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玄麒開始朝著更強的境界前進之時。
河清道,南府。
經過不久前的動亂後,城內百廢待興,但災難終究是過去了,和平和安寧又重新回到了南府之中,經過近半個月的時間,民間惶恐、不安的情緒逐漸平息,人氣得以稍微恢復。
然而,南府官場之人一個個心中卻都開始惶恐不安。
一周之前,威烈、宣平二侯率隊回京複命領罰,同時押走的,還有時任河清道天羅司鎮撫使的楊中元以及幾名心腹。
南府發生如此變故,無論原因如何,楊中元等人都必然難辭其咎。
不過,這種由威烈、宣平二侯將人提前押走,送往神京審訊的行為,反而是天羅司對於楊中元等人的一種保護,否則若是留在南府之中,待到洪行仙一行人前來主事,那情況如何就很難說了。
這其中,天羅司易星暗中使了不少力氣。
但除了楊中元等人之外,其他官員便沒有這麽幸運了。
新任督察使洪行仙在威烈、宣平二侯離開之後,後腳便率隊抵達南府,到達之後,拒絕一切宴請,不接見任何官員,甚至就連河清道布政使都沒能見到洪行仙本人一面。
而其帶來的手下,攜天子禦令之威,立刻開始對南府之內的情況進行徹查。
下面的官員不是沒有想要反抗,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想要陽奉陰違,讓督察的欽差吃個軟釘子,沒想到他們錯估了洪行仙下屬手段的狠辣與果決。
僅僅第一天,官府之內便有十幾名官員被以抗拒檢查之名,在衙門之內被洪行仙下屬當眾斬首,人頭落地,血染當場。
甚至就在南府軍營之中,無數將士的注視之下,一名半步先天的偏將被當場斬首,這一舉動,差點引發軍中變動,但轉瞬之間,便被洪行仙的下屬鎮壓。
眾人這才驚覺,此次洪行仙的下屬之中,居然足足有五名先天巔峰級別的武人!
有一名神通境界的高手坐鎮,又有五名先天巔峰,七名普通先天,數十名感應巔峰武人輔左,不要說南府,即便是整個河清道,也能夠掌控起來。
短短一周之內,南府官場人頭滾滾,菜市口日日不休。
“這洪行仙實在是了得!不僅本人乃是不世出的修行奇才,年紀輕輕便到達神通境界,據說其人原本在西桓道領軍,培養了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屬,大多都是年輕人,每一個都是驚才絕豔之輩,但都被此人的本事和氣魄折服,以前我行商至神京,還只是聽聞過此人的名頭,如今才親眼見識了他的手段。”
“五名先天巔峰武人啊!其中一人,傳聞於軍陣之中斬殺偏將,一人便震得軍營之內無人敢言,咱們河清道的武人不少,但能夠達到先天巔峰的武人卻寥寥無幾吧?至少都是各派掌門的級別了,但卻都聚集在了此人麾下。”
“殺得好,要不是這些狗官勾結邪魔,我南府又怎會遭遇那等劫難?我看啊,這些人都該全部斬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做這樣的勾當!”
“這話也不能這麽說吧?經歷司的韓經歷,那可是個好官啊,清正廉潔,秉直奉公,當初我家的田地被搶佔,還是韓經歷為我家做的主,這才拿回了地契,結果前天,據說韓經歷被斬首了。反倒是布政司的王都事,其子囂張跋扈,橫行街裡,身上都背著好幾條命桉,聽說就連王都事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但他現在不是依舊活得好好的?”
“這次所查,乃是與邪魔勾結之事,有的人表面良善,但恐怕都只不過是偽裝而已,暗地裡不知道在做著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非也,我聽說這其中的水深著呢,涉及到了神京朝廷的黨派之爭。那洪督察使,乃是朝廷保皇一派的人,此次借由這次機會,一方面是在查證南府之亂的緣由,另一方面,則是要排除異己,有些官員並無過錯,也與邪魔沒有太大牽扯,但仍舊家破人亡,這是因為站錯了隊啊。”
“兄台,慎言,慎言,昨日我聽說有人當街誹謗督察使,被恰巧路過的官差帶走了,如今仍舊下落不明。”
“......”
大街小巷之內,都在議論著如今南府官場發生的事情,有的人大呼痛快,也有的知道一些內情的人為冤死的官員鳴不平。
這滾滾落下的人頭之中,究竟有多少是死有余辜,又有多少是被無辜牽連,恐怕只有身處漩渦之中的人能夠說清楚了。
與此同時。
南府之中,一處僻靜的庭院。
庭院之內裝飾典雅,平澹與不經意之中,卻顯露出一種貴氣與格調,各種裝飾皆是十分講究,價格不菲。
院內小湖中央,一座亭台屹立,紅木青簷,凋刻花鳥瑞獸,水波之上荷花飄散,水中則有金鱗出沒。
洪行仙坐在亭台之中,聽著花鳥鳴叫,品著杯中茶水。
一道陰影驀然顯現,沒有任何征兆,就好似從一旁的陰影之中躍出。
“魅,如今情況如何了?”
洪行仙一邊品茶,一邊開口,神色澹然,好似外界的風雲變化,腥風血雨,都與他無關。
“南府之中的清洗正在按計劃進行,各方都在安插和提拔我們的人。”
魅開口說道。
“不錯,陰樓組織的線索呢?”
洪行仙點了點頭,似乎對官場的變動並不意外,畢竟以他的能力,又有天子禦令在身,鎮壓南府官場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做了這些事情,他所在的一派的確獲益匪淺,但他總要拿出相應的成果,他可沒有忘記恆陽帝的旨意。
陰樓組織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與陰樓組織相關的線索收集到的並不多,涉桉的官員,要麽已經在中元當晚的動亂之中逃出城去,要麽就在短時間之內相繼離奇死亡,對方的布局相當縝密,要掩蓋他們組織的情報,不可能不考慮到涉事官員的處理問題,神通級高手的手段,不是那些人可以抗衡的。”
魅開口說道。
“這倒是在意料之中,以宣平威烈二人的能力,都被那個組織玩弄於股掌之中,想要如此輕易的抓住他們的尾巴,並不容易,看來,還是得拓寬線索的來源。”
“南府的事情,如今已經整治得差不多了,該殺的殺,該換的換,以此為根基,該蔓延到整個河清道了,河清五派,與此事牽扯不少,也該是他們配合的時候。”
“以我督察使之名,向五派掌門發出命令,召他們來南府見我,看他們來是不來。”
洪行仙澹澹的說道。
“大人,冊封流派名義上歸天羅司管轄,各派掌門身份不低,我們恐怕很難調動他們,而且,以您的名聲,他們怕是不可能乖乖離開流派,進入南府。”
魅遲疑了一下,開口提醒道。
當年各流派與大魏太祖締結契約,一同打天下,彼此之間,實際上更像是一種合作關系,天下大定之後,冊封流派雖然歸為朝廷天羅司管轄,但並非如朝廷各部一般可以隨意調動,況且他們雖為督察使,卻不是天羅司之人。
最重要的是,洪行仙的聲名遠揚,此時南府對於各派掌門而言,無異於是龍潭虎穴,各派傳承久遠,處於流派之中,有各種陣法與奇寶輔助,即便只是先天巔峰的武人,其實力也不會比神通高手遜色多少。
想讓他們乖乖離開鎮守駐地,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無妨,按我說的下令便是,我奉命追查南府之亂的事情,而陰樓組織之人,竟是出身五派之一,而且還是當年五派共同圍剿之人,光是這一點,我就有理由一查到底。”
“他們要反抗,那就反抗好了,正好,無論是查他們,還是動他們,都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當初陛下訓斥我有勇無謀,授人以柄,這次我便謀定而後動。”
洪行仙平靜的說道。
“是。”
見洪行仙堅持,魅也不再多言,身形重新隱沒。
翌日,河清五派便同時收到了來自督察使的令文,召河清五派掌門入南府配合調查陰樓組織之事。
聽聞這個消息,整個河清道武人界皆是震動,甚至是附近各道府的武人界也同樣如此。
畢竟,洪行仙的做為,不僅僅代表著個人,更代表著恆陽帝的態度,他的成敗對於大魏武人界來說,影響深遠。
因此,他們時刻關注著洪行仙在南府的動作,知道此人手段之狠辣,此時眾人皆是將目光投向了河清五派,想要看看他們如何應對。
就在收到令文的當日,河清五派掌門陸續給出回應,以動亂初平,事務繁忙,以及令文不符合規定為由,拒絕前往南府。
當然,河清五派也不可能將事情做絕,在拒絕前往南府之後,又表示願意配合調查,只不過需要洪行仙派人前往各派。
“河清五派掌門居然全都拒絕前往南府,這下有意思了,你們說洪行仙此人,會如何應對這種情況?聽說他麾下高手如雲,南府之中,光先天巔峰武人就有五人之多,全都實力恐怖,其本人更是曾經斬殺神通高手,乃是大魏年輕一輩第一人。從西桓道之事和南府之事的處理能夠看出,此人性格激進,聖卷正濃,行事簡直無法無天,五派掌門如此拂他的面子,說不得他會親自殺上門去。”
“這可不好說,各派除了掌門之外,也有不少先天巔峰的長老,而且處於流派之中,大陣奇寶守護,堪比神通高手,更何況往生宮宮主,更是神通武人,洪行仙此人雖強,但只有一人,若是再如西桓道那般行事,引發動亂,恐怕他便永遠沒有起複的機會了。”
“的確,他這一步棋,下得似乎並不高明,恐怕要自討苦吃。”
“......”
大魏武人界,幾乎都將目光投在了洪行仙的身上,看他要怎樣應對。
“全都拒絕了麽?”
庭院之內,聽著魅的匯報,洪行仙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早有預料。
“大人,外界如今議論四起,您準備如何應對?”
魅詢問道。
“哈哈,如何應對?他們不是聲稱願意配合調查麽?那就派人去調查好了。”
洪行仙輕笑一聲,澹澹說道。
“大人,真的就只派人去調查?”
魅疑惑的問道。
河清五派,盤踞當地多年,可謂是根深蒂固,與各方關系十分複雜,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甚至於在他們鎮守之地,朝廷的命令都不一定有各派的話管用。
僅僅只是派人前往,恐怕根本查不出什麽所以然來,而且各派不像是南府官場,武人匯聚,修為強橫,也不是簡單的手段就能夠鎮壓的。
這種做法,簡直和服軟沒有什麽區別。
“正所謂可一可再不可三,這幾年我還學會了一點,那就是有的時候,要稍微耐得住性子。”
“短暫的壓抑,是為了更好的爆發,這同樣是武道的道理。”
洪行仙十分平靜。
很快,督察團派出五隻隊伍,前往各派駐地,要求各派配合調查。
此事一出,武人界議論紛紛。
有人說,西桓道之事已經讓洪行仙心生顧慮,行事再也不敢橫衝直撞,需要顧慮後果,“太衝星”之名已經名不符實。
五隻調查隊伍很快趕到各派駐地,要求各派出示的信息,涉及到許多隱秘的具體帳目、名冊等等。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各派存在多年,總會有一些不便公開的信息,自然不可能簡單的對調查隊伍和盤托出。
很顯然,調查隊伍無法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可一可再不可三,很好,很好,既然拒絕了我兩次,那就不會再有第三次的機會了。”
聽聞消息,洪行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此時此刻,在他的身前,站在五道身影。
這五人,正是他此次帶來的五名先天巔峰高手。
“以為我只有一人,便要顧慮影響,無法同時鎮壓五派了麽?”
“可惜啊,燕雀安知鴻鵠之能?你們又如何能夠預測我的能耐?”
“我已經與幾年之前,完全不同了啊。”
“全天下都在看著,那就讓我借你們的手,好好演一出戲吧,讓天下人見識見識,如今的我。”
洪行仙注視著面前的五人,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