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拉科教堂。

　地底，主教德·洛林雙目微閉，守在“風暴之門”前。

　奧拉維教區的兩支“代罰者”小隊全部外出執行任務，作為教堂負責人他必須守在這裡，第一是防止“風暴之門”後封印物出現異動，第二是防止實力空虛後遭到外來襲擊。

　特別是第二點，這是在從去年黑夜教會廷根“值夜者”小隊那裡吸取的教訓。

　“砰”

　突然一聲細微的響聲順著地底流動的空氣進入德·洛林主教的耳朵，讓他猛然睜開雙眼，良好的夜視能力讓他第一時間發現了拐角處倒下的身影。

　不好！

　出事了！

　這是德·洛林主教心中湧出的第一個想法。

　盡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那名“水手”倒下，但他還是下意識讓狂風從體內刮出，讓可能存在空氣中的東西遠離自己。他的身體極速後退抵住了背後的“風暴之門”，兩隻手掌分別按住了門上某塊區域，注入靈性。

　他並非是要取出門後僅剩的那件“2”級封印物，而是要通過要破壞裡面的布置，讓位於帕蘇島的總部知道奧拉維出現了問題。

　他背後的這扇門是“風暴之門”，門後則是“風暴之淵”，名稱來源於帕蘇島的“風暴之淵”教堂。一旦這裡遭到破壞，信息就能傳到總部。

　序列5的“海洋歌者”可以將聲音通過電光的形式遠距離傳播，風暴教會就是利用這種能力來相互傳遞信息，只是聖德拉科教堂等級不夠，只能單方面傳遞消息一次。

　等到“風暴之門”剛剛打開一道縫隙，德·洛林主教就感覺身上湧現出疲憊之感，眼皮似乎要耷拉下來。

　他牙齒用力，將舌尖咬破，在腦海清醒的一瞬間閃身進入了“風暴之淵”。

　剛一進入，他也顧不得那件“2”級封印物的負面效果，無數道風刃嗖嗖地劃破空氣，在地面、牆壁上撕裂出道道印痕，讓上面的刻畫的靈性紋路難以維持。

　一道道無形電波在匯聚，將四周的一切“掃描”下來。

　“奧拉維，納斯特……”

　剛剛說出“五海之王”的名字，德·洛林主教就再也無法抑製體內的睡意倒在了地上。

　一道銀白閃電凝聚成型，化作電光飛出了地底，朝帕蘇島飛去。

　……

　身體虛幻，時不時還能看到體內遊走信息的貝爾納黛看著腳下的奧拉維島，在她眼中這座島嶼已經失去了實感，仿佛還原成了最底層最本真的各種各樣信息。

　這種狀態，她曾經依靠“賢者額飾”，多次做到過，只是都局限於兩三秒內，不會維持太久，因為會讓她受到外界信息的滲透，衝刷，同化，飛快失去意識，再也無法重組出身體，變為神秘學裡非常詭異非常難對付的一種怪物——知識妖精。

　但現在不同，她現在是真正的“賢者”。

　只要能完成儀式，貝爾納黛將不會在晉升時出現失控的情形。

　忽然，她那流淌著無數知識的眸子一亮，一道飛快移動的電光映入其中，化作了最基本的信息消失在空氣中:

　“奧拉維，納斯特……”

　渾身如同陰影，巨人般的納斯特不是很習慣地揮舞了下畸長的手臂，威嚴的聲音震蕩著周圍的空氣:

　“最後的擔憂也解除了！”

　“格羅夫只能借助干擾規則，繼而影響命運的警示和靈界信息，奧拉維受到的影響很小……”

　作為“狂亂法師”的納斯特雖然和格羅夫曾經發生過戰鬥，但遠沒有貝爾納黛對“混亂獵手”那麽了解。

　序列3的“混亂獵手”已經不再滿足於尋找混亂，消滅混亂，他們可以主動地製造混亂，通過變化的規則來發現自己的獵物，蒙蔽自己獵物的靈性預警，為自己的獵物構建相對應的戰場。

　只是這種干擾只能讓對應的靈界信息更加混亂，讓佔卜難以得到對應的結果。

　可這已經足以警示目標了。

　貝爾納黛的聲音仿佛也化作了知識，與周圍的信息相結合擴散出去，緊接著她的身體也消失在空氣中，化作信息洪流進入了靈界。

　作為從序列3“預言大師”晉升的“賢者”，在“預言”和“佔卜”上再次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但在“反佔卜”和“反預言”的能力上進步更大。

　“賢者”可以通過化身純粹的信息流生物，與靈界的信息相結合，從而修改信息，讓敵人可以正常從信息中獲得啟示，但獲得的結果取決於前者的意願。

　貝爾納黛所需要做的，就是讓外界認為已經被攻陷的奧拉維還處於正常狀態，達到偷天換日的目的。

　當然這種修改只是基於神秘學上的修改，只要有人登島察看還是可以發現問題的，可前提是納斯特麾下的海盜允許他們登島。

　……

　奧拉維以西五海裡。

　立於虛空的羅爾斯和雅莉希亞自然也看到了那幾乎覆蓋了整座島嶼的巨大紡車，看到了那閃耀著奇異光芒的紡車針，也感覺到了身上湧出的疲憊之感。

　只是兩人一個是序列4，一個與序列4也沒有太大區別，加上又遠離了奧拉維，所以才沒有昏睡過去。

　“是天使層次的非凡者出手了?”

　雅莉希亞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迷茫，她雖然是序列4，但族中有序列3的“混亂獵手”，可影響一座島嶼，家族的兩位長老是無法做到的。

　不，應該是貝爾納黛……

　羅爾斯也聽到了雅莉希亞的呢喃，他在看到那巨大的紡車和身體內有疲倦感湧出後，就知道這是貝爾納黛的童話魔法“睡美人”。

　而擁有“賢者額飾”的貝爾納黛也勉強可以發揮出天使層次的能力。

　只是她究竟想幹什麽?

　作為“為所欲為，但勿傷害”的“窺秘人”，她直接讓一座島嶼的人陷入沉睡，這不符合她的原則。

　奧拉維島、莫名出現的“恐懼子爵”、變成奧斯頓·利維特的“無面人”、“神秘女王”……這也是納斯特謀劃的一部分?

　為了一個愛德華·來托，他竟然會動用這麽強大的力量麽?

　納斯特和貝爾納黛因為羅塞爾而產生聯系，兩者又同樣是海盜王者，可羅爾斯從來沒有想到兩人會突然聯手。

　愛德華·來托叛逃三十年，如果納斯特真的和貝爾納黛關系密切的話，拜托後者這位“預言大師”找到他完全沒有問題。

　別說是一個尼根家族，就是有天使親自庇佑，也很難瞞得過擁有“賢者額飾”的貝爾納黛。

　盡管有納斯特放不下臉面的可能性，但他現在和貝爾納黛一聯手，要說他只在乎一個愛德華·來托，羅爾斯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他寧願相信是這位“五海之王”要保證自己的威嚴和名聲，以及錨。

　作為海盜中公認的王者，納斯特的錨除了來自他的船員外，還有來自大海上諸多的海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在海盜心中的位置已經可以媲美風暴之主。

　如果不是貝爾納黛擁有羅塞爾和克來恩為她開掛，納斯特是海盜中最有可能也最有資格晉升為天使的存在。

　羅爾斯看過“黑皇帝牌”，知道序列2“熵之公爵”的晉升儀式，想要成功晉升，所需要的錨的數量大大增加。如果沒有獲得足夠的錨，根本無法完成儀式。

　在晉升“熵之公爵”的過程中，精神會像無數混亂的小分子一樣做無規則運動，只有足夠的錨才能拉回人性。

　那這樣的話，納斯特是不是也看到了晉升的機會?

　倒不是羅爾斯認為貝爾納黛將他的存在告知給對方，而是“黑皇帝牌”真正的掌握者克來恩·莫雷蒂在羅思德群島，後者將會在大海蛇卡維圖瓦析出的“海王”特性拿走，借助的就是容納“黑皇帝牌”靈體的能力。

　羅爾斯曾經提醒過克來恩，不要隨意使用“黑皇帝牌”，給出的理由是貝克蘭德有太多“仲裁人”，可能會遭遇“仲裁人”高序列的非凡者。

　但現在他已經離開貝克蘭德，雖然附近有納斯特這位“五海之王”在，但以克來恩的作死能力，未必不敢冒險。

　貝爾納黛要恪守“為所欲為，但勿傷害”的格言，可納斯特不會，為了“黑皇帝牌”，他絕對會盯死克來恩。

　雖然羅爾斯對克來恩的苟命能力有充分的信任，但是這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需要“五海之王”的一個人情！

　“那裡有人！‘恐懼子爵’在裡面！”

　剛要準備離開這裡的羅爾斯順著雅莉希亞指著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艘懸掛著利維特家族旗幟的蒸汽帆船正朝這裡駛來。

　“我們先離開這裡。”

　羅爾斯收回目光，和雅莉希亞消失在海面上。

　……

　“你在看什麽?”奧斯頓·利維特走到船首，看著朝遠處觀望的“恐懼子爵”好奇問道。

　“我剛剛看到那裡似乎有人?”

　伯德·馬斯坦收回目光，眉宇間有澹澹的疑惑。

　他此刻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貌，但衣服還是魯恩士兵的模樣，紅外套，白褲子。

　就是他去通知聖德拉科教堂，說“甜檸檬酒吧”附近出現了“恐懼子爵”，需要“代罰者”的援助。

　“怎麽可能，我們即使做了提前準備，也緩了幾分鍾才恢復正常，即使是半神恐怕也很難抵抗那股倦意吧?”

　看著頂著奧斯頓·利維特面孔的凱瑟夫，伯德皺了皺眉:

　“現在這裡只有我們，你就不能恢復原樣嗎?哪怕換一張臉?我看著這張臉實在是太別扭了！”

　“所以哪怕你扮成別人，我也能一眼看穿……”凱瑟夫搖了搖頭，他整理了下身上的燕尾服，“哪怕真正的‘無面人’熟悉一個身份也需要時間，否則無法真正意義地扮演另一個人。”

　伯德隻好移開目光，看著廣袤的海洋道:

　“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任務，但希望你不要辜負了這一島的人。”

　“放心，伯爵為我吸引走了艾彌留斯和魯恩王室的半神，卡維圖瓦又讓‘海王’無法分心，羅思德群島沒有人會懷疑我的身份。”

　“嗯，那就……”

　“恐懼子爵”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他的身體不正常地顫抖起來，蔚藍色的眸子死死盯著甲板上的那道突然出現的影子。

　“怎麽了?”

　凱瑟夫還沒發現不對，他“小醜”的預感被屏蔽了。

　“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見納斯特一面，你可以寫信給他，告訴他我的名字，雅莉希亞·塔瑪拉。”

　“塔瑪拉?”

　內心剛壓住驚懼之感的兩人轉過身來，齊聲喊道。

　他們對於這個姓氏並不陌生，第四紀非凡者家族。

　……

　“你的來意是什麽?”

　回到“黑皇帝號”不久，剛安排一隊人手前往奧拉維處理後續的納斯特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聲音振蕩著周圍的空氣，散發出屬於“五海之王”的威嚴。

　相較於伯德·馬斯坦和凱瑟夫，他對塔瑪拉家族了解得更多。

　第四紀的天使家族，掌握著“仲裁人”途徑，和亞伯拉罕家族長期聯姻，效忠於圖鐸帝國，而圖鐸家族掌握著“黑皇帝”途徑。

　這意味著眼前這位自稱雅莉希亞·塔瑪拉的“律令法師”手中可能擁有“熵之公爵”的配方，即使沒有，也應該掌握著“平衡者”的配方。

　這是貝爾納黛口中的機會嗎?

　“交易。”雅莉希亞一如既往地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

　“什麽交易?”

　“序列2‘熵之公爵’的完整配方。”

　果然……納斯特雙手按著鐵黑色王座的扶手， 向後靠住椅背道:

　“你需要什麽?”

　“一個人，兩個身份，以及請你出手一次。”

　“你需要的太多了。”

　納斯特搖了搖頭，按照非凡世界的物價，他主動出手一次的價值就足以和序列2“熵之公爵”的配方相等，更別說還有前面兩個要求。

　可他也知道，半神層次後，衡量價值就不能這麽簡單的計算了，只能看個人需求了。

　“你沒有拒絕的機會，如果我們這次交易成功的話，那我們也可以進行下一筆交易。”

　“下一筆交易?”

　“序列1‘弑序親王’的配方，以及對應特性的線索。”

　82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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