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麒面前是一個至少三進的大宅,雕簷鬥拱,大門牌匾上鐵畫銀鉤的寫著“嘯林武館”幾個大字,門前還有兩隻兩米多高的大石獅,兩名身穿灰色武道服,身材魁梧的守衛守在門前。
趙玄麒走上前去,出示了自己的記名弟子令牌,進入了武館之中。
入目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庭院,庭院中擺放著諸如木樁、石鎖、沙包陣等訓練器材。
此時,院內已經聚集了將近一百名十四到十七歲之間的少年少女。
趙玄麒的出現,頓時引起了少年少女們的注意。
有人向他投來了目光,但很快就繼續自己比劃著招式,或者與身邊的人交談;有一部分人則在看著他竊竊私語,似乎在議論著什麽。
趙玄麒能猜到他們議論的話題,武館每天都有課程,而從趙棋練功出岔到現在已經至少四天沒來武館上課了,當時是趙琴幫忙告的假,想必現在所有記名弟子都已經知道,他練功過度而臥床不起的事情。
也不知此時旁觀的人之中,有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話。
“趙棋,你怎麽來了?聽說你練功受傷很嚴重?不在家休息?我說你也是,不要這麽拚,到時候身體出大問題,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趙玄麒回過頭,只見一個長著國字臉,身材高大魁梧的少年驚訝的看著他,緩緩從門外走來。
關於這個少年的相應記憶浮上了趙玄麒的腦海。
周澤,同是這一批的學員,家境和趙棋相仿,也是家裡近乎傾家蕩產送他來學武的。
剛開始進入武館的時候,兩人練功時站隊相鄰,並且境況相仿,因此聊得還挺投緣,有過不少的交流。
但後來,趙棋的資質平平,進境一直不佳,而周澤天生體格健碩,根骨極佳,修煉虎形九式的進度很快,很受武館的重視,每次大課演練,都能排在前排,近距離觀看傳功師兄的動作,是這一批學員中最頂尖的幾人。
從那以後,兩人的交流就少了下來,萍水相逢,也不存在小說中那種苟富貴勿相忘的哥們義氣。
“沒什麽大事,其實是有了些領悟,所以就沒來。”
趙玄麒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好。”
周澤還以為趙玄麒是在死撐面子,也沒多說什麽,似乎不想傷他自尊。
“周澤!這裡!”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呼喊傳來,一個身穿武道服,容貌清秀,扎著馬尾,平添了幾分英氣和活力的少女在遠處朝著周澤招手。
在少女身邊,還有其他一些少年少女,從穿著氣質上看,家境都不差。
“我先過去了,你自己注意身體,習武也不是唯一出路,只要命還在,就大有所為,別勉強自己。”
周澤對著趙玄麒說道。
趙玄麒微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周澤就朝少女一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趙玄麒知道,那個少女名叫夏清,是天海府中一個富戶之女,家境殷實,天賦也不錯,據說已經能夠達到三響。
女性武者在力量方面稍有欠缺,但在細膩的技巧方面,她們的天賦普遍比男性武者高出不少。
那一群人中,不僅是夏清,其他少年少女,要不就是家境富裕殷實,有權有勢,要不就是天賦不錯,基本穩過考核的類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圈子在什麽地方都有。
“小清,
怎麽叫我叫得這麽急?” 周澤小聲的對夏清說道。
這一段時間他們倆人關系走的很近,都是少年心性,情竇初開,每天一起訓練,流汗流淚,很容易出感情。
夏清家產頗豐,雖然周澤家境不好,但是習武天賦不錯,得武館看中,在這亂世之中大概率能闖出一點名堂,倒也算是合適。
“你怎麽還去搭理那個趙棋?練武都能把自己練躺下,考核肯定過不了,過了明天,你們恐怕見都見不到了,而且我聽說,他身上還有不少麻煩事,伱可不要傻乎乎的去幫他。”
夏清皺著眉頭說道,看上去有點不高興。
“就是打個招呼而已。”
周澤有些啞然,微微皺了皺眉。
“打招呼也不行!”
夏清聲音稍微有些上揚,隨後似乎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太好,臉色緩下來道:“周澤,你和他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以後你有大好的前途,而他們只能繼續在肮髒的街巷裡摸爬滾打,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我知道因為你以前的環境,很多事情接觸不到,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有些習慣我想幫你糾正。接觸那種人,是要掉身份的。”
“現在和以後,與我們一路的,都是天海府中非富即貴的存在。有些你不在乎的東西,他們會在乎, 他們一個個眼高於頂,最會以一些細節區分人和人的不同。你總是和趙棋這類人接觸,他們會覺得你還和他們不是一個圈子,我不想他們看不起你,也不想他們說你的閑話,有些習慣改一改,好麽?”
看著夏清那水汪汪的眼睛,半晌之後,周澤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改的。”
是啊,過了明天,自己的身份就徹底不同了,不再是以前那一無所有,掙扎在市井下層的窮小子了,有些東西,確實需要改一改。
畢竟這就是成長,不是麽?
另一邊,趙玄麒並不知曉周澤和夏清的對話,當然也不會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到了自己的位次站好,他就眼觀鼻鼻觀心,等待考核開始。
周圍的弟子有的好奇的打量了趙玄麒兩眼,很快也收回了目光,期間沒有什麽交談。
嘯林武館以實力來排弟子上課的站次,資質實力越好的,站的位次越靠前,越能夠近距離觀看傳功師兄演武的細節。
而且據說有的家中富裕的學員,還會私下裡給傳功師兄“進貢”,讓傳功師兄能夠多多指點,而像趙棋這樣的,一般情況下傳功師兄都不會怎麽搭理,萬事只能靠自己。
因此,站在趙玄麒身邊的,基本上和他一個情況,家境不佳,進境一般,馬上就要考核了,這些弟子一個個緊張難安,心中著急上火,哪還有心情談笑風生?
那是屬於別人的權利。
時間過得飛快,時辰一到,伴隨著宅院大門關閉的沉悶聲音,武館考核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