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派內,仇清住處。
“師父,我和趙師弟來看您了!”
何惜君與趙玄麒一同前來,手中還提著一盒糕點,人還沒到,何惜君的聲音便在院內響起。
“是惜君啊,進來吧。”
很快,房間內就傳來了仇清的聲音。
何惜君也不見外,得到應允之後,便徑直走上去推開了房門。
她與仇清關系匪淺,不僅僅只是普通師徒那麽簡單,仇清將之視作女兒一般,因此兩人之前並不太講究一些普通師徒之間的禮數。
推開門後,何惜君與趙玄麒兩人一同走入房間內。
只見大廳之內,仇清身穿素袍,坐在茶桌之旁,此時正在沏茶,屋內並不僅僅只是他一人,在茶桌對面,還坐著一名中年男人,正在端杯飲茶,小小的茶杯,卻讓他喝出了一種狂放不羈的氣勢。
此人同樣一身素袍,寬大的衣物都無法掩蓋他那極其魁梧的身形,他雙目炯炯,一頭黑發披散垂肩,臉上布滿絡腮胡須。
以趙玄麒敏銳的靈覺,他立刻便從此人身上感知到了極其恐怖的威脅與壓迫感,簡直就好似一座巨山鎮在大廳之中,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此人是誰?氣度壓迫居然還在仇清之上,之前他從未在派中見過。
“掌門,你也在啊?這......我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何惜君見到這個魁梧男人,神色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掌門?
聽到這個稱呼,趙玄麒神色微微一凝。
此人,便是在河清道赫赫有名的頂尖高手,五大冊封流派之一赤心派的掌門,朱洪?
入派以來,趙玄麒便聽說此人在處理上一次赤怨級邪患之中受傷嚴重,正在閉關養傷,這段時間來從未有露面過,因此他對此人的了解一直隻停留在一些傳聞之中。
“哈哈,是惜君啊,我也就只是來探望探望你師父,隨便坐一坐,有什麽不是時候的?對了,你旁邊這是?”
朱洪倒是沒有什麽身為掌門的架子,此時哈哈一笑,目光落在了一旁趙玄麒的身上。
趙玄麒心中一沉,此人的目光似乎無比銳利,即便沒有正面接觸,卻仿佛能夠看透他身上的很多東西。
他平穩住自身的呼吸和心跳,全力運轉百星丹鬥隱藏自身狀態,同時雙手抱拳,對著朱洪作揖躬身說道:“新晉弟子趙興,見過掌門。”
“這是我新收的弟子,這一批新晉弟子之中,屬他資質最佳,如今已經步入壯血境,不久之前剛剛凝聚血火。”
仇清笑著為朱洪介紹道。
“不錯不錯,不卑不亢,沉得住氣,入門數個月就能有這樣的成績,看來我派中又要多一個年輕俊彥,仇師弟,這些年除了惜君之外,你就沒帶過其他徒弟,這授業的本事是否降低?可不要耽誤了這麽一個好苗子,不如這徒弟讓給我如何?”
朱洪哈哈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趙玄麒的心中猛然一突,不知道朱洪為何會忽然做出這樣的提議。
“師兄若是中意,那便是這小子的福氣,這徒弟讓給師兄又如何?”
仇清品了一口茶,十分澹然的說道。
“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師弟的愛徒我怎麽好搶奪?再說我也沒有那個心思再教個徒弟了。”
“咦,這小子似乎還不太樂意?”
朱洪擺手說道,隨後看向了趙玄麒的方向,將他神色的微妙變化看在眼中,臉上露出了一絲有些玩味的笑意。
“弟子只是覺得有些太過突然......”
趙玄麒趕忙作揖說道。
“不要這麽緊張,
我只是隨口一說,年輕人要學會詼諧風趣,哎,派中氛圍就是太嚴肅了一些,不增長趣味,如何更好的修行?對了,惜君你拿的是什麽糕點?讓我嘗嘗。”朱洪見趙玄麒的模樣有些窘迫,發出了暢快的笑聲,似乎並沒有對趙玄麒的異狀過多糾纏的意思,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何惜君手中的點心盒上。
“掌門,這是給我師父準備的......”
何惜君小聲說道。
“說的什麽話,我和你師父幾十年的交情,情同手足,他不會介意的,對吧仇師弟?”
說著朱洪笑著看向了一旁的仇清。
“給我留著點。”
仇清的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後開口說道。
見狀,何惜君也沒有辦法,將糕點盒放在了朱洪的面前。
“油桃酥,蝶翼餅,桂花綠豆糕......”
朱洪打開糕點盒之後,雙目微微一亮,隨手拿起兩塊便品嘗了起來。
自家掌門師兄沒個正形的樣子仇清有些沒眼看下去,扭過頭眼不見心不煩,看向了趙玄麒和何惜君,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為師傷勢沒有什麽大礙,你們有心了,剛剛經歷了南府之亂,你們應該也很清楚,最近河清道不太平,為師恐怕抽不出太多時間兼顧你們的授業,有什麽需求你們可以提出來。”
“趙師弟想要去派中的藏書閣一趟,希望向師父討一份手令。”
何惜君聞言立刻說道。
“哦?藏書閣?”
仇清有些詫異的看了趙玄麒一眼。
一般來說,藏書閣內書籍記載的知識對於趙玄麒這種新晉弟子來說還太過“高端”了一些,一般在這個階段,武人的精力都會放在修行上面,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興趣的。
“是的師父,弟子此次南府之行遇險,深感自身對武人界的一些事情了解太少,如今修養階段,在派中正好有時間,就想去藏書閣內借閱相應卷宗書籍。”
趙玄麒點了點頭說道。
“嗯,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想要多了解武人界是好事,這個請求我批準了,一會兒我會給你一道手令,不過你只能查閱一些普通的卷宗書籍,涉及隱秘與功法術式的書籍,你無法借閱。”
仇清說道。
“多謝師父。”
趙玄麒拱手說道。
“不必這麽麻煩,一會兒我正好要去藏書閣一趟,到時候我和明老打個招呼便可,明日你直接去藏書閣借閱吧。”
就在這時,一旁已經將糕點吃了大半的朱洪開口說道。
“如此最好。”
仇清聞言點了點頭。
“多謝掌門。”
趙玄麒聞言,又朝著朱洪微微躬身。
“好了,我的傷勢並無大礙,你們不必擔心我,我還要和掌門閑談一會兒,你們先退去吧,記住,這段時間潛心修行,少生事端。”
仇清揮了揮手說道。
“是,師父。”
趙玄麒與何惜君兩人應了一聲,又向朱洪告辭之後,離開了仇清住處。
“不要太在意,掌門就是這樣的人,別看他外表粗獷了點,但實則怎麽說呢......嗯,有些跳脫,但人還是很好的,沒有架子,很隨和,對晚輩也十分關照。”
走出仇清住處之後,何惜君對趙玄麒說道。
“的確,只是一點小事,掌門卻願意親自為我開口。”
趙玄麒點了點頭。
“是吧?好了,事情圓滿辦到了,你是不是該感謝感謝師姐我?”
何惜君笑著說道。
“當然當然,回到古茗縣後,我請師姐去雨軒齋吃糕點,管夠。”
趙玄麒說道。
“這還差不多,好了,我還有點事情,師父最近看來挺忙的,如果修行上有什麽問題,你就來找我好了。”
何惜君說道,和趙玄麒打了個招呼之後便獨自離開。
看著何惜君消失的背影,趙玄麒站在原地,目露沉思之色。
這個掌門,總給他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是錯覺麽?
趙玄麒搖了搖頭,總之如今目的是達到了,明天就開始去藏書閣之中收集相關情報。
另一邊,仇清住處之內。
待到趙玄麒和何惜君離開之後,仇清收回目光,看向一旁仍舊在大快朵頤的朱洪,又看了看糕點盒中已經所剩無幾的糕點,臉色終於是繃不住了。
“要吃你自己買去,這是我徒弟孝敬我的!
”
仇清咆孝著一把將糕點盒搶了過去。
“真吝嗇啊。”
朱洪訕訕的收回了還想再拿一塊的手。
“行了,閑話不多說,南府的事情你也很清楚,河清道內即將有大變動,誰也不清楚朝廷會派誰來督察此事,我們得早做準備。”
仇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這件事情,我已經收到了神京的情報,此次負責督察南府之亂的督察使,是‘太衝星’洪行仙。”
談及正事,朱洪也收起了臉上的跳脫之意,開口說道。
“居然是此人?!”
聽到這個名字,仇清神色猛然變化。
人的名樹的影。
“太衝星”洪行仙之名,實在是如雷貫耳,關於此人的事跡,大魏武人界恐怕無人不知。
“真是此人的話,那河清道各派恐怕都會有大麻煩了,難道當今聖上想要對我等動刀?其他幾派是什麽反應?”
仇清沉聲問道。
“各派掌門都已經與我取得聯系,不過目前還在商議階段,具體應對,還要等此人到達之後見招拆招,不過經過當初西桓道之事,此人行事不一定會太過激進,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安心養傷即可。”
朱洪說道。
“派中接連遭遇變故,真是多事之秋,自從雷火金甲自行破碎,我赤心派的氣運似乎就在不斷降低,你也遲遲無法突破神通境界,難道真的沒有挽救之法麽?”
仇清歎息著說道。
“運數自有天定,我等做好人事便可,對了,我出關之時聽說,我赤心派中多了一個壯血境便凝聚金火的人物,你可知其身份?”
朱洪問道。
“不知道,我也感到十分好奇,此人橫空出世,沒有任何端倪,而且還刻意隱藏,讓人摸不清頭腦。”
仇清搖頭說道。
“你覺得,他為什麽要隱藏?”
朱洪問道。
“或許他的身上存在很多秘密,畢竟能夠不依靠雷火金甲之力,在壯血境凝聚金火,已經打破了常理,擔心有人覬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仇清說道。
“如果那人真的隱藏了什麽秘密,知曉他的身份之後,你會想要逼迫他交出那個秘密嗎?”
朱洪問道。
“我......”
仇清張了張嘴,卻發現即便是他也無法確定。
畢竟,那個秘密若是真的與赤心派道源有關,即便他不感興趣,也會有很多人感興趣。
“我明白了,對了,我還聽說,此次南府之亂中,出現了兩名身份神秘的強大武人,十二柱煞湧之中,有兩柱的亂象由他們平息,其實力比之一般先天高手更強,你可知曉?”
朱洪道。
“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似乎和威烈候的分身有所牽扯,那時我在城外鎮守九大法壇之一,未能見到,後來有加急離開南府,知道的情報並不多。”
“怎麽,你還對這個事情感興趣?這似乎應該是大魏朝廷才會感興趣的事。”
仇清搖了搖頭。
“哈哈,隨口一問而已。”
“好了, 茶足飯......不對,你我也看望完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待仇清回復,腳步一點,身形便瞬間虛化,消失在了原地。
“這家夥.....”
仇清見狀,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另一邊。
朱洪的身形一閃而逝,下一刻便出現在了赤心派一座高樓之上。
站在樓頂,他目光遠眺,隔著數千米的距離,去似乎能夠清楚的看見某個身影。
略微沉默了一陣,他的手掌一翻,刹那之間恐怖的雷光在掌心方寸之間閃現,而在雷光中央,一件澹金色的鎧甲逐漸凝實。
鎧甲造型威武,其上密布玄奧雷紋,肉眼可見,鎧甲表面雷紋之上,有著一些細微如同蛛網一般的裂紋。
這便是缺憾。
此時出現在朱洪掌心的,正是赤心派道源奇寶,雷火金甲。
雖然雷火金甲之上依舊密布未知原因生成的破碎裂紋,但身為此件奇寶如今的主人,朱洪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其力量比之從前,有了明顯的增強,其上的裂紋,居然也有了自行修複的情況。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從雷火金甲因為莫名原因道源破碎之後,其情況只有不斷惡化,從未有過好轉。
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在這數個月之內發生的事情。
若非雷火金甲自行修複,他也不可能從重傷之中恢復,及時出關。
能夠造成這一切的,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赤心派承受了某種強大的氣運與命數。
“所以,是你麽?”
朱洪低聲自語,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