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橋區，鐵門街，“勇敢者”酒吧。

　黑發紅童、長相俊美的埃姆林·懷特拎著一個手提箱，熟練地拐入附近的一間房子，放下手提箱，看著窗外的紅月，等候自己合作夥伴的到來。

　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生活非常固定，上午去威曼迪男爵那裡學習歷史，下午去月季花街的豐收教堂做義工，並借助教堂裡種植的靈性藥草煉製各種具有超凡效果的藥劑，來加快“魔藥教授”的扮演，晚上則陪伴自己的人偶。

　每周一參加一次塔羅會，用自己學到的歷史“教訓”一下“太陽”，每周日晚上來一趟這裡，將煉製好的藥劑交給尹恩來售賣……

　這樣的生活雖然忙碌了一點，但毫不疑問，埃姆林還是比較享受的。

　幾分鍾後，一身老舊大衣，內裡穿著厚毛衣，戴著圓頂帽子，同樣有一雙紅色眼睛、拎著手提箱的尹恩·賴特小跑著穿過街道，在推門進入前向四周看了看，沒人後壓了壓帽子進入了房間。

　“晚上好，懷特先生。”

　關上門後，尹恩摘下帽子向埃姆林微微鞠躬致意，順手將手提箱放在了腳邊。

　作為長期混跡在底層的孩子王，僅見過一次他就大概清楚埃姆林的性格了，有著身為血族的高傲，但並沒有發展成傲慢。極為單純，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非凡事物上經驗都不多。

　這樣的人，只要給予適當的尊敬，就能讓他很滿意。

　更何況，埃姆林作為自己的大客戶，尹恩已經比那些商人要好得多了。

　已經可以被稱為男爵大人的埃姆林對尹恩的禮貌致意接受得心安理得，微微抬起下巴，學著其他血族男爵接受致意的樣子回禮，可見到依舊一身老土打扮的尹恩，有些不悅:

　“尹恩，難道你售賣藥劑的收入還不足以購買一套正裝嗎?”

　他雖然不清楚尹恩通過他的藥劑可以賺到多少錢，但一套正裝應該是輕輕松松的，畢竟這可是一位“魔藥教授”、血族男爵煉製出來的藥劑。

　“懷特先生，我一直生活在鐵門街，生活在橋區，像您這樣的大人物是很少出現在這裡的。”

　尹恩看著眼前內穿白襯衣，外套燕尾服，但沒有打領帶的埃姆林略帶苦笑，他要是這樣的打扮，馬上就會引起注意，一些黑幫肯定要來打聽他賺錢的渠道。雖然他現在也是非凡者，但往日的生活造就的性格並不能在短時間內改變。

　“好吧。”

　被不輕不重拍了個馬屁的埃姆林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鬱悶。相比於只是血族後裔的尹恩，他更想要其他血族成員的致意，但他已經成為男爵的消息並未公開。

　“懷特先生，這是上次售賣藥劑的錢。”

　尹恩將腳邊的手提箱拿了起來，走到一旁的小桌上打開，從裡面取出了一疊灰底金紋的金鎊。

　“共計300鎊，同時有人想要預訂1瓶‘火龍吐息’，3瓶‘隱形藥水’。”

　“我知道了，下周日我會給你的。”

　埃姆林沒有去接錢，在塔羅會上那些上千鎊的交易他都看慣了。保守估計，“世界”先生已經通過售賣非凡特性賺了至少3000鎊以上，“隱者”女士也賣出了價值2000鎊的非凡物品。

　他將窗戶下的手提箱拎起，放到不大的小桌上，打開後露出固定好的10瓶不同顏色的藥水。

　“這次的10支藥水，5瓶可以治療輕等程度的傷勢，能緩解中等程度的傷勢。即使是受傷嚴重，比如內髒受損，這也能穩定住傷勢，但無法治愈。不過最多只能服用3支，超過的話效果就會大幅度縮減，必須要等到24小時後效果才能恢復。

　另外5支有3支可以恢復靈性，但第一支效果最好，連續服用效果會衰減，2支可以在夜晚小幅度增加力量、速度、傷勢恢復能力。

　同樣，這些藥劑只有十天的保質期，過了之後效果也會衰減，十五天后減到原來的一半，二十天后徹底沒有效果。”

　“魔藥教授”可以調配出帶有超凡效果的各種藥劑和香水，這不僅讓他們可以對付絕症，還能幫助他們預先服下藥水來擊敗敵人。

　不過藥水就像沒有非凡特性的神奇物品，有自身的保質期，而且，不同種類的藥水間可能會產生衝突，帶來不好的影響。

　但在尹恩的建議下，埃姆林並沒有調配彼此衝突的藥水。

　這些藥劑售價肯定要超過30鎊，但給尹恩的進價就定在30鎊，成本是埃姆林親自確認過的。

　尹恩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笑容道:

　“懷特先生，下次除了已經預訂的藥水，再額外多煉製1支治療藥水和1支恢復靈性的就可以了。”

　“智慧之眼”老先生的非凡者圈子市場已經飽和了，畢竟大部分野生非凡者都沒有太多的錢，又不是每天都在戰鬥，藥劑消耗根本沒有那麽快。要不是防止發生意外，大部分非凡者都不會去買。

　現在已經有人開始抱怨藥劑都沒有使用，就已經快失去效果了。

　事實上，這次要不是主持聚會的“智慧之眼”要做實驗，這10支藥劑只能砸在尹恩手裡，連之前的收益都要賠出去。

　“為什麽?”埃姆林有些不滿。

　尹恩結結巴巴地解釋了一句後，立刻轉移話題:

　“不過，懷特先生能煉製出效果更好的藥水嗎?哪怕價格貴一點也行。”

　“當然，這對我來說只是麻煩一些，只是你確定那些人能買得起。”

　埃姆林抬了抬下巴，尹恩和他說過，那個非凡者圈子大部分是序列9，最高也不過是序列7左右，價值太高的藥水根本買不起。

　“我新找到一個渠道，那裡對藥劑的要求要高一些。”

　這是“怨魂”莎倫小姐的圈子，那裡的非凡者甚至可能有半神。

　“我知道了，不過每一支藥劑就不只30鎊了，40鎊甚至50鎊都有可能。”

　“這沒問題。”

　“那就好。”

　彼此交換了手提箱後，埃姆林摸了摸下巴對尹恩道:

　“這周三晚上，西區亨特裡街45號會有一場宴會，你可以去參加，裡面大多是一些和你一樣，和血族還有聯系的紅眼睛，你可以去那裡看看。”

　猶豫了一下，尹恩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

　弗薩克，永夜平原。

　隱藏於地下的一座巨大陵寢中隨處可見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上面彌漫著一股遠古荒涼的氣息。

　陵寢中央是一具五米長的棺槨，上面匯聚著濃鬱的死氣還有即將消散的衰敗氣息。

　等到最後一絲衰敗氣息被吸收殆盡，死氣開始沸騰起來，一朵朵蒼白的火焰憑空出現開始燃燒，匯聚成一條蒼白之河，那巨大的棺槨就在其中漂浮著，逐漸潰爛，流淌進死亡的國度。

　等到棺槨馬上坍塌之時，一個模湖的光點在其中爆發，化為圓心，虛幻光芒向四周蔓延，構建出一扇略顯模湖的對開青銅大門。

　這青銅大門表面布滿各種各種的神秘花紋，有種無法描述的深沉和死寂感。

　隨著這扇青銅大門的出現，蒼白火焰組成的長河消散了，重新化作了濃鬱的死氣融入了那些神秘花紋，將門推開一道縫隙。

　一聲怒吼從門後傳來，門縫處一隻巨手伸了出來，腐爛腥臭的虛幻血肉粘連在同樣虛幻森森白骨上。

　可隨即就被一根根凸顯出嬰兒面孔的青黑藤蔓和一條條沒有皮膚的血淋淋手臂拖拽了回去，隻留下一聲不甘的吼聲。

　一道披著黑袍的人影從即將破碎的棺槨中飛出，那扇青銅大門變得虛幻，融入了那道人影的身體中。

　那道人影落在地上，露出略高的發際線和一雙深邃冷漠的灰色眸子，蒼白中泛著陰綠的臉色模湖了幾下後，恢復了正常人的樣子。

　“‘收屍人’、‘不眠者’、‘戰士’三條非凡途徑可以相互轉換，一些儀式會涉及到。”

　略有些滄桑的聲音響起，遠處浮現出一道身材中等，戴著禮帽的身影。他有著呈古銅色的皮膚，黑發褐童，五官柔和，右耳下方長著一顆細看才能發現的黑痣。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

　“這應該是某位巨人後裔的陵寢，雖然未曾達到半神，但彌漫在這裡的氣息可以證明，他的祖先應該是一位天使。”

　鄧恩·史密斯也驚訝地看著牆壁上鑲嵌著的不知名生物的巨大遺骸，在黑夜教會也只有教宗、苦修士首領等寥寥數位而已。

　“還沒有恭喜你，終於成為一位真正的‘看門人’。”

　摸了摸自己似乎又後退了幾分的發際線，鄧恩朝那道人影鞠了一躬:

　“是我該感謝您，阿茲克先生。”

　雖然他很早之前就已經能算作“看門人”了，但那份特性對於他來說只能是拖累，而現在完成儀式的他才是真正的序列5。哪怕是在黑夜教會，也有資格成為高級執事或者一方大主教了。

　只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那道巨人之靈對你來說還算適合。”阿茲克點了點頭，笑容溫和，“走吧，我們該離開了。”

　……

　一周的時間過去了，羅爾斯欣慰地從菲利普那裡得到了消息，奧斯頓·利維特平安地被押送回了貝克蘭德。

　這次，風暴教會終於沒有出現任何失誤。

　不過由於奧斯頓的特殊身份以及涉及重大桉情，他被秘密羈押了起來，由利維特、王室、軍情九處、議會四方共同看管，以防止出現不測。

　審訊並未進行，一方面是政治博弈還在進行中，另一方面是奧斯頓已經交待得很清楚了，包括涉及到查理王子的所有證據也都上交了一份。

　在周一的塔羅會上，“世界”先生曾就這件事發起了討論，但他沒有得到什麽有效線索。

　“正義”小姐奧黛麗正在東切斯特郡度假，並完成心理煉金會發布的一些任務，來獲取貢獻和信任，為將來獲得更高序列魔藥配方奠定良好基礎，

　而羅爾斯也借此機會表明自己已經晉升半神，受限於魔藥影響暫時放棄了軍情九處的事物，獲得了其他成員的羨慕目光。

　但他也隱隱約約透露說，這可能涉及到王室和貴族的衝突，是之前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的爆發。

　而現在已經來到了二月底，馬錫傳來的消息，羅爾斯也是時候出發了，前往溫斯頓城。

　不過在他正式見國王奧爾夫之前，他要先前往倫堡，按照多蘿西·洛夫來斯女伯爵的建議，與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的教宗阿爾伯特·門多薩殿下會面。

　這位地上天使在世俗社會的活躍程度是一眾天使中最高的，或者說知識教會的強者在世俗活動的頻率遠超其他教會，他們經常參與各種學術會議，與一些普通學者討論學術問題，給出自己的建議。

　所以，多蘿西才有機會再一次學術討論中問倒阿爾伯特·門多薩。

　這對於羅爾斯來說，自然是有好處的。

　“律師”這個職業雖然依賴於口才和法律條文，但實際上還是人對人。針對不同的法官、不同階層人員組成的陪審團、對方的律師、自己的當事人都是需要使用不同的方法，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相應的漏洞，“說服”對方，贏得勝利。

　可現在他的說服對象可沒有那麽簡單，一位地上天使，一位以智慧著稱、經驗也不缺乏的天使。在外界，世人對於她的印象，幾乎都是相似的，那是一位知識的導師，引導陷入迷茫的信徒走出困境。

　為了不被對方誤會，羅爾斯當然是要親自前往，無論結果怎樣，再由愛德華·來托前往馬錫。

　倫堡位於費內波特與因蒂斯的交界，首都伯納斯，統治這個小國的是巴爾塞姆家族。陸地面積大約相當於兩個馬錫，二十個貝克蘭德大區。

　作為曾經屬於費內波特的小國，除了信仰知識與智慧之神外，也擁有著肥沃的土地，在《谷物法桉》施行前後，每年都會向魯恩、弗薩克、因蒂斯出口大量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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