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喝醉的蘭瑟突然想到白天和他發生衝突的高德先生,作為出身高貴,地位非凡……”
“篤篤篤”
法錘的聲音響起,法官斯伽羅開口道:
“阿德裡安律師,注意說話方式,這不是戲劇舞台,正常敘述就可以了。”
“好的,法官閣下。”
這是怕自己把諾齊克議員帶進來啊!
羅爾斯繼續說道:
“在酒精的催促下,蘭瑟想要報復高德先生,所以獨自來到了地下射擊訓練場,看看高德先生是否還在,卻發現地下訓練場已經關閉。
白天未曾進入彈藥倉庫的蘭瑟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打開了庫房的門,從標有高德先生名字的槍櫃了拿走了他的左輪手槍。
又從高德先生的辦公室內的員工信息內看到了高德先生的住址,於是他離開俱樂部,前往雪風街高德先生的住所。
他拿著左輪,敲響了高德先生的大門,躲到一旁,等到高德先生出來查看時,開槍射擊。
‘砰’,槍響了,但是受到酒精影響的他並沒有打中高德先生。聽到槍響的高德先生憑借軍人的經驗迅速躲避,並將蘭瑟打到在地,奪走了他手中的槍支。
但是,發現這把左輪竟然是自己的,高德先生極為震驚,蘭瑟起身再次想要搶奪槍支,被高德先生擊倒後,左手向腰間掏去,以為蘭瑟還有一把槍的高德先生開槍擊中了他的左臂。”
穆勒輕哼一聲,沉聲道:
“這只是阿德裡安律師的毫無證據的猜測。”
“那剛剛穆勒律師給出的不也只是一種可能性嗎?不也是毫無證據的猜測嗎?”
“這並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奧?我知道了。”羅爾斯的臉上由笑容轉為嚴肅,“不一樣的是,我有證據。海勒先生。”
羅爾斯再次來到俱樂部經理赫伯特·海勒面前,盯著他的眼睛:
“我想請問,彈藥庫內放有這把左輪的槍櫃是否有維特·高德的姓名。”
赫伯特·海勒被羅爾斯的眼神嚇住,只能點頭承認:
“是…是的。”
“高德先生的辦公室內是不是有射擊訓練場員工的信息掛在牆上?”
“是的。”
“很好。”羅爾斯轉身看向穆勒律師,“穆勒律師,這些能佐證我的猜測嗎?”
“缺少實質性證據,你只是在根據這些做出猜測而已。”
穆勒律師的聲音依舊蒼老而有力,但身為序列8的非凡者,具有敏銳觀察力的羅爾斯能看出來,穆勒律師已經底氣不足了。
相對於羅爾斯,他對克拉格俱樂部、對射擊訓練場的了解太少了。
“那請問,穆勒律師,您的實質性證據在哪裡?”
“我說了,高德先生的精神並不正常,剛剛三位證人和那些證詞都足以表明這一點。”
“啊,既然穆勒律師這麽說。”羅爾斯右手伸出食指,不斷在空中虛點,好似想起什麽似的,“我這裡剛好有一份鑒定報告,由貝克蘭德醫學院出具的,可以證明我的當事人並沒有心理問題。”
羅爾斯走到於爾根律師旁邊,接過了他遞上的一份文件。
穆勒律師抗議道:
“法官閣下,這不符合規定。”
按照魯恩的法律,所有的證據在開庭前必須呈上,而且有審前證據交換制度。如果一方突然提供一份證據足以改變局勢,但這份證據沒有提前公布。
法官有權向陪審團做出指示,忘記這份證據的影響,;如果證據的影響特別大,法官甚至可以解散陪審團,自己決斷。
當然,一些案件性質較輕的會有臨時磋商機制,但這次案件的性質極為嚴重,證據突襲只會弄巧成拙。(注1)
法官斯伽羅皺著眉頭看向羅爾斯,他並不認為羅爾斯會做出這樣沒有理智的事情,但還是開口問道:
“阿德裡安律師,你要呈上新的證據嗎?”
而羅爾斯一副“你在說什麽”的表情,他看向於爾根律師,高呼道:
“你沒有呈上這份文件嗎?”
穆勒律師沒有等於爾根律師回答,直接向法官申請道:
“法官閣下,我申請判定該證據無效。”
於爾根慢慢從座位上起身,以他的事務律師的身份,是不可能有機會在刑事法院辯護的,只能在治安法院做一下簡單辯護。
“這份文件已經提交了,可能是穆勒律師沒有注意到。”
所有庭前審核證據的人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們審核了兩方提供的所有證據,不可能有所遺漏。
“奧,我想起來了。”羅爾斯恍然大悟,“這份文件是作為案件材料提供上去的,但同樣可以充當證據。”
羅爾斯走到審判庭中央,手持這那份鑒定報告,解釋道:
“這次的案件和其他案件有所不同的是,我的當事人是從希爾斯頓警局移交給貝克蘭德警察廳的。
因為這種特殊情況,也為了希爾斯頓警局和貝克蘭德警廳不發生糾紛,我們特意請了貝克蘭德警廳為我的當事人出具一份健康報告,來表明高德先生移交給貝克蘭德警廳時,是健康的。
而這份健康報告中就含有精神鑒定報告,屬於案件材料,可以直接使用。”
陪審團和旁觀席再次騷亂起來。
穆勒律師面色凝重,他知道躲不過去了。
法官斯伽羅敲響法錘,“篤篤篤”,開口說道:
“陪審團的先生們女士們,請商議出你們的態度。”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答道:
“我們認為,這份文件已經在開庭前出具,屬於有效證據。”
羅爾斯走到穆勒律師面前,輕聲笑道:
“穆勒律師,現在你還認定我的當事人的精神方面存在問題嗎?”
“當然,我有理由懷疑他存在心理問題。”
穆勒律師面向陪審團,嗓音蒼老:
“我們都知道,一個人的心理是否有問題,很難去鑒定,即使有貝克蘭德醫學院出具了鑒定報告,也很難證明一個人是否有心理問題。畢竟一個人的心靈是多變的”
羅爾斯眯著眼,這是最後的掙扎?
“但是,從剛剛的證人和證詞,我們確實可以知道,高德先生性格上存在一定的心理問題。而且我們也可以了解到,許多經歷戰爭的退伍軍人在退役後,都很難融入到現實生活當中。”
穆勒的話確實引起了陪審團許多成員的聯想,得力於諾齊克家的女兒——梅納德夫人在二流報紙上的輿論報道,讓他們確實對退伍軍人很難產生好的印象。
“篤篤篤”,法錘聲音響起,神情冷厲的法官斯伽羅開口了:
“安靜。”
法庭安靜下來,而羅爾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聽了穆勒律師的話,已經心情十分惡劣的法官斯伽羅看著大笑的羅爾斯,更加煩躁。
“阿德裡安律師,注意你的言行。”
“法官閣下,我在笑一群可憐的人,一群被人保護,還指責他們的人。”
羅爾斯幾步來到維特·高德身邊,舉起他那空蕩蕩的袖子,高聲喊道:
“高德先生的左臂是怎麽丟失的,是為了他自己嗎?二十多年前,是因蒂斯率先侵犯我們國家的領土,高德先生為了保護我們的國家,保護我們這群坐在法庭裡的人,他帶領著騎士團,衝向了因蒂斯人的六管機槍和高壓蒸汽步槍。”
羅爾斯走到審判庭一側的窗邊,指著窗外:
“前幾天,北區有一場遊行,參與的都是因為殘疾而不得不退伍的士兵,他們都是一群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卻已經肢體殘缺。
他們打出的口號是‘公平’,我原本以為很好實現,但從你們的表現來看,我已經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遊行了。
他們為了自己的國家,為了你們付出了自己的肢體,血肉,但你們是如何對待他們的。是異樣的、憐憫的、躲避的、恐懼的、厭惡的眼光。
我承認許多退伍殘疾士兵有著或多或少的心理問題,但是有多少是你們的目光,你們的態度造成的。”
看著陪審團和旁觀席上紛紛低下的頭顱,羅爾斯走回自己的座位,向法官斯伽羅微鞠一躬:
“法官閣下, 我的詢問結束了。”
做回自己的座位上,羅爾斯低頭沉思,剛剛的話到底是演的還是真情流露,他自己都很難分辨了。
法官斯伽羅的神色好轉了許多,他對羅爾斯點點頭,對陪審團說道:
“陪審團,給出你們的商議結果。”
穆勒律師已經坐下,他已經盡力了,能做的都做了,看著臉色更加蒼白的蘭瑟·諾齊克,他搖了搖頭,逃不掉了。
還是剛剛的中年男子,他沉聲道:
“根據陪審團的商議結果,認定維特·高德先生無罪。”
羅爾斯松了口氣,這場案子是他踏入魯恩保守黨的最後一步。
“阿德裡安律師,很高興和你能作對手。”
羅爾斯看向左側,約翰·穆勒這位皇家大律師向他伸出了手,伸手和他握了握,笑著道:
“我也很高興,能有一位皇家大律師作為對手。”
“如果可以的話,等你執業時間到後,我還活著的話,我會推薦你成為皇家大律師的。”
“非常感謝。”
可惜自己志不在此,這有可能是自己最後一場辯護了。
PS:注1,我查了很多資料,英國對控方的要求十分嚴格,必須出示所有的證據給辯方。對於證據突襲也有許多不一樣的做法,但大抵都是持抵觸態度。
如果有什麽不對的,大家就一笑而過,問題嚴重的話,可以指出,我看看能不能改。
到這一章,主角作為律師的身份就告一段落了,我也不用查資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