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王仲明拿回了家中——筆記本裡的內容本就不適合程非這種程度的小孩子,之所以交給程非讓他學習,為的是讓他開拓眼界,知道有很多教科書上定論為錯誤的招法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不可行,能與不能,需要用自已的計算真正面對,而不是人雲亦雲,固守於老師傳授講解的東西,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現在,阻礙程非水平提高的那層窗戶紙已被捅破,這本筆記本對程非的重要性也就沒那麽大了。 回到家裡躺在床上,打開燈,柔和的淡黃色燈光灑在床頭,王仲明忽然間感覺很累,人生在世,到底是為了什麽?什麽重要,什麽又是不重要?過去的已經過去,但過去的真的能夠成為過去嗎?
拿起筆記本,翻開封皮,扉頁上那幾行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王仲明的眼睛慢慢潮濕起來。
翻到最後一頁,他的手指伸進封套,將藏在裡邊的照片拿在手中,借著燈光仔細地瞧著,照片上,紀嫣然的笑臉如花朵一般的燦爛。
記憶回到了八年前的夏天,那一年,紀嫣然考上了北醫大,為了慶祝她的願望,他推掉了一場商業表演賽,陪著紀嫣然來到壩上草原遊玩,為此,事後還被棋院領導數落了好一頓。不過即使那樣,他也覺得非常值得,因為嫣然玩兒得真的非常開心,兩天一夜的行程,兩個人在風景如畫的壩上草原縱馬奔馳,一起圍著熊熊篝火品嘗著手抓羊肉,欣賞著民旅舞蹈,半夜起來,一起並肩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數著天上的星星,傾聽夏蟲的鳴唱,夜很寒,嫣然緊緊靠在自已身邊,頭枕在自已的臂彎,鼻端是淡淡的幽香,耳邊是喃喃的低語,輕輕撫弄著那如絲一般順滑的青絲,感到的只有溫暖和幸福,如果說那時有什麽願望,那就是希望時間永遠定格在那一刻,再也不要流動。
王仲明將照片放在胸前,輕輕合上了眼睛——戲劇理論家說,所謂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給人看,然而更讓人感到心痛和後悔的是,當美好的東西存在時,人們不知道珍惜,而當知道那件東西的可貴時,卻再也無法挽回。很多人都知道這樣的道理,但人生不是說教,錯的還是要錯,錯過了就不會再有。
輕歎一聲,王仲明睜開眼,換了隻手把照片拿在眼前,紀嫣然的笑顏依舊是那樣的燦爛。
“咦......,那是什麽?”
無意間,王仲明的視線停留在照片的右下角——剛才是右手拿著照片,所以沒有發現那裡有一塊淡淡的汙漬。
騰的一下,王仲明從床上坐了起來,照片上怎麽會有汙漬,這怎麽可能!
把台燈的亮度調到最大,他仔細的察看,很快便判斷出那是咖啡的痕跡。
怎麽會?程明隻喝茶葉,不喝咖啡,家裡也沒有咖啡,而這張照片自已上一次看時,明明還是好好的,是誰,是誰把咖啡弄在上面?
把筆記本拿到燈下,王仲明將封皮除去,想要檢查是不是不小心有咖啡滲進裡邊,這才弄髒了照片,這一檢查,倒是沒查到有其他汙漬,但封皮除去之後露出的圖釘卻讓他感覺不太對勁兒——筆記本製作生產時是流水線機器裝訂,裝訂的地方平整結實,而現在看到裝訂的部分歪歪扭扭,高低不平,看起來就是人工用手按上去的,如果文具工廠以這樣的製做工藝生產筆記本,只怕早都倒閉了。
......原來,原來是有人把這本筆記本拆開過!
聯想起那張有筆記本中內容的文件紙,
王仲明明白了,這肯定是棋勝樓的人乾的! 心中的怒火漸漸燃起。
剛才程明說要代他出頭,去找張海濤討要說法的時候自已雖然也很生氣,但還是勸程明不要小事鬧大,終究程非還要在人家班上學棋,筆記本裡的東西自已又沒想出書發賺錢,何必把關系搞僵,到時候讓小孩子受到連累。
但現在不同了,筆記本裡的東西被人複印他可以不計較,但嫣然的照片被弄髒他卻絕對不能容忍!
張海濤......,自已又不是不認識,何必讓程明出面,自已明天就去找張海濤,看他怎麽給自已一個解釋!
以前沒有去過棋勝樓,不過聽程明說過棋勝樓的大概位置,出了小區,王仲明一路向北,步行約有五六分鍾,便見到棋勝樓的招牌。
離開馬路,站在棋勝樓的院門口,王仲明打量著眼前的情景——這是一座仿古建築,紅磚綠瓦,古色古香,樓高三層,院子很大,約有百十平米,靠近院邊種著一棵楊樹,樹粗一摟,枝杈橫生,樹下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墩,一個胖老頭兒坐在其中一個石墩上正在講故事,而他的聽眾則是一圈十來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子。
“金爺爺,您就說嘛。”
“呵呵,我都說了一中午了,你們還沒聽夠呀?”老金頭用手中的小泥壺暖著手,眯縫著一雙小眼睛得意洋洋的看著圍在一邊的十多個小孩子。
“說嘛,我們就是還想聽嘛。”
“我都把現在十大超一流棋手的故事都說過了,你們還想聽什麽呀?”
“金爺爺,您說十大高手都那麽棋都那麽厲害,可到底誰才是最厲害呢?”
“呵呵,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琴棋書畫同為四大雅趣,能成為世界級的高手,所謂的布局好,中盤力量大,官子精細這些都是難以表現這些高手的風采,這些超一流高手的基本功都非常全面,棋上的理解都非常高深,對他們而言很難有什麽看不懂的局面,不能左右的戰局,不能算清的官子。現代的資訊又非常的發達,知名棋手的實戰對局在第二天便能在網上找到,沒有人能私藏什麽絕招,棋手相互間對彼此棋藝特點都是十分了解,也因此使得那些高手之間的勝負差別極為細微,給他們的水平排名次是不大可能的,說誰是最厲害的更是天大的難事。 ”
“可是金爺爺,你不是說現在有職業棋手等級分嗎,那最高分的不就是最厲害的了嗎?”
“呵,對,職業棋手是有等級分的,那是根據棋手過去,現在的棋戰成績按比賽時間的遠近,重要性等計算出來表示棋手近期成績的,等級分越高說明棋手近期的表現越好,按理可以說等級分最高的水平就是最高,不過現在這個排分表幾乎每一次公布第一名都會有新的變化,而且中日韓三國各自的等級分計算標準並不相同,彼此間並不能簡單換算,所以想要排出讓每個人都信服的最強者並不容易。”
常在棋勝樓呆著,圍棋圈子裡的常識故事老金頭兒知道的還真是不少。
“那是不是說這十大高手就是現在圍棋水平最高的人了呢?有沒有比他們更厲害的人了呢?”有小孩子好奇問道。
“嗯......,這就不好說了。要說現在能接近這幾個人水平的棋手應該是還是一些,不過能在在短時間內和他們相抗衡的估計難。至於比他們還強的高手,反正我是想不出來,除非……除非那個‘棋中神話’還在”。老金頭兒撓了撓腦袋說道。
“‘棋中神話’?‘棋中神話’是什麽?”小孩子們不明白,紛紛問道。
“呵,‘棋中神話’不是什麽,那是一個人的綽號,當年他在世界棋壇可謂橫行一時,幾乎將世界冠軍的頭銜一手包辦時,你們這幫小家夥還在吃奶呢!”老金頭兒得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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