斧還是那麽有效。
但這次,目標有著極強的反抗之力,身上被勒的黑痕顯現,焦糊味四散,仍舊瘋狂掙扎。
尤為怪異的是,腦袋從腔子部位突然裂開,抖動著數根觸須,宛如章魚般遊動逃離。
這並沒有嚇到周易,只是覺得有些惡心和詫異。他討厭這該死的克蘇魯畫風。
顯然,李忠良也不喜歡,陰陽珠中的太陽珠直接飛砸了過去,將那飛顱砸成了燃燒的碎片。
“這什麽鬼玩意!”
周易搖頭:“變化比預想的劇烈。關鍵是這衝宵白焰,像是油氣田噴口,始終不見衰減的趨向。
這樣下去,不做點什麽,根本撐不到天亮,就會新的大麻煩。”
“我回頭就問詢一下,看他們有沒有切實可行的應對策略,總不能就這麽看著吧?”
之後不久,周易掉級了一批不用參與庇護地陣列的銅鏡,開辟了一條弱煞力的通道區域,讓大巴開進來載人。
周易前前後後真沒少救人,無輛大巴才將人拉走,並且還有兩輛是雙層的,且不算距離‘場外’較近,而直接轉移出去的。
引爆衝宵白焰的,本就是一片低地,但原本並不嚴重。
可在爆炸之後的震蕩中,平均下陷了將近兩米,這也是為什麽受害人有些多的一大原因,斷層,車出不去了,人也不太好爬出去。
還有,隨著煞力的溢出,這個地區的地面,在持續下沉。
似乎是煞力賦予了地面更多的重力,壓垮了地下水空腔。
由於北寧多年來抽取地下水,空腔特質比較嚴重。
總之,出現了一個大坑。
這個大坑是不規則的圓,並且深度並不相同,最淺的,就是周易衝殺和這裡的這個區域。
受到煞力侵蝕的程度最輕,沒花多少功夫,就打造了能順利通車的通道。
特戰隊的人倒是沒有必要急著撤離。
尤其是穿戴著同時具備開光和鎮邪兩種符印裝具的,能夠威脅到他們的,也就是‘求救邪物’那個級別的怪物,一般邪祟甚至不願意靠近。
不過,周易警他們不得進入距白焰半徑六百五十米以內的區域。
識海初成,效力卻已經開始突顯。
之前感覺很模糊的,現在清晰了很多。
就比如周易劃定的禁區,給他感覺,煞力在該區域內,格外的活躍,他很擔心類似微波的共振效果,那等侵蝕烈度,恐怕鮮有人能扛住。
所以,穿著防輻射服,就不會死於輻射病了麽?
道理有時候是相通的。
從高空俯瞰,衝天白焰製造的煞力區域,並不是一個規則的圓,而是橢圓。
其中,白焰噴發地,也不是這個橢圓的絕對中心,而是偏西北。
風雖然看起來吹不動煞力,但還是有影響的,如今刮的正好就是西北風。
周易是從那邊進入的,處於下風口,所以路線最長。
現在的最大問題是,風有停下來的跡象,煞力也越堆越厚,沒有風的持續吹送,以及地面斷裂形成的天然煞力池,煞力極有可能漫上來。
進一步擴散,那事態就會更嚴重。
車隊離開後,周易收起了法器陣列。
他要求那些穿戴著‘雙符效果加持’步人甲裝具的,留下來跟他進行最後的一次救助行動。
余者,包括李忠良,都撤離了。
這不是跟尋常的異界魔獸作戰,這次敵人是邪祟,是靈體,並且在煞力環境下,如魚得水。
不具備專業克制技術和能力的,參與這等戰鬥,就是送。
周易之所以留下一部分特戰隊員,也不過是因為需要苦力。
這次一旦救下人,就不能讓其繼續躺地了,等待進一步救援了。
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拯救隊的人進來。
這些區域的煞力濃度,就好比零下六十度的低溫,怎麽還能指望隻穿著泳衣的人來救援?那是自殺。
以半徑六百米的極度危險區域為內線,以煞力覆蓋邊際為外線,周易帶著人遊走其中,尋找和救助。
場面讓人心裡堵得慌,仍在這個區域內的,不是已然斃命,就是染邪太深,成了怪物。數以千計。
就這,還是因為事發地域,不是住宅社區較為集中的地區,而只是趕上了晚高峰。
周易一行,繞一圈下來,也不過又救了十七人,都沒有他帶的戰士多。
這批獲救者,好些都跟著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用老年人喜歡的那種兩輪購物小車馱著走。
自然不會舒服,腿腳都在地上拖著。
但沒辦法,沒有周易的庇護,即便是穿著雙符效果的裝具,照樣很威脅。而救到一個就向外送,又太浪費時間,那麽就只能隨隊行動。
周易特意打了招呼,這些都是中邪比較深的,需要特別留意。
他們的受侵蝕情況,甚至比江淑雅還嚴重,因為煞力的侵蝕烈度足夠高,邪祟的進犯也就可以更具威力。
而這些人卻扛下來了。是勉強成功了,還是已經壞了心,他說不好。
因此,醒來的可能是個擅於隱藏真實態度的反社會、反人類的瘋子,也可能是因禍得福的超凡突變者。
當然,成為余生需要靠藥物度過的特殊殘疾人士的概率更高。
繞了一圈,從煞力迷霧區出來,周易就見李忠良又在跟人吵架。
周易知道,李忠良並不是什麽火爆脾氣,在社會中低層摸爬滾打,也練就了不差的忍耐力,不是情況過分,不至於這般發火。
周易上前勸架,只是方式有些不同尋常:“師父,這筆帳先記下,我們回頭清算。”
李忠良狠狠的盯了對方一眼,扭頭跟周易離開了,走出一段路,才道:“這次我沒有亂發火,我用了錄音筆,不會讓他們好過。”
周易點點頭,他大概能猜出發生了什麽。
出了事,形形色色的蹄爪就都顯出來了。
有人偷奸耍滑,順風浪,逆風慫,各種蹭。
有人嚴於律人,寬於待幾。
有人口號巨人,行動矮子,嘴炮辦事。
有人揮舞大義旗幟,兄弟們給我上,把別人當傻嗶。
有人說起來一派赤誠,日月可鑒,也確實流血流汗了,可對具體解決問題,毫無建樹……
真正做事的,反倒要承受各種鹽鹹醋酸不夠盡力的嗶嗶。
跟這些人吵,是自找不痛快。
想得開, 這就是為了愉悅自己良知的好人好事。
想不開,找機會將這些說風涼話的打成豬頭。
什麽?等待遲來的正義宣判?
那是好人才做的選擇。
他說過要當有可能要等到子孫後代給他上墳時才會叨逼叨正義伸張了、清白還回來的好人了麽?
周易是這麽個心態,李忠良則是另一種。
今天這突發事件,他感覺賤人特別多。
不光是地方上的,還包括那個特種連的軍官。
沒完沒了的索求,拿周易當消耗品。
李忠良就不信這人不知道眼前這等局勢,根本不是一個人所能拯救的。
李忠良也不信這人是救人心切,以至於疏忽了。
拿不畏生死嚇唬誰呢?站著這麽個道義高點,就能壓倒一切?
平時袖手談心性,臨戰一死報君王。這詩說的是哪種人?
光不怕死有個卵用!要的是解決問題。
今天這突發事件,是誰完成了最具效力的拯救?
甚至是唯一稱得上成功的拯救?
若沒有周易組織的這場救援,要對公眾怎麽說?我們晚來了半小時,成功把現場封了,先後派了百多人送死,而這都是異界的鍋?
無能的無能,無恥的無恥,還有坑隊友薅羊毛的,恨不得用隊友的死亡,染紅自己的勳功章。
李忠良心中意難平,自己吃虧他都不會這麽氣,周易吃虧那就不能忍,抽個空就給鄭奎打了電話,這事要不給他個滿意的說法,蜜獾旅他一天也不會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