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夫人雪冬梟有些不依不饒,王大當家的還真有些難以應對,於是他又把頭轉向了二當家的,希望他出面給打個圓場。
“要是拜於海子為糧台,真是有些嫩點,更難以服眾。但大當家的可容我保舉一人,必能擔此重任。當然於海子可以去幫扶他,這樣報號就不會讓兄弟們不服了。”
二當家的欠欠身子,不緊不慢地說明了自己的態度。不過他知道,自己提議的人王大當家的未必會同意,這樣做既可以暫時阻止給海子報號,也會為將來選擇糧台埋下伏筆。
“既然二弟都說了,我就給個面子,賞賜給於海子一個名號。不過糧台兄弟剛走,不管怎地也是為了夫人,眼下還不宜再設糧台,給他留兩年空響,也是對糧台兄弟的一個念想。
糧台這差事過去師爺也關注大半,目前就讓他代行此差,此題不可再議!”王大當家的堅定的一擺手,又繼續說道:“今天是全家福,兄弟們敞開鬧。來,兄弟們乾杯!”
“這!我還沒說是誰呢,大哥就把路子給堵死了,這讓……”
胡二當家的臉憋得通紅,他真想再保舉一個自己的人,以補償糧台的死給他帶來的損失,可還沒有說出人名,大當家的就給掐斷了。
“二弟,咱先不說這事,以後有的是機會。來,乾一杯,我出去好多天,這獨龍山打理得比我在還強,大哥敬你一杯。”
王大當家的不讓二當家的再說下去。眾人也齊喊著‘乾杯!’然後紛紛落座。場面消停了下來,可夫人還是接過話茬,她的目的也僅差一步了。
“謝謝二爺對海子兄弟的關照,能替海子說情,我雪冬梟不勝感激涕零,謝謝二爺!。
不過二爺的意思是說,既然大當家的已經許諾給海子一個名號,何不說出來,讓兄弟們以後也有個稱呼。”
“這也不需你勞神,師爺就代我賞他一個吧。”
王大當家的顯得有些不耐煩,但明眼人還是看得出來,他們兩口子這是在演雙簧。
師爺見此,也就站起來捋捋胡子,慢條斯理的說出他的意思,當然師爺對這樣的結果也是滿意的。
“於海子大名叫於躍海,字成龍,他爹是想讓他今後有出息,咱們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當然也希望他今後在江湖揚名立萬,我看就報號‘過江龍’吧。”
“‘過江龍’這名號敞亮!來,兄弟們跟過江龍乾杯。”
夫人站起來,鼓動眾人一起祝賀。然後招呼海子:“換大撇子,讓過江龍敬大爺、二爺和眾位爺一杯酒!”
海子虔誠的單腿跪地,雙手捧著大碗,面對王大當家的等人,把碗舉過頭頂,高聲大喊。
“謝過大爺、二爺和眾位爺,我過江龍能有今日,全憑眾位爺栽培。
待我向祖師爺行過大禮,再拜過山規,我便和眾位爺一起,以忠義為本,誓死效忠獨龍山,永不背叛!”
海子說完便一飲而盡,眾人也跟著齊聲叫好,大呼‘是條漢子’!大當家的也顯得很高興,就順便說出了他的意思。
“你這小子救夫人有功,將來是塊好料,那就多幫師爺去糧台營那邊走走吧。”
可炮台這時卻有些忍不下去了,站起來大吼一聲,他要阻止王大當家的,讓他收回成命。
“大當家的,我心裡不服!糧台剛走,屍骨未寒,怎說也是為夫人而死。可你不但不去責怪夫人,反而給你家的人都報了號,這顯然是懼內護短,難以服眾!
再說我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他們為什麽要在大站鎮支架趴窯子?為什麽糧台兄弟一槍未發就被插了?這些得弄清楚呀!
咱們這麽多人下山七、八天,
連個人影都沒找著,可於海子一到那裡不但打聽到了,還不費吹灰之力就殺了人,救出了夫人和小公子,難道他真的就那麽智勇雙全嗎?這件事還有許多蹊蹺的地方,我看大當家的都應該打聽清楚,否則我心裡老是劃弧,兄弟們也不會服氣。”
可還沒有等王大當家的說話,師爺搶先站起來,他要跟炮台去解釋,因為這樣的話王大當家的不好去說。
“豹子兄弟,喝杯酒先消消火,你不能這樣對大當家的說話。按理說你對這事起疑心也屬正常,但仔細一想這件事可也在理。
我拷過那兩個小崽子,他們說住店是糧台兄弟提出來的,是怕夫人和少當家的遭罪,而那兩個崽子也是糧台打發走的。
你們折騰了幾天沒找著人也屬正常,那麽多人興師動眾,就是有線也斷了。
我和海子去了劉家窩鋪,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是張家三虎乾的,所以帶著海子去了那裡。
因為我猜測這不可能是大綹子乾的,在這一帶砸古丁的也就數他們張家三兄弟了,其他雜毛子也沒有這個能耐。
糧台之所以一槍未發,一是可能怕傷著夫人和孩子,二是可能沒來得及反應。從這點上看,更應該是張家三虎所為,他們可是出手又快又狠。
我到劉家窩鋪去打聽,得知他們只是在哈爾濱附近有幾處窩底,所以海子一去也就打聽到了。
那個江北窩棚總共就二十來戶,誰家來個生人不都知道呀,很容易打聽到,出其不意救出夫人和小公子也屬正常。”
“你還是少來這套不著調的!於海子既然打聽到了,為什麽不去向你報告,自己單槍匹馬,就敢去救夫人和小公子?就憑他這麽一個還沒出道的毛孩子。
既然是張家三虎所為,憑他們的脾氣,既不派人贖票,又不嚴加看管,豈能讓一個毛孩子輕易得手?”
炮台依然不服。他是個烈性子,因此在獨龍山報號火豹子,所以師爺稱他為豹子兄弟,是獨龍山三豹之首,跟師爺同坐獨龍山第四把交椅。
“這裡面的原因很清楚,他們在綁票夫人和少當家的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綁的是誰,只看到她們車接車送的,又有保鏢,就盯上了,看到機會就下手。
可當他們知道綁的是誰了,也就拉稀了,既不敢放人又不敢贖票,更不敢撕票,左右為難。我獨龍山是何等威武,眾兄弟的大名嚇也嚇死他們。
我去劉家窩鋪時,聽說他們已經撒丫子啦,是往遼西跑了。把夫人和少當家的扔到那裡就不管了,更別說嚴加防范了。
海子也是初出茅廬,不知深淺,加之救夫人心切,娘倆人親如母子,自然等不及我,怕生意外,獨闖江北窩棚也是情理之中。
想這小子第一次出手,就這樣有勇有謀,真是英雄出少年哪!是個可造之才,得此名號也不為過,就是今後還得求炮台爺多多提攜。”
師爺慢條斯理的說完,就悠然的坐了下來。而炮台好像是依然余怒未消,他對師爺的解釋並不滿意,何況在他心中師爺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夥的。
“你就是說出天花來,我也不服。”火豹子說著端起大碗,一口就把酒喝下去,一拍胸脯大聲吼道:“我火豹子是個直腸子,沒那麽多心眼,就認死理,請大當家的說句公道話吧!”
“好了,豹子兄弟,到此為止吧。都是自家兄弟的事,以後再議。今天是全家福,豹子兄弟多喝了點,高興嗎。
大家也都多喝點,跟我一起高興,誰也別再起屁,壞了咱獨龍山的喜慶。咱們就是喝酒, 一醉方休!”
說完,大當家的親自走下首席,跟諸桌去碰杯喝酒。眾人也跟著大喊大叫,一直喝到酒醉人散,大家都沒再提其它話題。
夫人和海子經過這次劫難,也算是因禍得福,雙雙在獨龍山掛名報號,為以後揚名立萬打下了基礎。
可是以二當家的和炮台為首的一些人對此也是表示出強烈不滿,這也給他們以後在江湖立足埋下了禍根。
不過這件事也暫時就這樣過去了,在王大當家的默許下,海子還是得到了名號,從此‘過江龍’的名號也被獨龍山的胡子們叫開了。
這一年剛入冬,師爺建議所有閑暇的都兄弟進山去打獵,說是獨龍山人多勢眾,不能光靠吃大戶、拷秧子、砸窯子活著,自個得找點營生乾,別讓老百姓罵娘。
大山裡有的是獐、麅、兔、狐、貉、獾子、野鹿,捕獲來既可以食肉,皮張還可以賣,更主要的是可以改變弟兄們的觀念,一舉多得。
若是能夠自食其力,秋毫無犯,則獨龍山便更能博得百姓的擁護愛戴,使我獨龍山名聲遠揚、威震八方,誰還敢與我爭鋒。
王大當家的覺得師爺說的很在理,也就同意了。於是各營兄弟們便三三兩兩,進山下套子、支夾子、挖陷阱,各顯其能。
說來也巧,這個冬天雪大,又加之山寨獎勤罰懶,使得獨龍山收獲頗豐。到了臘月,再加上歷年積存,庫房早已存不下了。
獵物多了,就得想辦法去賣掉,而收皮貨的商人不可能敢來獨龍山收貨,沒辦法,只能自己想辦法去賣,這就需要派人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