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東區、橋區的下水道中出現了大批量的野獸，它們展現出了遠超普通野獸的實力和智慧，但又沒有達到非凡生物的水準。派人調查後發現了極光會的成員的蹤跡，初步懷疑極光會即將有什麽大動作。”

　除了不知道極光會是什麽的“太陽”戴裡克·伯格，其余成員都心中一凜，極光會不僅是個隱秘組織，更重要的是成員幾乎都是瘋子，沒有人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都不會讓人奇怪。

　羅爾斯十指交叉，身子微微挺直道:

　“這可能和前段時間發生在廷根的真實……墮落造物主子嗣降臨事件有關，極光會的那群瘋子可能是為了報復。為了應對極光會可能的報復，黑夜教會聖堂派出了一位大主教前往廷根。但相比於只有二三十萬人的廷根，貝克蘭德有可能是他們報復的重點。”

　廷根……聽到這個單詞，克萊恩難免有些心情低落，但他知道現在不是他懷念的時候，有一位至少是序列5的大主教坐鎮，廷根將會很安全。只是“皇帝”所說的下水道的野獸有極光會成員的影子，這可未必！

　“皇帝”不知道可能攜帶真實造物主神性的蘭爾烏斯和因斯·讚格威爾來到了廷根，所以那些野獸未必是極光會成員，也有可能是蘭爾烏斯和因斯·讚格威爾。

　前者的可能性較大，畢竟現在因斯·讚格威爾很大可能已經晉升為半神，而蘭爾烏斯只是序列8的“詐騙師”。而且蘭爾烏斯在邪神子嗣降臨事件中褻瀆了真實造物主，很有可能會被極光會的人追殺。

　或許我該去下水道看看……不過考慮到貝克蘭德四通八達的下水道，要先找喬爾他們打聽一下具體的路線。

　“皇帝先生，三大教會和軍情九處沒有什麽處理措施嗎?”

　奧黛麗覺得自己大概可以推測出“皇帝”的身份，某個奧古斯都家族的旁系子弟，在軍情九處工作。她從自己的朋友李爾森子爵的小兒子，大學畢業後就進入軍情九處的康斯那裡知道了一點關於軍情九處的組成。

　除了負責收集各國情報，為軍方和內閣提供參考外，軍情九處內部還有專門負責非凡者事件、服務王室的部門，甚至可以這麽說，在魯恩王國幾乎沒有什麽是軍情九處管理不到的。

　羅爾斯沉默一會兒，目光在“正義”身上停留，嗓音深沉:

　“黑夜教會應該會有一些措施，畢竟報復的對象可能是他們，但是東區和橋區都不是‘值夜者’的轄區，風暴教會和蒸汽教會那裡會不會處理我不清楚。

　至於軍情九處，因為鐵甲艦的建造，一部分成員一直值守在造船廠、船舶研究院、火炮研究院。最近突然傳出赫爾莫修因的第三代差分機手稿的線索，弗薩克、因蒂斯的情報組織都有動作，很難分出人手來處理這些事情。”

　一直以來，羅爾斯一直沒有想出自己在塔羅會的定位，即被大多數成員認為現實中的身份是什麽。奧黛麗是大貴族出身，阿爾傑背後是風暴教會，克萊恩清楚戴裡克的身份，佛爾思也是奧黛麗介紹進來的，但羅爾斯現實的身份是什麽?

　他並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現實身份，但他很難在“觀眾”和“佔卜家”面前隱瞞，最好的選擇就是刻意表現出一個身份來。讓休進入軍情九處，又假冒軍情九處高層招攬伊恩後，羅爾斯就知道自己該表現出什麽樣的身份了。

　奧黛麗雖然是在問三大教會和軍情九處，但羅爾斯知道她已經認定“皇帝”出身軍情九處了。老成的“倒吊人”和神靈般的“愚者”雖然沒有什麽特殊表現，但“魔術師”佛爾思在他回答後的表現，也證明了她也認為“皇帝”來自軍情九處。

　原來“皇帝”先生是軍情九處的成員啊！只是休還沒有加入軍情九處，還不了解軍情九處的內部構成，連正式成員都只見到一個……佛爾思幾乎沒怎麽掩飾自己表現，作為入會新人的她上下打量著“皇帝”，似乎想要記住被灰霧遮蔽的他。

　覺得自己已經收獲很多的克萊恩，看了一眼幾乎不再回避、軍情九處出身的“皇帝”，內心歎了一口氣，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塔羅會是“二五仔聚會”了。

　“今天的聚會就到這裡。”

　……

　古老恢宏的大殿消失，眼前的灰霧散去，佛爾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爬起，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雅莉希亞沒有突然到來，松了一口氣。

　來到陽台，從窗簾間的縫隙悄然看向斜對面的那位人家，她晃了晃腦袋，風暴教會的監視還沒有結束，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看了一眼掛鍾，發現時間已經指向了四點，佛爾思托著下巴，這個時間休在家的幾率很低，但是晚上雅莉希亞很有可能回來，還是趁著現在先過去，等休回來以後再回家。

　嗯，還得觀察“扮演法”有沒有效果了。應該是有的，雅莉希亞和“愚者”先生都說扮演法有用……休這個笨蛋，平時就在做“仲裁人”，不知不覺就符合了“扮演法”的要求，也不知道她成為“治安官”時有沒有消化完魔藥，今天過去就先把扮演法告訴她，我也要想辦法扮演“戲法大師”。只是這個該怎麽扮演，去馬戲團嗎?風暴教會的監視還在繼續，我總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去扮演吧?有了，就說為了寫新書，去體驗生活去了……

　……

　明斯克街15號，戴著半高絲綢禮帽，身穿燕尾服正裝的克萊恩提著手杖，確認自己那浮誇的金色表鏈漏在外邊，滿意地點了點頭後推門離開。

　他要去臨近的橋區看一看，主要是觀察一下那裡的下水道分布，到時候也好找喬爾他們詢問相關的情況。他們之前都在橋區流浪，肯定對下水道的情況很了解。

　嗯，去找喬爾他們的時候還是要帶點禮物的，吃的昨天送過了，要不就買點糖果吧！既不貴也很適合小孩子……對了，喬爾之前說橋區有一家糖果店，伊恩還在那裡打過工，給他們帶了一些，味道很好吃，就去那裡買！

　……

　廷根，臨近霍伊河岸的旅店陽台上，羅爾斯躺在躺椅上，任憑中午和煦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河面上不時吹來涼爽的和風。

　他旁邊的小桌子上擺著兩本書以及十幾疊卷宗資料，摞在一起的兩本書書脊上印刷著花體魯恩單詞，“瘋人院見聞錄”、“心理與精神”，放在上面的是《瘋人院見聞錄》。

　封面上除了書名外，還有作者和一排小字介紹，“作者達斯特·古德裡安格林赫爾瘋人院醫生”，“你確定瘋人院的都是瘋子嗎?他們或許比你想象的要清醒！格林赫爾瘋人院醫生達斯特古德裡安帶你見識真正的瘋人院。”

　瘋人院裡住的自然都是瘋子，但是這些瘋子的生活條件要比濟貧院好多了，他們不需要工作但可以享受一日三餐。而想要做到這一點，瘋人院就必須要盈利，盈利的方式就是收取參觀瘋人院遊客的門票。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瘋人院和動物園沒什麽區別，甚至更具觀賞性，帶來的愉悅也遠高於馬戲團的馬戲、大劇院的戲劇……即使那些底層的工人也支付得起門票，為自己單調而乏味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

　茶幾上擺著的卷宗相互層疊，但從露出來的文字中可以清楚地判斷出這些卷宗都和一個人有關，國際知名畫家，風景畫大師斯蒂芬·莫索斯。卷宗中的人幾乎都是和他學習繪畫的人，但是這些人有的徹底放棄繪畫，有的進了瘋人院，有的失蹤……

　躺在躺椅上的羅爾斯拿著一份資料看的津津有味，上面貼著資料主人的黑白照片，年輕、俊美，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給照片中的男孩，可在年齡一欄中清楚地寫著26歲……

　將丹尼爾·艾略特的資料扔在茶幾上，羅爾斯坐直伸了個懶腰，目光掃過霍伊河河面，最終落在那張黑白照片上，照片中的丹尼爾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和他之前見到的幾乎是兩個人。

　這些資料都是羅爾斯拜托林肯律師學院的梅裡諾律師搜集來的，作為皇家大律師、魯恩王國法律界的頂尖人物，從阿霍瓦警察廳拿到這些資料還是很輕松的。

　至於那兩本書，既是羅爾斯參加斯蒂芬·莫索斯的宴會前的準備，也是送給他的禮物。面對一位“心理醫生”，還是要適當了解一下心理學的東西，更何況那本《瘋人院見聞錄》還是來自一位“觀眾”。

　當然這些是不夠的，羅爾斯從西裝口袋中取出一隻灰撲撲的錢袋，松開束口繩，三把填滿子彈的左輪出現在那疊卷宗上，一隻金燦燦的手杖靠在茶幾上，在正午的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檢查完三把左輪後，羅爾斯站了起來，再次伸了個懶腰，將錢袋放入口袋，三把左輪和“權之杖”已經消失不見。

　……

　傍晚的廷根郊外，風中已經帶著寒意。橘紅的陽光從遠處山峰間隙中穿過，打在一棟鄉間別墅的庭院內，還未凋謝的不知名紅色花朵在翠綠的草坪下極為顯眼。遠處緩緩流淌的霍伊河在這裡繞了一個小彎，將別墅環抱後流向大學城。

　羅爾斯從專門接他前來的馬車上下來，趁著整理了西服和領帶的間隙掃視了周圍一圈，對著那位略顯呆板的馬車夫笑了笑道:

　“莫索斯先生不愧是風景畫家，這裡的風景確實很好。”

　呆板的馬車夫扯了扯嘴角，默默點了點頭，坐上馬車從側門進入。

　略微搖了搖頭，羅爾斯臉上逐漸冷漠，在看到迎上來的俊美年輕人丹尼爾後重新掛上笑容，和眸子湛藍透出怯懦的年輕人擁抱後，在他的引導下向著穿過庭院向別墅內走去。

　“丹尼爾，今天受邀的還有誰?都是畫家嗎?”

　走在前面的丹尼爾身子一滯，僵硬地轉過頭，俊美的臉上扯出一抹微笑道:

　“阿德裡安先生，今天晚上受邀的只有您。”

　“不對吧?”羅爾斯也停住了腳步，仿佛沒有發現丹尼爾怪異的表情，“我記得那天你不是說那些同樣受邀參觀畫展的客人也會來嗎?”

　“呃……那些，那些都是畫家，他們中午的時候已經參加過午宴了，莫索斯先生說只有您看出了他話中的用意，所以想要和您共度晚餐。”丹尼爾一開始結結巴巴，後來越來越順暢。

　羅爾斯目光從丹尼爾身上移開，看向在門口等待著自己畫家斯蒂芬·莫索斯，他戴著金絲邊眼鏡，蒼白而瘦削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縷夕陽殘光打在他下巴上。他向前幾步迎接羅爾斯，殘光消失，臉龐模糊。

　和羅爾斯擁抱了一下後，斯蒂芬食指關節屈起抬了抬眼鏡，笑容燦爛而模糊:

　“羅爾斯，歡迎你的到來！”

　“我一直聽說廷根的郊外風景一向不錯，可惜一直忙著和梅裡諾律師商討合作細節，沒有時間來看。今天來的路上只是看了一會，就知道傳言沒錯。作為風景畫大師，斯蒂芬你挑選的地方真的很不錯。”

　羅爾斯身子微微轉了轉，將庭院盡收眼底，毫不吝嗇讚賞的言語。

　斯蒂芬眉毛上挑，點頭道:

　“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只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白天的風景更好，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天可以住下，明天仔細欣賞。”

　“我恐怕沒有時間，阿德裡安事務所和林肯學院的合作協議已經商討的差不多了，明天可能就要簽訂了。”羅爾斯微微搖頭，將手裡的兩本書遞給斯蒂芬，“我知道你對心理學很感興趣，這是兩本最新出版的心理學書籍，希望你喜歡。”

　斯蒂芬接過兩本書，目光在那本《瘋人院見聞錄》停留了幾秒，笑著道:

　“我會仔細看的，走吧，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希望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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