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化作血肉碾房的餐廳內,羅爾斯一身油汙的西裝,左肩的傷口緩緩滲著鮮血,面對著怎麽都不像正常人的丹尼爾·艾略特侃侃而談,完全不在意那化作猙獰血肉巨劍的右臂。
那柄血肉之劍至少有一米五長,寬度也在二十公分以上,既沒有劍尖也沒有劍刃, 相當粗壯,整體成暗紅色,紫青色的血管沿著劍身蔓延,形成蛛網似的脈絡牢牢束縛著暗紅色的肌肉,接近淤黑的的液體在其中流動,甚至以富有節奏感的起伏。
除了右臂外,丹尼爾身上很完整, 沒有任何缺失, 可僅憑他右臂的血肉是絕對形成不了那把血肉巨劍的,可羅爾斯大概知道多余的血肉是怎麽來的。
血肉之劍的組成沒有骨骼,至少它的表面沒有,仿佛全部融進了血肉之中。但沒有皮膚的保護,即使有紫青的血管束縛著肌肉,那些已經有發黑跡象的血肉小塊小塊的脫落。
可這並沒有讓那柄血肉之劍體型縮小,那些掉落在地面的血肉小塊,周圍斯蒂芬散落的血肉都化作一攤血水朝著丹尼爾流去,沿著他的鞋子、破爛的褲子、襯衫,流進了紫青色的血管內。
甚至丹尼爾臉上原本已經漸漸凝固的血漬重新變成血液,暗色的血液沿著他白皙的皮膚匯聚到血管內。可這些流動的暗色血液並沒有讓他的皮膚、他破碎的衣服染上一絲血色,甚至將上面的灰塵都吸附進去。
“咳咳,即使是斯蒂芬利用‘心理醫生’的能力催眠他那些學生,給他們種下心理暗示,可這不代表他會選擇一位小有名氣的作家, 咳咳,更何況這位作家還和恩馬特港的貴族有密切的聯系。”
剛剛受到“血肉炸彈”的衝擊,又被重重甩到了牆上, 羅爾斯再次滔滔不絕的同時,也在不停的咳嗽,他伸手向胸前的口袋摸去,卻摸了個空,看了一眼地上的手帕微微歎了口氣,朝著右手口袋摸去。
他這一套動作仿佛就是一位紳士在丟掉了擦拭的手帕後,想再從口袋中翻找另一件可以擦拭的東西。
一隻灰撲撲的錢袋出現在他的右手上,緊接著一把黑漆漆的左輪出現在他右手上,幾乎沒有瞄準,也不需要瞄準,兩人之間不過四五米的距離,抬手就打準頭也不會差到哪裡……
可丹尼爾的反應很快,那柄血肉之劍反應比他還要快,猛地朝羅爾斯刺來,對於那把左輪全然不顧,血肉之劍自身的長度是不夠的。
那些存儲太多血液的而膨脹至極的血管在收縮,在變短,勒進了暗紅色的肌肉裡,讓它們瞬間被擠壓變長。紫青血管中暗紅色血液沁出,形成一道暗紅色保護膜,再次擠壓暗紅肌肉的同時不讓它們掉落。血肉之劍已經沒了劍的外觀,像一隻巨大的觸手抓向羅爾斯的右手。
似乎早有預料的羅爾斯並沒有立即開槍,而是矮身向前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隻血肉觸手。
右手的左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金燦燦的手杖,沒有擊打背後向他再次抓來的觸手,也沒有使用“權之杖”太陽領域相關的法術,而是以投擲標槍的姿勢將“權之杖”投出,直直刺向了丹尼爾的腹部。
在羅爾斯消化大部分“賄賂者”魔藥後,再次提升的力量之下,“權之杖”透體而過,甚至透過牆壁上的人形大洞飛了出去。
“啊~啊!”瘮人的慘叫傷口內部傳出。
看著仿佛陷入僵直的丹尼爾,從背後抓向自己的那隻血肉觸手仿佛失去了活力掉落在地上,半蹲著的羅爾斯快速起身,一手抓住陷入僵直的丹尼爾完好的左肩,一手抓住他腰部,將他向後扔飛了出去。
沒有回頭去看,羅爾斯直接從牆面的人形大洞跑了出去。
丹尼爾被重重摔在了另一面牆上,將上面掛著的幾幅油畫震落下來,但他無論是空中還是砸在牆上時,甚至已經摔在地上幾秒後都沒有任何動靜,只有“呼……呼……”的聲音從他的腹部傳出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羅爾斯·阿德裡安!”
他腹部被“權之杖”刺穿的傷口在擴大,然後被撕扯開來,伸出兩條包裹著粘稠液體的手臂,右手的尾指上戴著一枚血色寶石戒指。
兩條手臂猛然一撐,一道身影從丹尼爾的肚子中緩緩站了起來,它渾身赤裸,通體覆蓋著血色粘稠還不斷蠕動著、不斷向下滴落的液體。
從肚子裡鑽出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體型的怪物,丹尼爾無疑是死定了,但即使他死了,他身上的血肉也被那隻怪物所支配著。
他仿佛被扎了孔洞的氣球,整個人迅速乾癟起來,除了腦袋和已經變成血肉觸手的右臂以外,他的身體就只剩下了一張皮和骨頭,他的血和肉都順著那隻怪物的腳攀爬了上去,和怪物身上不斷滴落的液體混合形成了一道怪異的血肉長袍。
隨著血肉長袍的形成,怪物終於露出了本身的面貌,比丹尼爾還要俊美,又多增添了幾分柔和氣質,但從脖頸間的喉結可以看出,應該是一位男性。
他從那張乾癟的皮邁步出來,低頭看著兩眼圓睜的丹尼爾,伸出右手,在胸口點了四次,按照下上右左的順序:
“願主庇佑你,我會完成你的願望!”
他抬起頭,猙獰的笑容出現在他俊美柔和的臉上,丹尼爾右臂的血肉觸手再次恢復了活力,脫離了原來的主人,沿著那詭異的血色長袍遊走,投入了男人的手中。
“他的願望是什麽?”
男人對面有著人形大洞的牆壁處,一道身影沿著孔洞走了出來,他上身隻穿著襯衫,白皙的襯衫左肩被緩慢滲出的鮮血染紅,右手拿著一支金燦燦的手杖,左手握著一把黑漆漆的左輪。
男人扭動著脖子,仿佛不太適應著現在的狀態,臉上全是不敢相信:
“羅爾斯~阿德裡安,你竟然回來了?!”
“我為什麽不敢回來?就憑你手中那枚戒指嗎?”羅爾斯一手拄杖將面前的一塊碎磚挑飛,用左輪槍口指了指戴在男人右手尾指上的血色寶石戒指。
“賄賂—狂妄”
男人右手手腕微微一擰,將那枚血色寶石戒指避開了羅爾斯的槍口。手中的血肉觸手像蛇一樣,上半截緩緩直立起來,觸手尾端終於顯露出白骨,那是屬於丹尼爾·艾略特的指骨,血肉蠕動中,觸手的尾端形成了一隻鉤爪。
看著男人的小動作,羅爾斯嘴角勾出笑容道:
“剛剛我對丹尼爾說的話,其實是對你說的。斯蒂芬知道向他這樣的非凡者,最好不要與那些和貴族有密切關系的人動手,可是找上門來的那就不算了。但他肯定要對丹尼爾進行調查,而且作為一位‘心理醫生’,他只會相信自己催眠後得到的結果。
可要是被他催眠的丹尼爾已經被人控制了呢?說不定連斯蒂芬自己都被影響到了,否則他絕對不會對我下手。有什麽是能影響到一位‘心理醫生’的呢?序列6的‘催眠師’亦或者是一位極光會的神使?”(注,請繼續看)
男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變化,但極其浮誇,就像是一位不會逗人笑的小醜,只能利用自己浮誇的笑容來取悅對方。
沒有管男人那略顯浮誇的笑容,羅爾斯不急不忙地繼續說道:
“極光會神使影響了斯蒂芬,是你使用了‘血肉炸彈’後我才猜到的,在進入別墅走廊之前,那面走廊盡頭的鏡子之前,我並不知道丹尼爾的特殊,只是單純以為又是一個被斯蒂芬玩壞的學生。
可在那面鏡子裡我看到不應該出現在丹尼爾臉上的表情,一個僵硬帶著嘲諷的笑容。從那時候起我就猜測丹尼爾未必只是個玩物,有可能是斯蒂芬的幫凶,可看到他刺爛斯蒂芬的屍體後,又去除了這個猜想。
當“血肉炸彈”的丹尼爾站在我面前時,我知道他背後肯定還隱藏著一位非凡者,一位極光會的神使。”
男人臉上那浮誇的笑容消失了,不再有一絲表情。
“丹尼爾或許能抵擋‘心理醫生’的催眠,但如果他是個非凡者,是絕對瞞不過斯蒂芬的‘靈視’。可他現在能使用‘血肉炸彈’,那就代表那位隱藏在他身後的極光會的‘薔薇主教’肯定在附近,而丹尼爾的體內自然是最好的躲藏地點。
但對於‘薔薇主教’來說,普通的傷害對他們根本沒有什麽效果,可要是藏在丹尼爾體內的不是一位‘薔薇主教’呢?”
男人的表情再次變化了,只是這次變得很難看。
“一位‘薔薇主教’只需要控制我流血的肩膀,想要殺我很容易,又為什麽選擇躲藏呢?”羅爾斯用左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極光會的人可都是瘋子,他們不會考慮太多的。只有作為亞伯拉罕家族的背叛者的你……”
男人手中的那條血肉觸手,探向了羅爾斯的左肩,打斷了他的話。
以羅爾斯的槍法,想要擊中那條血肉觸手很困難,所以他只是一頓手杖,他四周一團團金色的虛幻火焰憑空燃燒著,探來的血肉觸手反應不及,被羅爾斯左肩上方浮著的兩團“光芒之火”正好燒中,鉤爪上的血肉被烤得滋滋作響,而仿佛得到滋補的“光明之火”順著收回的血肉觸手燒去。
羅爾斯手杖抬起,指向了男人,四周燃燒的“光明之火”連綿成串朝著男人握著觸手的右手飛去,左手抬起槍口對準男人連開三槍。
砰砰砰,“賄賂—削弱”
男人一扭手腕,血色寶石戒指上亮起一道紅光,一道血色沿著血肉觸手而上,血色的觸手表面膨脹開來,像一把撐開的血色大傘將其護住。隨著連綿不斷的“光明之火”打在血色大傘上,一股香臭並存的味道蔓延開來。
羅爾斯踮起腳尖,雙臂張開,“權之杖”憑空立起,用古赫密斯語道:
“神說,有效。”
在血色巨傘上本來已經漸漸熄滅的“光明之火”仿佛被澆上了一層熱油,瞬間膨脹爆炸開來,將血肉巨傘燒出巨大的孔洞,還沒有隨著孔洞燃燒過去,一道血肉披風揚了起來,投下一層陰影,將焦黑的血傘和光明之火全部籠罩住。
羅爾斯保持原有動作,再次用古赫密斯語低沉喊道:
“神說,無效。”緊接著,他收回右臂,握住手杖用力一頓。
已經將光明之火籠罩住的血肉披風上,赤黑色的血肉掉落下來,讓其變薄了不少。一道仿佛來自太陽天國的,溫暖而純粹的光珠籠罩在變薄不少的血肉披風上,將其投射出一個巨大的孔洞。
仍在血肉披風內燃燒著的光明之火,接觸到那道聖光後,重新變得劇烈起來。
當羅爾斯再次打算使用“權之杖”太陽領域內的類法術時,剛剛抬起手杖,腳下一滑竟然摔倒在地上。明明是原始木製地板,卻仿佛打了一層蠟,又抹了一層油一樣,即使羅爾斯嘗試用手臂支撐讓自己爬起來,都很困難。
“戲法大師”的“摔倒術”
羅爾斯將手中的左輪朝著對面扔去後,再次使用“賄賂—削弱”才艱難爬了起來,再次一頓手杖,又是一道聖光朝著藏在血肉披風後面的男人身上籠罩而去。他雙手握住“權之杖”的杖首,好似睡著一樣低下了頭,嘶啞而瘋狂的囈語從他喉部發出。
給羅爾斯丟了個“摔倒術”後,男人勉強借助手上的戒指控制血肉披風將燃燒著的光明之火撲滅,但組成血肉披風的血肉連原先三分之一都沒有了。可還沒有等他再次將血肉披風重新披在肩上, 恐怖的囈語就傳入到他的耳朵裡,頓時失去了對戒指的掌控。
仿佛無數根針刺進了皮膚,又好像有一隻啃食大腦的蛇鑽進了他的腦袋,男人腦海嗡嗡作響,眼前的事物扭曲卻又充滿色彩,各種顏色肆意塗抹,勾勒出極為詭異的場景。
作為曾經的亞伯拉罕家族的弟子,序列7的‘佔星人’,他知道這是靈界和現實重合了,靈界所蘊藏著的信息在不斷衝擊著他的大腦,溫熱的液體從嘴巴和鼻子中流出來,男人想要去擦拭,可發現抬手的動作也變得緩慢。
一道扭曲的迷幻身影走到他面前,他拿著什麽東西對準了他,他的話語模糊有清楚:
“竟然會相信‘律師’說的話,你的腦子和那些瘋子也差不到哪兒去!”
“砰砰砰”
注:大部分假話
詭秘:秩序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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