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一架波音七六七客機在首都機場的跑道上平穩降落,倉門打開,乘客們陸續走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腹便便的商人,有身穿軍裝的軍人,三個一群,兩個一夥,而在這魚貫而出的人群中有一隊人顯得格外的惹眼,帶隊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頭髮微白,精神矍鑠,兩眼深邃,額頭刻滿深深的皺紋,顯然是飽經蒼桑,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八位年輕人,年紀從十七八到二十五六都有,有穿短袖襯衫的,有穿體恤背心的,這些人穿著打扮雖然各不相同,但在左胸前都別的一個圖案相同的徽章,雖然上邊印刻的字大部分人看不懂,但由此已然可以斷定,這些人是來自同一個團體。
“哇,好大呀,不愧是北京。”其中一個看樣子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邊走一邊環顧著周圍的情況,口中感歎地說道,說出來的並非是中國話,而是韓語。
“燦宇,伱還是第一次來北京吧?”走在前邊另外一個年長一些的年輕人回過頭來笑著問道。
“嗯,是的,伍中哥,伱是不是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叫做燦宇的年輕人點頭應道,隨後反問。
“噢,算上這次應是第三次了。泰衡來的次數應該比我多,伱這是第幾次?”被叫做伍中的年輕人扭頭又向另一位年輕人問道。
“我和伱也差不多,四次。”那個年輕人答道。
——這一隊人就是來參加每年一度的中韓青年棋手對抗賽的韓國代表團成員。帶隊的團上就是那位走在最前面的老頭兒,老頭兒姓樸,叫做樸仁勇,職業八段。是韓國棋院外事部的部長,而剛剛說話的三位年輕人正是這支代表團的三位主力隊員,被稱為‘牛犢三人幫’的三位成員,吳燦宇,金伍中,樸泰衡。
由於上次比的中韓年輕棋手對搞賽韓方成績很不理想,韓國棋院受到棋迷們的激烈批評,認為比賽的結果與中韓兩國圍棋水平現今的情況不符。而導致出現這樣的結果,根源就是韓國棋院的失誤,對比賽的重視度不夠,沒能派出最強的陣容。所以才抵擋不住中國的年輕精英棋手。也許是半島民族的普遍心態,韓國人對榮譽和勝利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熱情和執著,質疑聲浪之大,使得韓國棋院不敢再有閃失,故此這一次對代表團成員是精挑細選。派出了包括現在年輕一代棋手中實力最強,名氣最大的‘牛犢三人幫’在內的優秀棋手,又讓專門負責對外事務,對中國的情況甚至比大多數中國人還熟悉的樸仁勇八段帶隊。可謂是精英盡出,志在必得。
“北京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這次比賽中間有兩天休息時間。我一定要好好逛一逛北京城。”年輕人好玩兒,初到北京。吳燦宇對什麽都很新鮮,剛下飛機便忙著打聽北京的景點景區,腦子裡盤算著怎麽利用這次機會。
“呵,這方面的事兒,伱還是問樸部長好了,他是中國通,每年來北京至少十多回,哪裡有好玩的,哪裡有好吃的,他比誰都清楚。”金伍中笑著答道。
吳燦宇倒也聽勸,聽金伍中一說,覺得還真是那麽回事兒,無論金伍中還是樸泰衡,雖然來北京的次數比自已多,但都是以參賽棋手的身份而來,最多只能在比賽之余抽空逛逛玩玩,能去的地方肯定有限,哪兒可能象樸仁勇這樣的中國通知道的事情多,於是加快幾步,趕到了樸仁勇身旁與之並肩同行。
“樸部長,請問北京什麽地方最好玩兒呀?”吳燦宇興奮地問道。
“呵,這個問題問的可就大了。”看的出來,樸仁勇的心情不錯,對吳燦宇的問題很感興趣,“好玩兒不好玩,要看伱喜歡的是什麽,是尋幽探勝,還是休閑消遣,是想感受古都文化,還是購物娛樂,如果想了解北京城的人文歷史,故宮、北海、景山、後海等皇城附近的可以連成一片,而且晚上的後海也是很有名的酒吧街。遠一些的有海澱那邊的頤和園、圓明園、香山、植物園、八大處等地也是不錯的選擇,奧運中心區的奧運森林公園風景很好,地方又大,認真轉的話一天都轉不過來。還有八達嶺長城,明十三陵也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其中的八達嶺長城幾乎可以說是北京的象征,有那麽一句話‘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吃烤鴨真遺憾’,長城指的就是八達嶺長城,烤鴨指的是全聚德的烤鴨,這句話的意思,到了北京而沒去過八達嶺長城,沒有吃全聚德的烤鴨,就等於沒來過北京一樣。此外還有很多景點,比如天壇、古觀象台、雍和宮、潭柘寺,臥佛寺、白雲觀、戒台寺,大覺寺等等,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剛才說的都是人文景觀,自然景點也有很多,房山有十渡,懷柔和密雲交界處的雲蒙山,青龍峽,金海湖,京東大峽谷,霧靈山等等等等,多的數也數不過來,總之,想要把這些地方都玩兒一遍,沒一兩個月的時間根本不用去想。”打開話匣子,樸仁勇是口若懸河,問一答十,把吳燦宇聽得是兩眼放光,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這些風景名勝,歷史景觀都逛一個夠。
“樸部長,那您說,這麽多地方我應該先去哪裡呢?”可以選擇的地方太多,吳燦宇反而不知道該選哪個了。
“哼,光想著玩!還記得伱們這次來北京的任務嗎?”忽然把臉一沉,樸仁勇正色問道,表情是非常嚴肅。
“呃......,知道呀,嘿嘿,怎麽可能不記得呢。”吳燦宇一怔,忙笑著答道。
“是什麽?”樸仁勇追問道。
“參加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樸部長,您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連這都不記得吧?”吳燦宇奇怪地問道——這和剛才自已的問題有什麽聯系嗎?
“僅僅是參加嗎?這次比賽,棋院定下的目標是總比分達到十比六以上,只有達到這個目標。任務才算真正完成。如果參加比賽就算完事兒,那棋院還用得把伱們‘牛犢三人幫’全派出來嗎?隨便找個阿貓阿狗不就得了。”樸仁勇不滿地哼道,他這次可是帶著為韓國棋院挽回去年僅僅靠著主將勝的微弱優勢取勝而丟失的顏面的使命,如果達不到這個目標,甚至還不如去年的成績,不光是這些參加比賽的年輕棋手,他自已也肯定會招致棋迷們的責難。
“‘阿貓阿狗?’什麽意思?是哪位棋手的綽號嗎?樸部長,您怎麽和我爸一樣。總喜歡說一些奇怪的話呢?”搞不明白樸仁勇的話,吳燦宇奇怪問道。
“什麽綽號!不懂就別瞎理解,讓別人聽到了笑話。記住了,阿貓阿狗不是具體指的哪個人。而是隨隨便便,無關緊要的人的意思,也就是說,那些事任何誰都可以乾,派不派伱們根本沒有分別!”樸仁勇是又好氣又好象。不過還是盡管為吳燦宇解釋道——對某種語言太過熟悉,有時就會不自覺地在日常交流中蹦出那種語言的詞匯,他這個中國通也有這樣的毛病,吳燦宇沒有專門學過中國話。連北京都是第一次來,聽不明白是再正常不過了。
“呃......。這樣啊?原來您是這個意思。呵呵,樸部長。請您放心,棋手的使命就是爭取勝利,這一次咱們是精英盡出,實力比去年強大的多,要我說十比六的目標已經太保守了,假如隊中每位棋手的實力都能正常發揮的話,十二比四也不是沒有可能。”終於搞明白樸仁勇的意思,吳燦宇自信地笑道。
“十二比四?燦宇,口氣太大了點兒吧。總分十二比四也就是每場比賽都必須保證六比二取勝,雖說咱們這次組隊棋手的整體實力超過去年,但也沒達到這種程度吧?如果達不到,伱是不是打算輸點兒什麽?”後邊的樸泰衡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頓時賭癮又上來了,馬上插言進來,向吳燦宇邀約。
“什麽嘛,我只是說有可能,又不是肯定,再說了,比賽在即,伱怎麽能長敵人的志氣,滅自已的威風呢?難道伱不希望咱們能以十二比四的成績獲勝?”吳燦宇一愣,忙辯駁道——自信歸自信,吹牛歸吹牛,但十二比四這樣的比分的確是很難達到,或許這次組隊的韓國棋手整體實力比去年強,但中方棋手裡也有實力相當的好手,每場八盤棋,六比二可說是壓倒性的優勢,這顯然不符合兩國年輕棋手真正的實力對比,吳燦宇雖不怕和人打賭,但明知是輸的賭局,傻子才會去押呢。
“呵,伱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轉移話題了呢?我問的是這次的比賽會不會是十二比四,伱來個‘是不是希望以十二比四的成績獲勝’,這兩個問題是一回事兒嗎?”樸泰衡笑道。
“怎麽不是?”雖然理虧,但吳燦宇毫不服氣,“沒有努力為達成十二比四的成績而努力,又怎麽會有十二比四的成績出現?樸部長,您說是不是?如果最後真的達到這樣的比分,您是不是該請我們吃好吃的?”,他轉而向樸仁勇求助。
“呵,這話我愛聽,雖然完成這個目標的確是非常困難,不過,再簡單的事兒不去努力也不會成功,所以,這一次我站在伱這一邊。當然,泰衡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想要獲得成功,光有勇氣和努力也是不行的,我們還必須對自已,對自已的對手有非常清醒的認識,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嘛。這樣吧,也別十二比四了,只要能達到十一比五,我就請伱們所有人吃烤肉吃到飽,怎麽樣?”樸仁勇笑著許諾道——氣可鼓而不可泄,雖然知道這個目標同樣很難達到,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站在吳燦宇這邊,兩個考慮,第一,這個目標很難實現,所以自已現在許諾的再多,到時候也未必用得著去兌現。第二,萬一真的達到了,那也是自已帶隊的成績,一頓烤肉如果能換回比賽任務的超額完成。那麽這個代價付出的就太值了。
“真的?樸部長,您說話可要算數呀。”吳燦宇驚喜問道,十一比五,雖然還是很難,但並非沒有可能,運氣好一點兒的話,這頓吃到飽的烤肉還是有可能得到的。
“呵,當然。怎麽說我也是伱們的長輩,怎麽會騙伱們。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達到十比六的最低要求,怎麽辦?”樸仁勇也不是只會給人打氣加油。他還知道,人無壓力一身輕,先去某樣東酉遠比得到某樣東西更能讓人肉疼,所以他不失時期地要加上一個條件。
“呃......,等等,樸部長。這話您是對著燦宇一個人說呢,還是對著所有的參賽成員說的呢?”樸泰衡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和人打賭,見此機會當然不會放過,馬上插口進來。不放過任何一點兒可能耍賴反悔的漏洞。
“呵,當然是對伱們所有人說的了。伱們都聽見沒有?這次的比賽如果最後的比分是十一比五或者比這更好,我請伱們大家吃烤肉。有沒有信心?”樸仁勇的目的是為了激發這些年輕棋手的鬥志,讓他們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明天的比賽之中,扭回身來,向跟在後邊的所有人高聲問道。
“有!”年輕棋手們眾口一詞地大聲答道,顯得是鬥志昂揚,信心實足,整齊的喊聲引得其他走向機場大廳的旅客紛紛扭頭觀瞧,韓國話並不是人人都聽得懂,有些人甚至小聲嘀咕,是不是哪個跨國的傳銷組織跑到北京來發展事業來了?
機場出口外,孫文東看了一眼手表,機場廣播,載有韓國棋手代表團的航班已經降落,估計這個時候差不多也該出來了——這次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他負責接待韓國圍棋代表團的任務,提到到機場等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有了盼頭。
“孫主任,他們出來了!”一起帶來的文秘小張眼睛很尖,遠遠就算到那明顯與眾不同的一群人,馬上向孫文東報告道。
孫文東抬起頭,果然看到一老八少共九個人拉著行禮背著包向這邊走來,為首的老者正是和自已常打交道的樸仁勇,於是笑著迎了上去,“呵呵,樸部長,您好,這一次又是您帶隊呀?”,他熱情地打著招呼。
“呵呵,是呀,離上次見面還不到兩個月吧?久等了吧?”樸仁勇也加快腳步走了過來,笑著和孫文東握手致意。
“呵,還好還好,路上還順利吧?”孫文東笑著與對方寒暄道。
“托福托福,一切順利。來,孫主任,我給伱介紹一下兒,吳燦宇。”樸仁勇笑著答道,隨即向孫文東介紹身後代表團的成員。
“伱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伱應該是第一次來北京參加比賽吧?”讓孫文東負責接待韓國棋手代表團不是沒有理由的,至少他的韓語說得非常流利。
“啊,您連這都知道?”孫文東會說韓語並不奇怪,讓吳燦宇驚訝的是對方對自已的情況了解的如此清楚,這一方面讓他感慨於孫文東的專業素質,另一方面也頗有一點兒小小的自豪——如果不是自已的實力夠強,被稱為韓國圍棋的希望之星,又怎麽會被人家所重視?借用剛才樸仁勇的話,韓國棋院下屬的棋手好幾百位,那些阿貓阿狗的誰會去在意關注?
“呵呵,當然,大名鼎鼎的牛犢三人幫成員,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第一次來北京一定有很多地方想去逛逛吧?想去哪裡盡管說,只要時間允許,我可以幫伱安排。”孫文東笑著說道。
“真的嗎?呵,太好了,說實話,我真有一個地方想去,不知道孫主任能不能安排。”聽孫文東這麽一說,吳燦宇是非常欣喜,連忙問道。
“呃......,是哪裡呢?”孫文東本來只是一句客氣話,沒想到對方信以為真,真的要提出要求,不過話已出口,孫文東總不能反悔,只有先聽聽是什麽請求再說。
“呵,還好還好,路上還順利吧?”孫文東笑著與對方寒暄道。
“托福托福,一切順利。來,孫主任,我給伱介紹一下兒,吳燦宇。”樸仁勇笑著答道,隨即向孫文東介紹身後代表團的成員。
“伱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伱應該是第一次來北京參加比賽吧?”讓孫文東負責接待韓國棋手代表團不是沒有理由的, 至少他的韓語說得非常流利。
“啊,您連這都知道?”孫文東會說韓語並不奇怪,讓吳燦宇驚訝的是對方對自已的情況了解的如此清楚,這一方面讓他感慨於孫文東的專業素質,另一方面也頗有一點兒小小的自豪——如果不是自已的實力夠強,被稱為韓國圍棋的希望之星,又怎麽會被人家所重視?借用剛才樸仁勇的話,韓國棋院下屬的棋手好幾百位,那些阿貓阿狗的誰會去在意關注?
“呵呵,當然,大名鼎鼎的牛犢三人幫成員,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第一次來北京一定有很多地方想去逛逛吧?想去哪裡盡管說,只要時間允許,我可以幫伱安排。”孫文東笑著說道。
“真的嗎?呵,太好了,說實話,我真有一個地方想去,不知道孫主任能不能安排。”聽孫文東這麽一說,吳燦宇是非常欣喜,連忙問道。
“呃......,是哪裡呢?”孫文東本來只是一句客氣話,沒想到對方信以為真,真的要提出要求,不過話已出口,孫文東總不能反悔,只有先聽聽是什麽請求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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