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海蛇紋身的那幾個人皮膚乾枯黝黑，如同粗糙的樹皮，但行動間卻沒有任何異常，彷佛天生就是這樣。

　羅爾斯並不記得二十二條神之途徑中有某個途徑的非凡者有這樣表現，不過從那個“風卷者”的情況來看，這些人大概率都是“水手”途徑的非凡者。

　“腐蝕”對暴躁老鴿們應該有傷害加成吧?

　這些人並沒有隨同俘虜隊伍緩慢前行，而是加快速度朝祭壇方向前進，隻留下了兩個臂膀上有一條海蛇紋身的人看管隊伍。

　除了那兩個人，就只剩下那八九個拿著左輪，背著長槍的普通土著人。數百人的隊伍綿延上百米，每隔十幾米都有一個持槍土著人揮舞著長鞭驅趕著俘虜前進。

　羅爾斯眼睛微眯，避開隊伍前進的方向，迂回繞到行進隊伍的後方。

　……

　祭品隊伍最後，一個精瘦的羅思德群島土著男人時不時揮舞一下手中的長鞭，抽打在在隊伍中某個祭品身上。如果那個祭品加快了腳步，那鞭子就會抽打在下一個步伐緩慢的祭品身上，但要是被一鞭子抽倒在地上，那不僅要多挨上一鞭子，連和他綁縛在一起的人也會被鞭打。

　精瘦男人手中鞭子“啪”地抽打在一個五官輪廓明顯是魯恩人的中年身上，那個中年人滿是汙垢的襯衫上立刻裂開一道口子，疼痛和饑餓讓他眼前一黑，腳下一滑直接摔在地上，連著他身前身後綁縛在一起的人也摔倒在地上。

　“起來，要不然現在就讓你們去見你們的偽神！”

　精瘦男人怒喝一聲，手腕抖動，連續幾鞭抽打在幾人身上，衣服碎片飛舞，皮翻肉破，殷紅的血液隨著鞭打四濺。

　幾個人咬著牙，忍著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可精瘦男人似乎並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上前走了幾步，手中長鞭剛剛甩起，剛要用力抽打下去，可突然發現自己手中鞭子好像是卷在樹上了。

　剛想轉頭去看，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長鞭上傳來，似乎要拽著他要飛起來。精瘦男人暗道不好，握著鞭子的右手直接松開，就想去拿背著的步槍，可剛一松手，就感覺自己身後吹來一股強大的風，背後彷佛被炮彈打中一樣，體內器官彷佛要炸開一樣，嘴巴剛要張開來喊就感覺一隻手如同鐵鉗一樣鉗住了脖子，聲音消失在喉管中。

　羅爾斯將精瘦男人的左輪從其左手中掰了出來，也不管這些人震驚的目光，轉身衝向那個似乎發現這邊動靜的土著男人。

　看見男人轉頭看向自己，他褐色的眸子中染上一抹幽藍，一股無形的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腐化男爵”，“腐蝕”，能讓周圍十米內的人心靈一點點變得陰暗，變得貪婪，容易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男人先是一愣，第一瞬間不是舉起手中的左輪，而是右手的長鞭想要抽打羅爾斯，可十幾米的距離，體質再一次大幅度提升的羅爾斯連一秒都不需要就已經衝到他身前，收在腰間的右手握拳重錘般擊打在他胸腹之間。

　骨頭碎裂的聲音傳入羅爾斯耳中，他的右手已經穿透了男人，甚至有一節脊椎都被他打飛出去。

　序列6的體質和力量，襯衫上對應“暴怒之民”領扣也增添了幾分力量，這可以讓他一拳打碎石牆，何況是一個普通人的身體！

　驚呼聲和喊叫聲瞬間響起，那些被綁縛著雙手，成串連在一起的俘虜們一下沸騰起來，似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也不顧和他們綁在一起的同伴，就想要逃離這裡。可跑向幾個不同方向的他們又重重摔倒在地上，可他們依然不顧摔倒的同伴，爬著也要逃離這裡。

　“腐化男爵”的“腐蝕”是范圍能力，這些人本身就精神衰弱，又只是普通人，變得極為不理智。

　西紅柿

　這是羅爾斯計劃的一部分，八九個持槍男人中間相差十幾米，又是白天，他又忘記讓羅米特施展可以讓他存在感下降的法術，只能讓這些人混亂起來，才能解決掉卡維圖瓦的信徒。

　這邊祭品的混亂立刻引起了那幾個信徒的注意，可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到底，一邊怒喝著朝這邊走來，一邊舉起手中的左輪朝天開槍。

　“你們想現在就死嗎?”

　“砰砰砰”

　“給我呆在那裡，不準動。”

　“砰”

　可這些俘虜已經被“腐蝕”了，短暫失去了理智，除非殺了他們，否則在影響消失之前，都不會恢復正常。

　那兩個在隊首，身上有一條海蛇紋身卡維圖瓦信徒，乾枯黝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變化，泛著紅絲的眼睛在混亂的人群中尋找混亂源頭。

　其中一個發現了不對，高聲喊道:

　“隊尾的那兩個人去哪裡了?”

　經他一提醒，那些人也發現了不對，隊尾的兩個同伴消失了，但這個時候羅爾斯已經拿著兩把左輪來到他們附近，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左右手同時扣動扳機，十二發子彈傾瀉而出，將六七個人打倒在地。羅爾斯也不管這些人還在抽搐的人死活，朝著隊伍的最前方那兩個有海蛇紋身的男人衝去。

　看著突然竄出來的羅爾斯，剛剛沒有出聲的男人嘴巴兩側肌肉向後拉扯，露出憤怒的笑容，握緊拳頭也衝了過來。自從獲得神的恩賜後，他面對的只是一些船上的護衛，可那些人即使拿著槍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幾天一直積蓄的怒意需要發泄，他要用拳頭讓敵人知道:

　大海是神的領域！

　他身後剛剛出聲提醒的男人看著飛奔著上來“送死”的羅爾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原先以為是祭品暴動，這種事情以前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可這個男人身上很乾淨，不像那些祭品一樣肮髒。

　可自己的同伴已經衝了上去，他也只能跟在後面。

　羅爾斯手中還拿著兩把打完子彈的左輪，看著奔向自己的二人，直接丟了出去，但被二人直接閃躲開。

　“賄賂——狂妄”

　衝在前面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力量在提升，這是神在恩賜他，神要他懲戒干擾祭祀的敵人。他身後的同伴也將剛剛的想法拋在腦後，握緊拳頭積蓄著怒火，加快腳步朝羅爾斯奔來。

　羅爾斯的靈感中，兩個人身上某種壓抑的事物突然爆發，身上的肌肉似乎也鼓脹了一圈，四隻布滿血絲的眼睛中眼白區域在擴大，手臂上的海蛇紋身似乎也在蠕動。

　這是“暴怒之民”?

　看著敵人盲目地衝了上來，兩人嘴角扯出殘忍的笑容，兩隻紋著海蛇紋身的手臂帶著積蓄的狂暴力量轟向敵人，而敵人竟然只是伸出兩隻手來抵擋，他們的笑容更加“燦爛”，在他們看來這一拳能打斷敵人的手臂，並且還能順勢將胸骨打斷，而斷裂的肋骨能扎穿心肺。

　可馬上他們臉上殘忍的笑容立刻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表情，他們拳頭和手臂傳來的感受告訴他們，他們擊打的是一堵牆，還是一堵鐵牆。

　手臂的疼痛剛傳入腦海，就眼前一黑喪失了知覺。

　羅爾斯低頭看著手臂扭曲成麻花的兩人，他們喉嚨間有血洞在汩汩流著鮮血，蹲下身子，將沾染著血跡的雙手在他們身上蹭了蹭。

　……

　樹林外，沒有察覺到有什麽變化的馬特拉齊帶著信徒恭敬地匍匐在祭壇前，攤開雙手貼於嘴邊，整齊劃一的誦念起“海神”的尊名:

　“讚美您，大海與靈界的卷者，羅思德群島的保護者，海底生物的支配者，海嘯與暴風的掌控者，偉大的卡維圖瓦！”

　如此三遍後，馬特拉齊直起上半身，他眼前的祭壇已經發生了變化，原本凋刻略顯呆板的紋路靈動了許多，上面的海浪在湧動，閃電在肆虐，海怪在遊走，而那條巨大的海蛇刻印已經消失。

　那座祭壇四周蕩起虛幻層疊的澹藍波光，彷佛生成了一片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蔚藍海洋。十幾秒後，藍光隱隱形成了一面透明鏡子，投射在鏡面之上，而鏡子內是一條虛幻而龐大的青藍色海蛇。

　它置身於一片古老晦暗的遺跡內，盤繞在半倒的支柱上，猙獰的頭部揚起，血腥的巨口張開，露出一根根比人類小臂還要長的彎曲尖牙。

　“偉大的神，您的信徒為您帶來了祭品，感謝您的恩賜。”

　馬特拉齊再次匍匐下來，等他起來的時候，祭壇的奇異變化已經消失，海浪不再湧動，閃電收斂聲息，海怪變得死氣沉沉，海蛇重新鑽進了祭壇。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身為神的信徒，見到神的身影，已經是最大的獎賞。

　馬特拉齊站了起來看向身後的同伴，剛想說些什麽，血紅的眼睛看向林子深處。他捏了捏耳垂，一縷微風形成一道細線吹進他的耳朵，帶來了林中的聲音。

　他有些乾枯的臉龐霎時間變得更為難看，嗓音嘶啞，一字一頓:

　“有人襲擊了押送祭品的隊伍！”

　“什麽?”

　“怎麽可能?”

　此起彼伏的質疑聲響起，可馬特拉齊下句話就讓他們閉上了嘴巴，看向了背後的樹林。

　“他已經過來了！”

　樹林邊緣，一個頭戴絲綢禮帽，穿著黑色正裝，鼻梁上架著眼鏡的男人緩步走了出來。他面容俊朗，嘴巴四周有著細密的胡須，右手拄著一根金燦燦的手杖，左手拿著原本潔白現在染上血紅的手帕揉搓著，將左手最後一點血痕擦掉。

　丟掉手帕，羅爾斯左手摘掉禮帽，放在胸前，露出向後整齊梳起的頭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諸位，中午好。”

　馬特拉齊眯著血紅的眼睛，往前走了幾步，乾裂的嘴唇翕動: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羅爾斯重新戴上禮帽，溫和一笑，“但我可以去讓你們去見你們的神，偉大的卡維圖瓦一定願意我幫助你們。”

　不同於聽到羅爾斯褻瀆之言而極端憤怒想要衝過來的同伴，馬特拉齊搓動著手指，一縷青色接近透明的風纏繞在他手指上:

　“你是非凡者，海軍還是海盜?”

　“為什麽不是風暴教會?”

　“因為他們只會直接動手，而不是像你一樣廢話！”

　馬特拉齊製造出一道道尖銳的風刃呼嘯著射向羅爾斯，他怒喝道:

　“殺了他！”

　早已忍耐許久的卡維圖瓦信徒，臉上帶著扭曲而殘忍的表情衝向羅爾斯，他們身上的肌肉鼓起，猙獰的海蛇紋身在蠕動，有些人身上更是有海水的波動。

　你們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羅爾斯伸出右手，猛地握緊並轉動手腕，射向他的風刃不再遵循原有的軌跡，猛地向四周散射出去，沒有人知道這些風刃將去往何方，但它們絕對不對射中羅爾斯。

　“腐化男爵”，“扭曲”。

　這些脫離自身軌跡的風刃有的射進了羅爾斯腳下的土地，激起泥石，有的飛向了身後的樹林，切斷了幾根樹枝和幾片樹葉，有的在完全逆轉射向了衝過來的卡維圖瓦信徒，削去一塊血肉。

　耳邊傳來羅米特的詢問，羅爾斯搖頭拒絕道:

　“不需要。”

　隨手擲出一把石子，不痛不癢地打在這些狂信徒身上，羅爾斯褐色的眸子染上一抹幽藍，無形的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去。

　“賄賂——狂妄”，“腐蝕”。

　奔跑在最前面的庫爾班沒有管被削掉一塊血肉的同伴，身上帶著海水的波動，形成了澹藍色半透明的保護罩，他吼道:

　“讓我來解決掉你！”

　羅爾斯原本閃著幽藍的眸子突然變得深沉，手腕虛握住空氣，擰動一下。

　“腐化男爵”，“扭曲”。

　原本跟隨著庫爾班的同伴們，突然同時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著他衝向羅爾斯。

　羅爾斯將庫爾班“讓我來解決掉你”扭曲成了“讓我來單獨解決掉你”，成功讓他脫離了同伴，獨自面對羅爾斯。

　可庫爾班根本沒有察覺到變化，憤怒中夾雜著興奮奔向羅爾斯，在祭壇前的馬特拉齊察覺到不對後，右手抬起，十幾到風刃朝羅爾斯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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