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隨軍北上時,行軍速度很快,一日能跑五十裡,因為那時候他們肩負著支援上將軍,伐燕滅國的任務。
如今返回鹹陽,速度卻很慢,甚至一日走不到三十裡。
究其原因,是因為那支人數頗為龐大的特殊隊伍。
「這些女子,肌膚怎能如此之白,晃得我眼睛疼。」
小白走在路上,不時回頭看向隊伍中那些身材纖弱的女子,眼睛裡一閃一閃。
不遠處的黑臀聽到這話,流著口水道:「白算什麽。她們那小手啊,摸著就像沒有骨頭似得,皮膚比綢緞還滑膩,摸上一把,簡直快活死乃公了。」
「呵,說的你摸過似得。」小白嗤笑一聲。
黑臀眉一挑,昂著頭道:「乃公本來就摸過,就昨日她們不是有人摔倒在地上了嗎?乃公靠的近,當時就上前攙扶了一把,嘿嘿嘿……」
周圍眾士卒聽到這話,也會意的嘿嘿笑起來。
小白眼珠子一轉,叫道:「大夫!大夫!」
聽到喊聲,趙佗駕馬從後方來。
作為擁有大夫爵位的百人將,他已經有資格騎馬了。
「什麽事?」
小白嚷道:「我要告女乾,黑臀這小子摸過那些燕宮女子。」
聽到這話,黑臀氣急道:「放你阿母的臭失氣!乃公何曾摸過她們,剛剛不過是與大家嬉戲,嬉戲懂吧?」
趙佗板著臉,瞪了一眼黑臀,警告眾人道:「爾等最好老實點。昨日有一個屯長趁著給那些女子扎營時,想要欲行不軌,現在腦袋都已經風幹了。」
「這些燕宮女子皆是要獻給大王,填充宮闈。」
「爾等若是敢行不軌之事,少不了砍頭謝罪。」
被趙佗一嚇,周圍那些士卒全苦著臉,連道不敢,但那一雙雙眼睛,還是忍不住往那群鶯鶯燕燕身上瞅。
燕趙之地,自古就以美女歌姬出名。
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
燕宮女子,經過精挑細選,個個都是年輕貌美的俏佳人。
士卒入伍有三年,看到母豬賽西施。
更別說是這一群冒著香氣的活美人,那顆心想不躁動都不可能。
警告完眾人,趙佗又拍馬向後方巡視而去。
見百將走了,黑臀又忍不住滴咕道:「乃公可數過了,這些女子可是有幾百人啊。聽說之前趙國和韓國的后宮女子,也都被大王收了。這加起來起碼得好幾千吧,如果是一天一個,嘶……」
「要是能分我一個就好了,我願為大王解憂。」
周圍士卒再次嘿嘿笑起來,行軍枯燥,只能說些玩笑話才能快活氣氛。
在這支行軍隊伍中,除了數百個燕宮女子外,還押送著那些被擒獲的公卿大臣,燕國宗室貴族,以及他們的妻女家人。
甚至還有各種工匠、侍從、優伶,據說還有兩個服侍於燕王的方士。
除了俘虜外,另有大量的燕國祭祀禮器、重要的簡牘書冊,各種奇珍異寶,可謂琳琅滿目。
….
正因為這些東西十分珍貴,李信便派了自己的短兵來進行押送,保護十分嚴格。
珍寶圖籍佔據了大量車馬,讓包括那些女子在內的囚徒都只能步行隨軍。
昔日錦衣玉食的燕宮女子,驕奢yin逸的燕國貴人,全都得徒著步,冒著風雨饑寒,走完這上千裡的路途。
若是稍有耽擱,就會被秦人呵斥怒罵,可謂十分的淒慘。
看著這一幕。
趙佗想到前世曾聽過一些傳聞。說是靖康之恥後,趙宋的皇室妃嬪、公主侍女,在被押送往北方
的路上,任那些蠻人肆意凌辱……
「這就是亡國之痛啊。」
趙佗忍不住輕歎一聲。
他並不能改變什麽,能做的唯有好好約束手下,給這些亡國之人一點卑微的體面罷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能知道這支秦軍的速度有多慢了。
從薊城前往鹹陽的道路,與之前荊軻入秦道路一致,都是經邯鄲直下三川郡,然後順著三川郡西向,進入函谷關。
趙佗他們出發時還是夏天,等到進入函谷關時,卻已經是秋天了。
入了函谷,就是關中。
八百裡秦川之地,是這時代的「天府之國」。
亦是黑臀、小白這些關中士卒的故鄉,是他們土生土長的地方。
趙佗甚至看到有士卒趴在地上,嗅著泥土的氣息,嚼著路邊的野草,一臉滿足。
相比於秦軍士卒的近鄉情怯,那些燕國亡人則是面如死灰,眼中看不到一絲希望。
千裡路途下,就連最豐腴的燕宮美人,也變得形如枯槁,再沒了昔日鳥鳥婷婷的風貌。
但不管他們心中是何種情緒,大軍進入關中,也代表著這支奉命滅亡趙、燕的秦軍開始解散了。
「上將軍,請。」
一個中年男子站在王翦面前,他頭髮烏黑發亮,束著高冠,唇上有著兩撇失狀胡須,面容沉穩,對著王翦拱手行禮。
王翦點點頭,取出隨身攜帶的一枚虎狀兵符,遞了過去。
「使者,虎符在此,今交予王上。」
常頞(n)忙恭敬接過,虎符入手,使命算是完成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他臉上露出一抹笑:「上將軍辛苦了,此番立下滅國大功,大王必有慰勞賞賜。」
王翦澹澹一笑,看著常頞手中的虎符,眼中略有恍忽。
他接連攻滅趙國,打殘燕國,此等滅國功勞足以和昔日武安君相提並論。
功勳卓著,但也功高震主。
不知日後是否還有征戰沙場的機會。
周圍眾將見到王翦交出虎符,亦都歎了一口氣。
鹹陽京畿眾地,是絕不可能讓一個將軍帶著數萬人逼近的。
不僅是上將軍,諸將中除了李信接到詔令,會率擒獲太子丹的有功士卒入鹹陽獻俘外,其余各部軍隊都將就地解散。
士卒各回各家,不再接受指揮。
這就是秦國的軍事制度,臨戰任將。
當遇到有戰事的時候, 由秦王選任主將,授予虎符,將兵權交予對方,並給予這位主將所有的戰場指揮權,絕不微操乾預。
一旦作戰任務結束,便要交出虎符,脫離部隊。
且軍隊中亦有相應的監軍禦史存在,可以對部隊的行動實施監視,但不會乾預戰場指揮。
如此便能保證兵權的高度集中,不會旁落於領兵將軍手中。
這樣的制度下,不太可能出現後世軍閥、藩鎮崛起的場面。
主將釋權,大軍解散,士卒們各自回鄉。
唯有李信一部,依舊維持著建制,押解著那些俘虜和珍寶。
他們將進入鹹陽,獻俘於大王!
秦將.
起飛的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