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伍德區某棟房屋。

　剛剛回到家中的休跳起來摘掉了佛爾思的氈帽，丟到了沙發上，然後雙臂環抱於胸前，不顧佛爾思詫異的神情，走到沙發旁，高高跳起，重重落在沙發上。

　任由褐色長發披散下來，佛爾思看著休的動作有些哭笑不得，用食指纏住一縷飄在胸前的頭髮，淡藍色眼睛中常帶的那種戲謔的笑意轉為寵溺:

　“好了好了，我只是有些私密的問題要問問那個家夥而已。”

　看見休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佛爾思在胸前畫了個三角形的蒸汽與機械聖徽:

　“蒸汽在上，我向休·迪爾查小姐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如果有下次的話，我就罰自己每天寫作五……三小時，每天三小時。”

　休隱晦的翻了個白眼，知道這個誓言對於佛爾思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內心還是忍不住吐槽佛爾思和那個家夥有什麽私密問題要聊?

　難不成是佛爾思為了自己的新書搜集人物素材?

　胡亂的想了一通，休才發現佛爾思已經坐到了自己旁邊，兩隻手已經朝自己伸來。快速轉身，趁著她反應不過來，休一把撕下了佛爾思嘴唇上方粘著的兩撇小胡子。

　“啊……啊！休·迪爾查！”

　……

　一陣打鬧之後，終究還是缺乏鍛煉的佛爾思氣喘籲籲地被休壓倒在了沙發上，兩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整理了下凌亂的衣服和頭髮後，終於商談起了正事。

　“你說傑弗裡真能幫我解決身份問題嗎?”

　佛爾思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自然垂下的手臂微微擺動了一下，沒好氣道:

　“解決不了你就不去軍情九處了嗎?”

　“當然不會，只要有希望。”休打氣式地揮了揮拳頭。

　“那不就行了?有時間想這個，還不如想一想怎麽解決你的身份問題?你已經在東區的黑幫那裡掛上了名了！”

　佛爾思看著腰背挺直坐在沙發，卻隻比沙發靠背高出一點的休，其實最難解決的還是身高問題，其次才是身份問題。只是現在她不敢說罷了，現在她是一點力氣都沒了。

　“這個也很難啊！”休一臉無奈，只能求助佛爾思，她湊到佛爾思身旁，全然沒有剛剛那副“鎮壓一切”的風采。

　佛爾思看著湊在自己身邊的休，抬起手臂摩挲了一下休的雜亂毛糙的及肩黃發，散發出濃濃的母性:

　“好了好了，我盡量給你編一個合適的身份。”

　魯恩王國還沒有嚴格的戶籍管理制度，用三個月的自來水、煤氣和房租帳單就可以證明身份。可那是應付一般的審查，如果警察仔細檢查身份的話還是能發現問題的。

　更何況休要加入的是軍情九處，那可是魯恩最大的情報機構，對身份的審查可是很嚴格的。想要靠三個月的流水單子應付他們，那軍情九處的內部監牢在等著休和佛爾思呢！

　更重要的一點，休要有一個合適的身份，一個可以和貴族有聯系的身份，這樣才能從一個普通人成為“仲裁人”，被軍情九處吸納。

　“首先，我們要選一個合適的名字，對了，我上次聽說你現在的名字是個假名，你原來叫什麽?”

　“休·迪爾。”

　“休·迪爾?休·迪爾查?我覺得你還是放棄加入軍情九處吧！我怕你連累我一起被處決。”

　……

　碼頭區，銀鏡長街，狹小的出租屋內。

　由於羅爾斯的床和書桌緊貼在一起，放不下一張椅子，所以他只能盤坐在床上。書桌上一本棕黃色的約莫有成年人兩個巴掌大小的書籍攤開，上面的文字有赫密斯語和古弗薩克語。

　雖然上面只有兩種文字，但是記錄者絕非兩人，粗略翻過一遍後，根據字跡，羅爾斯推斷至少有十幾個人在上面書寫記錄。

　用來裝訂書籍的是某種藤類製成的細繩，粗糙的細繩將上百頁棕黃色的書頁串起，而書頁則是某種動物的皮鞣質而成的，前後的紙張厚度觸感都不一樣，顯然不是由一種動物的皮組成的。

　這本書籍的第一頁顯然是後加的，和最後幾頁的紙張厚度觸感相同，上面正中間潦草的寫著一個赫密斯語單詞——“符咒”。這是羅爾斯返回出租屋後，雅莉希亞直接丟給他的，上面主要記錄的是一些可以借助“不定之霧”的力量製作不同類型符咒的方法。

　至於雅莉希亞，她現在正坐在房間內唯一一張瘸了腿的椅子上，身子向後靠住椅背，前兩隻椅子腿翹起，細絨布緊身馬褲包裹的兩條修長的腿將她和椅子都支撐起來，頭部微微仰起，露出白皙的脖頸，高筒帽有些歪斜地戴在頭上。

　如果有一道光從她側面打來，這絕對是一副極美的油畫，可惜現在已經是晚上，只有朦朧的緋紅月光透過窗戶透過來。雖然今天是滿月，但月光卻有些黯淡。

　雅莉希亞把這本《符咒》丟給他後，就保持這副樣子很久了，亞伯拉罕的遭遇似乎觸動了她。

　搖了搖頭，羅爾斯把《符咒》翻到了第二頁，這應該是一段最初借助“不定之霧”力量製作符咒的某位眷者的想法。

　“雖然祂的身份未知，和我們交流要麽稱自己為‘不定之霧’，要麽是‘混沌之子’，但顯然祂和‘仲裁人’途徑，和‘律師’途徑的聯系極為緊密。先祖曾經懷疑祂是隕落的黑皇帝所羅門，可黑皇帝復活歸來後，祂依然存在。

　無論祂的想法是什麽！可祂終歸庇佑了塔瑪拉，給了我們活下去的機會，甚至將我這樣的人選為眷者，祂就是我們所信仰的真神！”

　看來塔瑪拉是在黑皇帝第一次隕落後才遇到“不定之霧”的，是圖鐸和特倫索斯特實行雙執政官制度的時候。那個時候，塔瑪拉肯定已經達到了天使層次，已經看過第二塊褻瀆石板了。

　對於“黑皇帝”能借助殘存的秩序復活歸來應該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但不一定清楚是怎樣復活的，復活前是以什麽樣的形式存在的，所以會認為“不定之霧”可能是復活前的“黑皇帝”。

　不過“不定之霧”的那段尊名確實很有迷惑性:

　“永恆不定的混沌，是失序國度的主宰，是秩序化身的陰影。”

　第一句話指的是外神“混沌之子”，那是“不定之霧”的前身;第二句則指向了源質“失序之國”;而第三句就有些古怪了，“秩序陰影”可以說是舊日“混沌之子”尊名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是“失序者”。

　可這和“審判者”途徑的關系就不大了，而“黑皇帝”途徑發展到了最後會逐漸衍變為秩序的陰影，就像是“不定之霧”或者“混沌之子”只是由“黑皇帝”一條途徑組成的。

　羅爾斯揉了揉太陽穴，轉頭看向雅莉希亞，她是“仲裁人”途徑，對本身途徑的特點應該最清楚，可見她還是那副樣子，也隻好放棄。

　或許是和這個世界瘋狂而混亂的本質有關吧！

　搖了搖頭，繼續看了下去。

　“身為眷者的我們雖然背負著詛咒，但也擁有著族人羨慕的天賦和能力，可以屏蔽大多數的佔卜，也可以讓同途徑或相鄰途徑的大部分能力無效。那是否可以借用祂的力量，製作相應的符咒，使得非眷者擁有和眷者相同的能力?只可惜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本書雖然有人後期做了些許整理，可由於本身做記錄的人很多，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所以很難去做一個完整的歸納。只是按照原來的順序進行整理，中間還夾雜著些許補充和注釋。做補充和注釋的字跡和封面的“符咒”相似，顯然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在這段話上，“時間”被做了特別標注，而標注者同樣在一旁寫下了“時間”這個單詞。

　背負著詛咒?時間不多了?

　羅爾斯之前已經從雅莉希亞那裡知道了，被祂選為眷者的塔瑪拉族人，在消化魔藥上就會擁有強大的天賦。其實就是因為眷者有了該途徑高位格存在的影響，在扮演上會不自覺地像祂靠攏，才會使得魔藥消化的速度加快。

　就好比特莉絲一樣，祭祀完“原初魔女”後，改了一個姓氏，就可以使她逐漸向“原初”靠攏，可以成為祂神降的容器。

　當然這種方法肯定是有副作用的，副作用的大小還是看影響你的高位格存在是什麽想法。特莉絲被添加了“奇克”的姓氏後，逐漸沉迷在歡愉之中，越來越不像自己。如果不是克萊恩打斷了計劃，特莉絲就會徹底成為“原初魔女”的樣子，無法擺脫。

　羅塞爾大帝經常吐槽的那位索倫家族的倒霉蛋弗洛朗，總是吹噓自己和他的曾曾祖父相似，這樣服食他曾曾祖父遺留的非凡特性，有效降低了晉升的難度，可也會被其中的精神烙印所影響，不知不覺出現人格分裂等情況，一步步衍化成精神上的縫合怪，就像原本那位高序列強者復活在了他身上一樣。

　高序列和真神的影響都會產生這種變化，何況是“不定之霧”呢?雖然被掠奪走了兩條途徑和源質，可祂本身的位格是不會改變的。

　不過塔瑪拉一族的“不定之霧”的眷者似乎有些不一樣，一千多年的信仰，少說也得有個幾十上百位眷者吧?可竟然沒有一個人晉升為序列3，牢牢地卡在序列4上！

　雖然到了高序列的晉升會比中低序列時要花費的精力多很多，可身為眷者，再怎麽耗費精力也比正常人要強的多吧?而且“仲裁人”途徑的序列3是“混亂獵手”，根據克萊恩的晉升儀式推測，不是和當前序列名有關，就是和要晉升的序列名有關，大概率與後者有關。

　“混亂獵手”的晉升儀式，羅爾斯大概也能猜測出些許答案了，尋找“混亂”，獵殺“混亂”，這對於“不定之霧”的眷者，曾經的天使家族塔瑪拉來說，還是比較容易做到的。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獵殺“律師”途徑的高序列強者，誰讓“混亂導師”、“狂亂法師”一聽就很合適呢?羅爾斯甚至猜測“黑皇帝”途徑的高序列強者這麽少，是不是被獵殺乾淨了。

　即使害怕身份暴露，大海上那麽多海盜，羅爾斯的船長“五海之王”納斯特就在那裡等著呢！“不定之霧”的眷者想要獵殺“律師”途徑非眷者的非凡者，還是很容易的。

　詛咒和時間不多了應該指的就是無法晉升，雖然序列4也被稱為半神，可壽命終究是有限制的。根據“詭法師”很難活過三百年推測，除了少部分途徑外，大部分序列4的半神應該無法活過三百年，顯然“仲裁人”途徑的非凡者極有可能在這裡面。

　而且說是詛咒，很有可能“不定之霧”眷者的壽命遠遠小於預期，否則三百年堆積下來，十幾位受到“不定之霧”眷顧的半神加上封印物，絕對可以和奧古斯都家族比一比，誰讓“仲裁人”途徑非凡大部分的能力對眷者沒有效果呢?

　“還是看一下那個符咒怎麽做吧。”

　羅爾斯快速翻閱著這本年代較為久遠的《符咒》， 很快便翻到了那一頁，上面還簡單記敘了這個符咒被發明的原因。

　塔瑪拉家族雖然一直隱藏在霍納奇斯山脈裡，可一直有族人活躍在北大陸，只是數量非常稀少。為了逃避七神教會和北大陸四國的追殺，借助“不定之霧”力量製作出來的隱藏身份的符咒就應運而生。

　這個符咒最開始是為了防止正神教會利用佔卜來找出塔瑪拉族人的蹤跡，後來發現因為“仲裁人”途徑的特殊性，到達序列5“懲戒騎士”後，就可以短暫將一片區域劃為自己的“轄區”，鎖定隱藏在轄區內的非凡者。

　所以不斷改進，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短暫規避非凡特性聚合定律。這一定律指的是，同一途徑的高序列物品會間歇性地無意識地吸引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來到它的附近，且有彼此聚合在一起的傾向，高序列可以察覺這種吸引。

　持有該符咒的人雖然無法擺脫聚合定律，但是在產生聚合時，可以短暫扭曲這種聚合。激發符咒後丟棄，符咒力量會附在周圍神奇物品或者非凡者上，將聚合對象短暫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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