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的休先是擔憂地從齒輪街73號那片爆發著太陽般純粹光芒的區域收回目光,手臂一揮,拿著左輪手槍,別著軍刺,背著一支連發步槍,帶著一支十五人裝備著連發步槍和高壓蒸汽步槍的小隊,進入了紡織廠大門。
“現實增強,神秘減弱”作為“仲裁人”途徑半神最重要的能力之一,軍情九處自然在這方面做足了功夫。
每一支小隊都由三位非凡者與十二名士兵組成,前者雖然在這種環境下同樣會喪失大部分能力,但他們應對非凡者和處理非凡事物的經驗依舊可以派上用場,超出常人的身體素質使用槍支武器的殺傷力要超過精銳士兵。
十二名士兵中有三人持有高壓蒸汽步槍,其余人都是配有刺刀的連發步槍,腰間有左輪,多人配合能有效應對失去大部分能力的非凡者。
同時,每支小隊可以再次分解,變成一位非凡者,一位高壓蒸汽步槍手,三位連發步槍手組成的小組,擴大搜索追擊的能力。
而這也只是最基本的配置,如果在開闊地帶,火炮支援,空中飛艇,都會成為進攻組合的一份子。
在頒布律令後,賽爾特就消失在原地,盡管在安東尼·史蒂文森被干擾後,裡面的那位半神就離開了,但他們的目標是“人造死神計劃”,留下和霍拉米克·海頓纏鬥的“不死者”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一隊隊士兵朝紡織廠進發,隊長索斯特微微皺了皺眉,“不眠者”途徑在格鬥能力和身體素質上的加成並不是很多。他們更多地是依賴各種奇異能力,以及來自黑夜的卷顧、被施加了律令的的紡織工廠會讓他們們的能力在裡面發揮不出來,而夜幕初降的這個階段獲得的卷顧也並不會很多。
他思考了幾秒,轉身對眼圈紅潤的倫納德道:
“戴莉女士已經被送到了教堂,暫時應該不會有事。如果你擔心的話,可以先回去,畢竟我剛才……”
倫納德猶豫了,對戴莉女士的擔憂他是有的,可他也清楚自己回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讓他陷入猶豫的是剛才發生的事情,老頭在聖安東尼閣下面前對一位半神出手,而軍情九處處長賽爾特看他的那一眼也讓他心驚肉跳。
“好了,去吧。”
索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余隊員也勸了幾句後,倫納德重重地點了點頭,大步衝向了最近的地鐵站點。
拐過街角後,倫納德就減慢了腳步,環顧四周後低聲問道:
“老頭,剛才怎麽回事?還有,你剛才說得到了好處?什麽好處?”
“自然是你小子快死了,我才不得不出手救你。”那道略顯蒼老的聲音中笑意明顯,“至於好處,我能白救你一次嗎?”
知道自己被老頭挽回了次生命,倫納德並沒有在意這點,他忐忑地問道:
“沒有被大主教發現嗎?”
“不會的,他沒有隱秘的力量,是無法察覺到異常的。不過那個‘律令法師’應該是知道你有點特殊了,但不會聯想到‘寄生者’身上。”
“你確定?”
想起賽爾特當時看自己的目光,倫納德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被看透了。
“他充其量會認為你對死靈的力量有一定的抗性而已,如果之後有人問你,你可以全部推到‘靈魂歌者’上,讓那位德瑞安子爵去解決這個問題。”
……
一個沒有燈火的巷子內,
克來恩帶著x先生的屍體憑空浮現,落到了地面、 他沒有一點慌亂,先將“喪鍾”左輪留在暗袋內,接著確認了x先生的身份,然後從身上摸出三個蠟燭和靈性材料,布置好獻祭儀式,用古赫密斯語念出“愚者”的尊名後,逆走四步來到灰霧之上,響應獻祭。
x先生的屍體和“蠕動的饑餓”出現在他面前,之後他丟出一個紙人,化作背生十二翼的天使,干擾後續的佔卜和預言。
克來恩並沒有立刻返回現實世界,而是將“蠕動的饑餓”戴在左手上,張開五指對準靈性還未完全散去的屍體。
“蠕動的饑餓”迅速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仿佛由薄薄的人皮製成,掌心位置則裂出了兩隻眼睛,童孔鮮紅,仿佛血染。
寒意浸骨的陰風裡,x先生消散了不少的靈體和璀璨相連如同銀河的非凡光點相繼鑽入了“蠕動的饑餓”內,固定在了那根空白的手指上。
“蠕動的饑餓”先是變得透明,仿佛靈界的倒影,接著就恢復了正常。
克來恩閉目感應了一下,眉頭漸漸舒展,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在經歷了數次走霉運後,他終於迎來了好運,抽到了最想要的非凡能力之一:
“旅行家之門”!
這意味著他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今天晚上黑夜教會在貝克蘭德的大部分力量都在聖喬治區,聖賽繆爾教堂的守護力量削弱了很多。而昨晚在和“皇帝”先生完成交易後,克來恩就緊急通過“隱者”女士和“神秘女王”見了一面,解決了秘偶會被教堂地底力量發現的問題。
……
郊外,沒有路燈昏黃光芒的照耀,天空也陰沉沉的,不見半點光亮的。只有塔索克河依然靜靜流淌,兩側的灌木叢林如同假寐的野獸怪物,死寂般地趴伏著。帶著涼意的微風驅使著黑影,在同樣黑暗的河面上遊走。
突然間仿佛是雲層撕裂,紅月重新降臨一般,緋紅色的清輝籠罩在這片區域,照亮了叢林灌木和無聲流淌的塔索克河,冰冷死亡的意味也同時開始蔓延。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水下浮上一隻隻透明幽影,如同路燈下飛舞的蟲豸,白色的枯骨掙扎著爬上岸邊,偶爾會有一隻塔索克魚從骨架縫隙中跳進河水裡,激起陣陣漣漪。
一片片紅鱗在清輝中浮現,凝聚成一個穿著緋紅色袍子的女人,即使那長袍寬大,但依舊能通過寒風的吹拂看到下面那凹凸有致的身體。她五官明豔,身材高挑,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她幾乎垂至小腿的乾枯長發,發絲之間花朵嬌豔欲滴,仿佛剛剛開放。
她暗紅色的眼眸審視著周圍,隨手抖了抖袖袍,幾個巴掌大精致人偶就被丟了出去。在掉落的過程中,人偶飛快變大,一絲絲生命的活力隨著心臟強勁有利地跳動飛快蔓延至全身。等到即將掉落到河岸邊時,已經變成了正常人大小,眼眸偏紅,膚色蒼白,背後激起一片黑氣,介於虛幻和真實的蝙蝠翅膀快速拍打幾下,重新衝上了天空。
“大人,我們……”
一個鼻梁高挺到有些誇張,眼窩深陷的男人朝魯桑德拉微鞠一躬,但剛開口就發現了不對,雖然這裡已經離開了聖喬治區,但這並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他們這些人都是在議長威爾·昂賽汀失蹤後,從生命學派叛逃至玫瑰學派的“原始月亮”信徒。可他們與執掌玫瑰學派的“縱欲派”因為信仰的問題,是有一定隔閡的。同時和玫瑰學派中同樣信仰“原始月亮”,以“巫王”卡拉曼為首的派系因為出身不同也產生了隔閡。
所以,魯桑德拉等人在玫瑰學派中正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他們前往貝克蘭德這個血族僅次於北約克郡的大本營,有一部分原因來源於這裡。而其余因素則包括靈教團“人造死神派”主動選擇了合作,對血月的觀測以及最重要的神諭。
在抵達貝克蘭德後,他們最開始是過了一段還算正常的生活,但之後沒多久血族就開始瘋狂追殺他們。前後出手的血族半神就超過了五位,讓他們損失了數十人。後來,為了躲避,他們只能選擇依靠“人造死神派”在貝克蘭德的力量。
那座紡織廠被發現後,按照最開始的打算,他們應該先前往普利茲港躲避一段時間才對。
在他發現異常,閉上嘴巴的一瞬間,這片區域正在滋長的靈性與死亡開始詭異地衰退,幽影怨魂在清輝中化作靈性碎片,骷髏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重新摔成了一具枯骨,而河岸兩邊茂盛生長的灌木叢林開始枯黃衰敗,水中的魚兒也翻起了白肚,發臭腐爛……
由靈性滋長而帶來的死亡並不是衰退了,而是被轉移了,被奇異地轉移到了周圍所有活著的生命身上,這同樣包括了這群人造吸血鬼,他們背後蝙蝠翅膀上彌漫著的黑霧在消散,蒼白的皮膚開始像脫水般乾裂,這巨大的痛苦讓他們渾身顫抖,甚至都難以維持飛行,跌跌撞撞地就要掉下去。
唯有裹著緋紅長袍,雙腳赤裸有如乾枯樹根的魯桑德拉沒有受到影響,她高舉雙臂,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光滑白皙的皮膚,讓其蒙上一層緋紅色清輝,散發出誘人的味道。
對,是味道,不只是是手臂,她渾身都散發出一股莫名的,仿佛是所有美好事物聚集在一起散發出來的味道,讓人沉醉。
這味道讓她飽受死意纏身的下屬們都忘記了身上的痛苦,一個個伸出手臂,背後縮小了一半的黑色蝙蝠羽翼無力地扇動,想要靠近味道的來源,但這只會讓他們更加靠近死亡。
序列5的“深紅學者”能讓一定范圍內的區域處於滿月狀態,靈性滋生,靈感增強,死亡變強。當敵人不擅長靈性、靈界相關時,就製造“滿月”效果,反之則讓那片區域的月亮隱去。
而能力的強弱,取決於對月亮領域的了解和研究。可正常來說,即使是“巫王”,讓死亡增長的力量也不會對“深紅學者”造成這種幾乎讓其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效果,更別說還有河岸兩側的灌木叢林和水中魚兒一起承擔。
但魯桑德拉不一樣,這位前生命學派命運議員是能獲得“原始月亮”啟示的狂信徒,她對月亮領域的了解和研究是要超過她本身的層次的。
這位“巫王”垂至小腿的乾枯長發分成數股,各自探出,扎進了追求美好,卻被死亡纏繞的下屬的心臟位置,而這些人造吸血鬼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反而像是遭遇到了神靈恩賜一樣,露出感恩與激動的笑容。
指頭般粗細的猩紅沿著頭髮灌輸到上面一朵朵嬌豔的花朵上,得到了滋潤的花朵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快速長大,而是長出了花萼,抽出了嫩枝,絲絲縷縷的根莖與那乾枯的頭髮勾連在一起,逐漸向一個花環靠攏。
一個個散發著濃烈硫磺味道的藍色火球憑空出現,砸向魯桑德拉的後腦,只是靠近時,她那乾枯的頭髮就被熾熱的高溫所影響,但並沒有像正常人的頭髮一樣受熱蜷縮,而是冒起了血色煙霧,仿佛燃燒起來一樣。
那血色煙霧化作一隻隻虛幻的血色蝙蝠與硫磺火球碰撞在一起,後者迅速膨炸炸開,將血色蝙蝠重新炸回了煙霧狀態,可下一個瞬間就再次生成,如此反覆。
河面上,羅爾斯的身形勾勒出來,他戴著黑色面具,完全是軍情九處成員的打扮,胸前別著一枚邪異胸針,黑色的蝙蝠羽翼從一顆流淌著欲望的黑寶石兩側伸出——“欲望之心”。
他褐色眼眸中倒映出剛才開口的那個“深紅學者”的身影,口中吐出一個充滿汙穢和墮落的惡魔語單詞:
“死!”
在他話音剛落,魯桑德拉就化作了一片片紅鱗,與她一起的還有被她頭髮穿過心臟的下屬,在不遠處重新重組出來,只是那個被“汙穢之語”影響的那個“深紅學者”張大了嘴巴,淺紅色眼眸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驚愕,手臂無力地揮了揮,蒼白乾枯的臉上有斑駁紅鏽開始蔓延。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了幾下,砰地一聲炸裂,也炸斷了魯桑德拉的一截乾枯長發。
此時,這位女性“巫王”頭上的花環已經徹底形成,部分乾枯長發和根莖糾結起來扎穿了她的皮膚,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腦袋,從她的耳朵、眼睛、嘴巴、鼻孔,各自探出,又開出一朵血色的圓滿之花,就如同一輪“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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