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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功》第122章:設局之下,項梁對暴福的怨恨
在山川茂林之間,有著一個上百戶人居住的地方,不遠處有一條溪流。

 在韓國布圖之上,這個地方叫做大沁溪。

 在大沁溪的下遊盡頭,便是穎水河。

 與其他河流不同,因為地勢原因,穎水河並非流往魏國,匯入濁河(黃河),而是直通楚國,也會途徑項氏封地。

 “能不能給我釣一會魚。”

 “我都挖到好幾條蟲子,我也想釣一會。”

 幾名孩童在小溪旁,眼巴巴的看著其中一名孩童拿著釣竿,都在期待著能用手裡緊緊撰著的小蟲,釣兩條大魚回家。

 或許也正是由於內心這般期盼,那即將入冬的冷風沿河拂過,卻都沒有這幾個小孩心中的熱情。

 魚竿。

 在這個時代,屬於一個難以多得的貴重之物,一把魚竿用蘆葦而製還是細竹並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織線、銅鉤、毛羽。

 一般百姓家中,多是家住河邊,方才舍得存上積蓄,購置一把簡陋的釣竿。

 不過能有這般魄力的百姓,很少很少。

 這也是為何饑荒之時,民間百姓,餓死之人無數。

 “水子,有人來了!”

 一名六歲左右的孩童,轉頭看向遠處的道路上,有一輛馬車正在道路上行事,隨後輕輕推了推旁邊躺在青草上的少年。

 少年臉上蓋著一個寬大簡陋的草帽,在孩童推搡之下,草帽滑落。

 映入眼簾的面孔,赫然是此前離開新鄭的白衍。

 此前離開新鄭,沿途趕到陽矅,但白衍並未在陽矅停留,而是直接路過陽矅城,來到這大沁溪。

 在這裡,白衍已經等了兩日。

 這兩日白衍已經把一切準備妥當,把一把弓弩、利劍放在大沁溪下遊十裡外的地方。

 算算時間、路途,小舅父這時候也應當帶著項梁路過陽矅。

 “水子,那馬車是你要等的人嗎?”

 孩童好奇的看向白衍,此刻在這些小孩心中,這個年紀輕輕名叫‘水子’的少年,不僅長得好看,還十分和善,讓他們喜歡親近。

 那魚竿,原本便是水子的,後面見他們一直在旁邊觀望,便給他們輪著釣魚。

 “不是!”

 白衍起身後,看著遠處路過的馬車,望著那馬車前面的人,歎息一聲,搖搖頭。

 隨後起身,拍了拍身後的乾草泥土。

 “要走了!”

 白衍對著這幾個孩童說道。

 聞言。

 “水子,你不等你要等的人嗎?”

 手持釣竿的孩童,把釣竿收起來,交給水子。

 幾個孩童依依不舍的看著水子,目光滿是留戀。

 此刻這些孩童並不知道,在他們眼中和善、讓人親近的水子,其實是率領將近九千秦國鐵騎的秦將,白衍!

 白衍拿著釣竿,輕笑著搖搖頭。

 “不等了,他們估計已經離開!”

 白衍說道,滿是笑意的看著這些孩童,這兩日跟著這些孩童在一起,讓他感覺如同小時候那般,無憂無慮,不需要考慮什麽,擔心什麽。

 大沁溪。

 白衍拿著魚竿,在幾名孩童依依不舍的注視下,轉身離開。

 在通往楚國的道路上。

 孇谷正在牽著馬繩,坐在馬車前面,不斷揮舞著馬繩。

 咕嚕咕嚕~!

 伴隨著車輪的滾動聲,馬車不斷顛簸著,但孇谷此刻根本不敢停下來。

 “可有韓卒追上來?”

 奔波之時,一名男子掀開車簾,對著孇谷詢問道,目光之中滿是擔憂。

 往打開的布簾往裡面看去,赫然能看到一名將近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臉上帶著絲許胡渣,面色透露著一股病態的蒼白,坐在馬車內伴隨著馬車的移動,身體不斷晃動。

 咳咳~!

 伴隨著咳嗽。

 另一名男子連忙攙扶著,轉頭看著布簾外的孇谷,一臉擔憂之色。

 此前尚未抵達陽矅,他們便聽聞新鄭已經被秦軍攻破,韓王安已經降秦。

 等抵達陽矅之後,孇谷曾說過,注意到一名韓卒見到他後,急忙離開。

 也是這般,他們在陽矅都不敢多做停留。

 “未曾見到。”

 孇谷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詢問,正想說話,然而方才轉頭,赫然看到馬車身後,很遠的地方,幾名韓國騎兵,正在朝著他們這裡追來。

 “不好!”

 方才掀開布簾的男子見狀,也連忙轉頭看向馬車後面,

 “將軍,韓國騎兵已經追來。”

 男子看到韓騎追來,轉頭對著馬車內的男子說道。

 聞言,此前面色蒼白,閉目養神的男子,瞬間睜開眼睛。

 身著布衣,牽著馬繩的孇谷,此刻忍不住怒罵一句。

 “暴福小人。此前還助將軍殺白裕,秦國方才攻破新鄭,暴福便翻臉不認人。”

 孇谷話音落下。

 馬車內。

 此刻項梁方才睜開的雙眼之中,怒意絲毫不掩。

 其余兩名男子對視一眼,都有些擔憂,此刻將軍身負重傷,馬車根本跑不過韓騎。

 咕嚕咕嚕~!

 正當項梁與那兩名男子不知所措之際,馬車在進入一個山谷之後,孇谷連忙勒住馬車。

 “項將軍,快下馬車,暴福定是知道吾乘坐馬車,知道車內定非尋常之人,暴福知吾,吾去引開韓騎。”

 馬車緩緩停下,孇谷便著急的對著項梁說道。

 孇谷在告訴項梁,此前暴福知道就他一個人,如今暴福知道他乘坐馬車,已經猜到他的目的,以及馬車內乘坐人不一般。

 暴福定是想抓人降秦。

 “不可。”

 項梁聽到孇谷的話,搖搖頭。

 身為項燕之子,項氏子弟,項梁數年前便認識在屈氏門下的孇谷,自然清楚孇谷深得屈氏信任。

 此番是他一意孤行,要殺白裕。

 如今屈氏門客孇谷前來救他,暴福也是因為他而派兵追來,想抓他降秦,他怎可看著孇谷因他而死。

 “時間不多,項將軍莫要推辭,若是此番孇谷無法脫身,還望項將軍回到楚國,照顧孇谷妻兒一家。”

 孇谷下馬車後,對著項梁拱手說道,提及妻兒之時,似乎想到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眼睛有些微紅。

 說完。

 孇谷不等項梁說話,看向那兩名死士。

 “吾不善武,暴福知吾,若不見吾,定不會善罷甘休。歸楚之路不易,項將軍便托付二位。”

 孇谷說道,看著兩名死士面色猶豫,便拱手打禮:“二位莫要猶豫,韓騎已快追上,吾等既是不懼死之輩,眼下項將軍危,何不抗命?”

 這時候,那兩名死士也明白孇谷的意思,明白孇谷說的不假。

 既然身為不怕死的死士,眼下項梁都已經有姓名之危,為何還要擔心違抗命令。

 項梁此刻也被孇谷的話給驚到了。

 “將軍!”

 “將軍!!”

 兩名死士看向項梁,拱手打禮,隨後便‘攙扶’著重傷的項梁,走下馬車。

 “將軍,告辭!”

 孇谷看著項梁下馬車,沒有絲毫猶豫,急忙上馬車,揮舞馬繩,驅使馬車沿著道路,開始狂奔起來。

 項梁紅著眼睛,怔怔的看著馬車快速離去。

 “孇谷。”

 這一刻,項梁似乎明白,為何孇谷會深受屈氏信任。

 想到這裡,項梁內心之中,滿是愧疚。

 而這份愧疚,逐漸在心中轉化成對暴福的怨恨。

 片刻後。

 跑了數公裡之後。

 孇谷坐著馬車,一路狂奔,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方才勒住馬繩。

 下了馬車。

 孇谷按照此前叮囑衍兒藏利劍,弓弩的地方,來到河畔旁的一個草叢,很快便找到弓弩,利劍。

 回到馬車後。

 孇谷坐上馬車,再次揮動馬繩,不過這次,孇谷拿著弓弩,抓著馬車,帶馬車的飛奔起來之後,對著拖著馬車的馬兒扣動弩機。

 伴隨著箭矢飛射而出,射中馬兒大腿。

 馬兒吃痛悲鳴,馬腿一軟,孇谷隻感覺馬車瞬間顛簸一下,馬車下面墊著的兩根木棍都頃刻間折斷,即使有準備,他也頃刻間滾到地上。

 孇谷感覺整個身子骨都快散架一樣,但還是認著疼痛,艱難的起身,隨後撿起弓弩,對著馬兒再次放了兩箭。

 做完這一切。

 孇谷再咬著牙,拿著利劍,閉上眼睛,在大腿的地方,隔開一道口子。

 “嘶~!”

 劇烈的疼痛,讓孇谷瞪大眼睛,額頭青筋突顯。

 看著腿上的傷口不斷留著鮮血,孇谷想到衍兒,想到自己的妻兒,呼吸愈發急促,隨後拿著劍,心一狠,再次給胳膊來一劍。

 伴隨著鮮血低落到地上,孇谷這時候才拿起弓弩、利劍朝著河畔跑去,伴隨跑動,一些血都低落在青草之上。

 直到來到河畔旁,站在河水之中。

 孇谷把弓弩、利劍丟入河中,這才用私下衣物,綁住傷口。

 隨後孇谷踩在河水內往下走,準備走遠之後,找地方躲藏起來。

 古道內,白衍騎著馬,身穿韓甲,來到路旁一個石堆下,拿著一卷竹簡。

 這卷竹簡其實是他兩日前放的,當時他並沒有讓親信跟來。

 小舅父一事,事關重大,他不允許有絲毫泄露,別說暴福,即使是親信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他也都沒有告知。

 若是騎馬,在往前面騎行片刻,便是約定中小舅父入河的地方,他自然不會帶著親信繼續往前走。

 若是沒有竹簡,這般就往回走,親信自然不解。

 所以他才會選擇在這裡,提前放好竹簡,目的便是打消親信的疑惑。

 竹簡裡面的內容,其實是他寫給暴福的,讓暴福今日宣布降秦。

 古道內。

 白衍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竹簡裡的內容,隨後收起來,再次綁好。

 “把這卷竹簡, 去到陽矅後,交給暴福,勿要讓暴福知道我在陽矅。”

 白衍騎上戰馬後,調轉戰馬的方向,把竹簡交給身旁的親信。

 “諾!”

 親信騎著馬,接過竹簡後對著白衍拱手。

 他們幾人自然都知道,大夫此次來陽矅,是在騰將軍的幫助下,偷偷前來,絕不可讓他人知曉。

 “回陽矅!”

 白衍下令道,隨後牽著馬繩,輕輕用腳後跟提一下馬肚子。

 伴隨著戰馬開始奔跑。

 一行人朝著陽矅的方向,狂奔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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