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小心！快跑！有個瘋子想找你！”

　在看到艾德雯娜的一瞬間，達尼茲連忙轉過身體，對著住在主臥位置做出防禦的姿態，犧牲情懷噴薄而出。

　“這是夢，而且他沒有惡意。”“冰山中將”環顧一周，看著居住於仆人房的達尼茲平靜地解釋了一句。

　夢……對啊，我在做夢，有什麽好害怕的……達尼茲左右看了一眼，收起雙臂，邊轉身邊後退道:

　“船長，你模擬出了‘夢魔’的能力?”

　不對，這不是重點，達尼茲有些緊張地問道:

　“船長，你怎麽確認格爾曼·斯帕羅沒有惡意的?你認識他?”

　他剛剛可沒有說那個瘋子是格爾曼·斯帕羅。

　“不，這只是最基本的推理。”

　艾德雯娜已經從貝克蘭德那裡收到消息，知道了格爾曼·斯帕羅這個身份是偽造的，和大偵探夏洛克·莫裡亞蒂有關。從時間上看，這個身份大概率是這位大偵探在使用。

　“說說最近你的情況。”

　“這需要從達米爾港說起。”達尼茲精神一振，隻覺長久的壓抑終於在這一刻獲得了回報。

　可剛要開頭，就想起他在遇見格爾曼·斯帕羅前聽到的消息，連忙道:

　“船長，有許多海盜想要那把‘死神鑰匙’……”

　“我知道，塞尼奧爾在那些海盜的背後，他的艦隊被魯恩海軍消滅，只能利用這些人。”艾德雯娜表情沒有任何異常，似乎那並不是一位比她賞金還要高的海盜將軍。

　“啊?”達尼茲咽了口唾沫，表情雖然有些驚恐，但還是咬牙道，“船長，我馬上到拜亞姆了，到了後立刻找船去找你。”

　“不用，未來一周海盜和海軍之間可能會爆發戰爭，為了避免意外，羅思德群島可能會采取某些措施。”

　“未來一段時間，羅思德群島所有港口隻進不出。”

　門鎖擰動的聲音響起，一臉冷峻的克來恩面無表情地推門進來。這條消息對於一位“海盜將軍”來說，獲得只是時間問題。

　“你！你怎麽出來了！”達尼茲猛然站起，驚愕脫口。

　他迅速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這，這是我的夢境啊！”

　格爾曼.斯帕羅這家夥怎麽說出現就出現！

　克來恩單手插在深色長褲的褲兜裡，邊走向背對窗戶的女士，邊低沉回應道:

　“一枚符咒。”

　但艾德雯娜似乎在思考什麽，幾秒後才看向他，朝他點了點頭。

　……

　北海，“鐵錨號”。

　這艘“深海中將”的旗艦已經停泊在這裡兩天了，他們的船長哈爾·康斯坦汀進入海底也有兩天了，但船員們依舊按照平時的習慣正常生活，絲毫沒有為自己船長的安危擔心。

　“真是一群狂熱的家夥。”

　船艙底層，幽深不見五指的一間密閉艙室內，一團澹藍色的火球浮在羅爾斯手心，將他的面孔也映照的有些詭異，也照亮了這間艙室。

　艙室牆壁、地板、天花附著著濕滑的蘚類，或綠或紅，空氣內也彌漫著一股腐爛魚蝦的味道，普通人進來恐怕聞上一口恐怕都要直接昏迷。

　潮濕的地板有蛇類遊走的痕跡，以及一塊極為明顯的方形區域，那裡的苔蘚更加茂盛，甚至還有幾朵小花。

　根據安德列耶維奇和他船上老海盜的說法，他們曾經在蘇尼亞島北部海域遇到過一次“深海中將”，雙方只是試探性地攻擊了一下，持續了不到十分鍾就結束了。

　當時的“黃昏中將”仗著“暮色號”的防禦和船上裝備的魯恩新型火炮，在一開始就壓製住了對方，但還沒有將試探性進攻轉為正式攻擊，船底就遭到了來自一小隊娜迦的攻擊。

　為了避免沉船，布拉托夫隻好加強了對船底的防禦，但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隻好選擇撤離。他們並沒有看到有娜迦從甲板上跳入海中，隻以為那隊娜迦是在雙方距離較遠時就已經準備了。

　但從現在這間密閉艙室的狀況來看，應該是從這裡直接進入海中的。

　雖然雙方只是試探性進攻，但根據以往的情報和這次摩擦的情況，安德列耶維奇對“深海中將”的船員隻用了一個單詞來評價。

　那就是“狂熱”！

　哈爾·康斯坦汀只是站在船長室的窗口，那些船員就如同被加持了什麽魔法一樣，開始頂著十六門速射炮的怒吼，毫不顧忌地在甲板上來回穿梭。如果不是雙方有一定的距離，安德列耶維奇甚至懷疑，那些船員會直接拿著武器直接遊過來。

　對於他的評價，佩戴著“欲望之心”胸針的羅爾斯深有感觸。他雖然沒有對人使用過這件物品，但佩戴時卻能感知到一定范圍內的情緒。

　每個人的情緒都不一樣，焦躁、憤怒、憂慮、喜悅等等，但對於“欲望使徒”來說，無論是什麽情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緒波動。只要目標的情緒出現波動，就可以借此埋下種子，等到合適的機會引爆。

　而“鐵錨號”的船員們，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他們大部分人的情緒都詭異地保持一致，如同是克隆體，準確地說是一群機器人一樣。如果不是他們依舊有情緒波動，能夠分辨他們之間的不同，羅爾斯估計都要以為他們是煉金產物了。

　同樣因為“不死之王”阿加裡圖被“告死號”所控制的緣故，羅爾斯也將懷疑的目光瞄準這艘“鐵錨號”。可經過雅莉希亞的確認，這艘船甚至都沒有固定儀式魔法，除了製作優良，使用了一種產自海底的樹木外，這艘帆船完全匹配不了哈爾·康斯坦汀的海盜將軍的地位。

　那這些船員的異常只有來自於“深海中將”的影響了，這也符合他們情緒中隱藏的狂熱。

　可惜，這些對‘欲望使徒’來說，並沒有什麽用。

　盡管只有目標情緒波動較大或者出現明顯欲望時才有較大的幾率種下情緒種子，可誰讓羅爾斯的時間足夠呢?

　在哈爾·康斯坦汀不在的情況下，這艘船沒有人可以察覺到他的動作。一枚枚情緒種子在“鐵錨號”船員的情緒波動時種下，當時間來到下午五點，紅月已經高懸，和淺海娜迦約定的時間到了，船上只有少數幾個達到序列6層次的非凡者沒有受到影響。

　伸了個懶腰後，羅爾斯耳朵微動，聽到了船上來回的奔跑聲以及喊叫聲。

　“‘暮色號’在這裡，快給船長發消息！”

　“所有船員，集中到甲板！”

　“炮手牽引火炮，其他人搬運彈藥！”

　嘈雜的聲音傳到底層的艙室，羅爾斯嘴角翹起，哈爾·康斯坦汀不在，這些人遇到危險產生的情緒波動比他預計的還要大。如果他是真正的“欲望使徒”，或許能在極短的時間，給一百多人種下情緒種子，但他依靠“欲望之心”卻做不到。

　盡管負面作用對他的影響不大，可每次使用一段時間還是要休息一會兒，或許晉升半神後，就不需要如此了。

　一扇虛幻的門突然出現在艙室內，羅爾斯信步走入。

　……

　“白薔薇號”上，克來恩從艾德雯娜這位海盜將軍那裡也獲得了一定的情報，包括美人魚的位置和一些神秘學知識，甚至看到了對方手中那把“死神的鑰匙”，但根據對方的判斷這把鑰匙應該屬於巨人。

　“塞尼奧爾想要這把巨人的鑰匙。”

　盡管是在達尼茲的夢中見面，克來恩也能看出來“冰山中將”的一些性格，比那位臭名遠揚的“血之上將”要好了不知道多少。接下來羅思德海域即將要發生一場大風暴，能和一位海盜將軍打好關系，他還是較為樂意的。

　“事實上，他已經開始行動了。”艾德雯娜語氣平澹。

　而一直插不上話的達尼茲此刻來了精神，既有擔憂又帶著幾分炫耀道:

　“船長已經洞悉了塞尼奧爾的陰謀，僅憑他串聯的那群海盜根本威脅不到我們。”

　克來恩冷冷地打量著達尼茲，直到對方躲到艾德雯娜身邊才道:

　“‘白鯊’漢密爾頓是塞尼奧爾的人，你的行蹤已經被人知道了。”

　“啊?”達尼茲張了張嘴巴，有些手足無措，對艾德雯娜投向求助的目光。

　“你暫時先留在拜亞姆，可以察看一下我們的聯絡點，我懷疑那裡已經出了問題。”

　羅思德群島要封閉港口的消息艾德雯娜並沒有收到，盡管這個消息可能是那裡的聯絡人員沒有搜集到，但還是要注意一下。

　“好吧。”達尼茲低下了頭，有些萎靡不振。

　克來恩看了他一眼，心中猶豫了一下，提出了要和“冰山中將”一起狩獵“血之上將”的請求。沒有艦隊支持的塞尼奧爾，應該是比較好對付的。

　一番商議後，成功定下了由達尼茲充當雙方合作的聯系人。

　我?“降靈儀式”?等一下，船長，你的意思是我這段時間得跟著格爾曼.斯帕羅這個瘋子?不！誰也不知道這家夥什麽時候會發瘋！達尼茲打了個激靈，慌忙開口道:

　“船長，我已經離開‘黃金夢想’號太久了，缺了太多的課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

　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並填滿對知識的渴求:

　“我認為可以換一個人，比如‘鐵皮’，比如‘水桶’……”

　他話音未落，艾德雯娜突然抬起右手，按了下耳朵。

　她微微側頭，沒什麽表情地說道:

　“你在說什麽?

　“我聽不到了。

　“‘羅塞爾托夢術’接近極限了……”

　這位海盜中將裙擺微動，向後退了一步，身影飛快變澹，化成碎光。

　達尼茲後續的話語卡在了喉嚨裡，右手伸了伸，試圖抓住什麽，卻又無力落下。

　“羅塞爾托夢術”?大帝在神秘學知識裡的存在感也很強啊……“冰山中將”全名是艾德雯娜.愛德華茲……愛德華茲……這不是大帝“天啟四騎士”之一的姓嗎?後裔?可是，“冰山中將”的語氣顯示，她和大帝長女貝爾納黛並不熟悉，互相間甚至可能不認識……克來恩看了眼表情完全垮掉的達尼茲，剛要習慣性地說一句卻突然愣在原地。

　“冰山中將”的某些習慣很像是大偵探艾辛格·斯坦頓，她該不會是知識教會在海上的勢力吧?

　這不是不可能，以知識教會和風暴教會之間的關系，他們肯定乾得出來。

　可我的身份怎麽辦?

　格爾曼·斯帕羅這個身份可是艾辛格·斯坦頓辦的，那艾德雯娜會不會知道?

　而愣在原地的克來恩視線依舊停留在達尼茲身上，而且愈加冰冷，直到對方怪叫一聲躲到了牆角才回過神來。

　掉馬甲就掉馬甲吧！反正我馬甲多得是，或許還能獲得知識教會的好感呢！

　……

　轟，轟，轟……

　連綿的火炮在“暮色號”航海長和水手長的指揮下發出怒吼，一枚枚炮彈從黝黑深邃的炮膛呼嘯著滑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砸向連那碩大鐵錨都沒有收回，只能被動挨打的“深海中將”旗艦。

　雖然天空懸掛著紅月，但幽深的黑夜依舊為“暮色號”提供了最好的保護色，上面裝配的更是魯恩海軍的新型戰艦上的火炮，無論是射速還是威力都遠超對手。

　不過“鐵錨號”上數位“風卷者”掀起的風刃狂潮抵消了飛來的大部分炮彈， 盡力保護著自己的船隻。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偷襲且佔據火力優勢的“暮色號”是有機會重創敵人的，即使“深海中將”和那支娜迦小隊在也一樣，可現在的情況並非是這樣。

　“深海中將”的大副和二副頂住了連綿的火炮，水手長帶著一眾水手竟然成功地收起了鐵錨，開始移動還擊。

　同時，深沉如墨的海面上湧起波浪，一隻隻奇形怪狀的海怪浮出水面，在深海娜迦的指揮下迎戰。

　下一秒，這片海域似乎一下從黑夜過渡到了黃昏，“暮色號”開啟了防禦狀態，橘紅的光芒遮住了半邊天空，隨著一道閃電的劈下，光芒立刻暗澹了許多，開始朝北海深處逃竄。

　等到下一道閃電即將劈落之時，手腕粗細的冰槍迎了上去，璀璨的光芒後水霧彌漫，海面開始結冰朝指揮著海怪的深海娜迦蔓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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