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伴隨著夜幕降臨,整個藍田大營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在大營內的主道與大營正門處,才能看到一些火光。
一個營帳內。
白衍躺在自己睡的位置,在思索著以後要如何撰寫竹簡。
眼下,在藍田大營內,若是撰寫齊國文字被他人發現,這無疑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但他可是答應過小蘿莉。
“喂,白衍,你在想什麽?”
珪和白衍在一個帳篷,就睡在白衍旁邊。
“沒什麽!”
白衍說道,他自然不會告訴珪。
“白衍,你覺得是專諸厲害,還是聶政更厲害一點?”
珪小聲的問道。
方才他聽著帳篷內其他人談及專諸與聶政時,他感覺熱血沸騰。
特別是聽到專諸的故事中,吳王僚雖答應公子姬光,但恐姬光有陰謀,故赴宴時戒備森嚴,從王室到姬光家廳堂內外布滿甲士,操長戟,帶利刀。吳王僚更是身穿三重盔甲,親信更是不離左右。
聽到這裡的時候,珪都替專諸擔憂。
而聽到專諸刺殺成功之後,珪更是由心歎服。一把匕首刺穿三重盔甲,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後面聽到聶政的故事,他更是忍不住激動起來。一想到聶政一人一劍,殺入仇人府邸,殺死數十人。他恨不得自己就是聶政。
但珪興奮過後,卻發現白衍似乎無動於衷。難道白衍對那些遊俠義士,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不知道!”
白衍笑道,專諸和聶政那個厲害,他又沒見過本人習武,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正在這時候。
營帳內。方才提及專諸與聶政的魁梧的少年,便再次開口。
“你們只知道專諸力大、聶政勇猛,卻不知道其實我秦國,在數年前也曾有過一名俠客。曾經一人一劍,殺過數十甲士,最後還全身而退。”
魁梧少年語氣看似十分隨意的說道。
而他的話,頓時也迎來其他少年的好奇。
“嘶~!我秦國也有這般厲害人物?”
“這豈不是比聶政還要厲害?你莫不是在騙人?”
營帳內一名名少年,在黑暗中,紛紛開口說道。
就是白衍身旁的珪,都瞪大了眼睛。方才以為聶政已經十分厲害,沒想到梁朗卻說,秦國也有人比聶政更厲害。
一劍斬殺數十甲,除了聶政,居然還有人也能這般!
珪忍不住吸口涼氣。
“騙你們做甚,我父親那年跟著一個大人,便是差點死在那人劍下。即使已經過了數年,父親每次私下與他人提及之時,臉色都是一臉蒼白,豪無血色。”
魁梧少年冷哼一聲,似乎聽到有人質疑他,很是不滿。
昔日當他聽到父親說出那人的事跡之後,那人便是他最崇拜之人。
如今聽到自己崇拜之人被質疑,魁梧少年感覺十分不舒服,甚至如同他被羞辱一般。
“那人叫什麽名字?”
一名少年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然而魁梧少年卻並不著急說,反而安靜了下來。
“梁朗!你快說呀!”
“就是,伱快將那俠客的名字告知我等。”
在一聲聲不滿與著急聲中,魁梧少年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最後在其他少年的央求之下,魁梧少年終於說出了,一直以來,他最崇拜之人的名字。
“殷碑!”
再次念出這個名字時,
魁梧少年在黑暗中,眼睛滿是灼熱。 “殷碑?”
“沒聽說過!”
營帳內,一個個少年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但毫無疑問,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珪也忍不住,在黑暗的營帳中,不斷呢喃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你們又怎會知曉!你們只需明白,若是你們碰見他,就是你們穿戴再多再厚的甲胄~!也會被殷碑一劍斬殺。”
魁梧少年笑了笑,滿是嘲諷的說道,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話雖嘲諷。
但其他少年聽到後,卻並不生氣,因為他們心裡都清楚,那魁梧少年這句話,是借機嘲諷誰。
黑暗中,珪一臉擔憂,他也聽出來梁朗話裡到底針對誰。
珪生怕白衍被激怒。畢竟他可是知道,那梁朗不僅魁梧有力,更是從小練武。白衍若是真的與梁朗打起來,白衍多半要被揍。
況且秦律有言,互毆者,先動手之人,重罪!
此刻珪也在心中,對白衍有一絲愧疚,方才若不是他,白衍便不會得罪梁朗。
另一邊。
魁梧少年見今日才來的那名少年,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嘴角滿是冷笑。
不過魁梧少年也不想再嘲諷那少年,畢竟在他眼裡,那少年不過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尚未入伍,便將身上要害處,裹得嚴嚴實實。
這種人,何必在意!
營帳內,
安靜一會後,一名少年最終忍不住好奇。
“那他現在人在哪?”
這也是其他少年最想問出的問題,方才不過礙於氣氛,不好開口。
眼下有人開口之後,他們紛紛屏住呼吸,凝神聽著。
“聽說三年前去了齊國臨淄,隨後便沒了消息。有傳言說他已經隱姓埋名,也有傳言說他在臨淄呆了不到一年,便被信任的人出賣,最後被殺。”
魁梧少年歎口氣,他也不知道,令他父親聞之色變的殷碑,如今是死是活。
“什麽?”
“沒了消息?”
聽著魁梧少年的話,營帳內,一名名少年忍不住發出疑惑的聲音。
就連原本還在愧疚的珪,聽到魁梧少年的話,也愣住了。
去了齊國臨淄,如今沒了消息?
“梁朗,你怕不是在騙人!”
“就是啊!我怎麽也有些不信!!”
幾名少年突然開口說道,他們怎麽有點不相信呢,若是真有那般厲害的人物,為何他們從未聽過,如今又說沒了消息。
“都說是真的,你們怎滴不信?”
若是一個人不相信自己,魁梧少年或許會生氣。
但所有人似乎都不相信他。
魁梧少年見狀,便著急起來!
.......
第二日。
一大早,天方才亮的時候,白衍便起身,穿好衣物之後,離開營帳。
看著附近來來往往的秦國士卒,白衍也跟著那些士卒身後,一邊走,一邊好好的觀察一下藍田大營。
白衍沒走多遠,剛好碰到余老卒。
“余將軍!”
白衍對著余老卒拱手打禮。
在這裡碰見余將軍,白衍並沒有意外,他昨天就聽到珪說過,因為負責操練他們,余將軍的營帳,就在他們營帳不遠的地方。
“你小子能受得了營帳的味道?”
余老卒看到白衍,其實也有一些意外。當看到白衍臉上沒有絲毫疲憊之色, 唧唧稱奇。
余老卒入伍大半輩子,十分清楚方才入伍的新卒,在幾日內,都會一臉疲憊,其大部分原因,便是突然離家後,還無法適應營帳的味道。
更別說,眼前的白衍,可是白氏之人。士族子弟。
“回余將軍,還好!”
白衍不卑不亢的對著余老卒說道。
“有意思!”
余老卒看著白衍,笑了笑。
此時的余老卒並不知道,對於眼前的少年來說,比起營帳,更惡心百倍不止的腐屍味,少年都能忍受。
“殺!”
“殺!!”
突然聽到操練的吼叫聲,白衍與余老卒本能的往聲音方向看去,隨後便看到密集的營帳後,已經有將領開始帶著士卒操練。
余老卒率先回過神,瞧見白衍還在觀望,似乎很好奇。
“別看了,你小子可不需要操練。”
余老卒沒好氣的說道。
昨日他可是看到少年手中的老繭,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練劍之人,外加上少年是白氏之人。
午時操練?
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你小子若是太閑,便隨老夫出去一趟。”
說完,余老卒便朝著藍田外走去。
白衍回過神,一臉疑惑的看著余將軍。即是好奇又是哭笑不得。
什麽叫做他不需要操練?
白衍突然感覺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太差了些,居然碰到一個年紀又大,又不靠譜的將領。
說是將領,但白衍感覺,余將軍更像一個普通的老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