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張敖謀反,先皇下令將其眾押解到長安關與廷尉大牢。”
“後有人忽然找到我,言眾人之中有一女,先得陛下寵幸,懷有身孕我不敢輕視,即刻找到先皇,稟告這件事。”
“可先皇說,不曾寵幸宮外之人令我不必理會。”
“直到獄吏將那孩子帶到我面前那孩子之模樣,酷似先皇我將孩子抱去先皇面前先皇大驚失色,這才想起曾在趙地寵幸過一位女子只可惜,她性格剛烈暴躁,因先皇不救,憤然自殺。”
審食其認真的說著。
劉長臉色卻很平靜,他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審食其,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麽忽然來找我了。”
“臣就是為了給大王說出實情,以免有奸賊離間,使太后與大王之間產生誤會。”
劉長咧嘴笑了起來,“阿母對我如何,我最清楚看到我這身衣裳了嗎?阿母給我做的!”
“至於你嘛你看起來也不聰明啊。”
“你知道我年幼而有力,生怕我阿母不在的時候,我會向你復仇因此,想以一副為了我阿母的神色來找到我,就是想要用我阿母來壓我,讓我在阿母面前表態,不再對你動手是這樣吧?”
審食其臉色大變,辯解道:“臣對太后,忠心耿耿,來找大王也絕非是為了自己!”
“阿母!他跟你表忠心呢!出來賞賜他呀!”
劉長大叫道。
呂後忽然走出了內屋,神色冷酷,不知在想些什麽,看到呂後這個樣子,審食其再三大拜,言語裡夾雜著哽塞,“太后,我真的是為了太后而來我絕非是為了自己啊!”
劉長仰頭大笑了起來,“難怪阿父信你而不用你你這樣的蠢物,也就能做做跑腿的事情,滾吧!下次再讓我在椒房殿內遇到你,你看我不拔掉你的胡須!”
劉長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牘,凶狠的叫道。
審食其看向了呂後,可呂後並沒有開口勸阻,只是冷冷旳看著他們。
審食其很快就離開了,劉長這才對呂後說道:“阿母啊,這個人看似對你忠誠,可他沒什麽能力,忠誠也只是在口中,不像是欒布那種能為了主君效死之人以後還是不要與這個人太親近了!”
呂後看了劉長一眼,腦海裡迅速浮現出了劉邦對這個人的評價,她狐疑的問道:“你阿父曾給你說過?”
“啊?說過什麽?”
“你這番話與你阿父如出一轍。”
“啊?哈哈哈,那是自然,我劉長向來能識人,一看一個準,阿母,就這麽給你說吧,我那些好友裡,周亞夫未來的成就是最高的,你相信嘛?我這識人用人之才,縱然阿父也遠不如啊!阿父總是說如意類他,可阿父不知,在用人這方面,阿父類我呀!”
呂後不再理會這崽子了,她冷笑著問道:“那你覺得,曹參之後,誰可以做國相呢?”
“灌嬰可以。”
“王陵如何?”
“王陵有能力,可是太剛正,太古板,以如今的局勢來說,若是王陵擔任國相,定然會引發更多的矛盾,而且這個人什麽都想管而灌嬰不貪權,可以以灌嬰為相,令陳平,周勃輔佐將國相之權一分為三,太尉讓夏侯嬰來做,太尉的位置非常的重要。”
“周勃有自己的心思,可夏侯嬰卻是個只聽從主君命令的人,其他時候他都不會理會。”
“陳平毒辣,可他忠於天子,他雖然不會在明面上這麽說,可暗地裡,若是有人與天子作對,他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還有宣義這個人,這個人其實可以做禦史大夫他雖然壞,但廟堂就需要這麽一個禦史坐鎮叔孫通看似強悍,
卻只能在表面上維持群臣和睦,而宣義,那是會真動手的,叔孫通擔任禦史大夫,雷聲大雨點小,若是宣義來呵呵,不打雷就能劈死人。”聽著劉長的評價,呂後的神色也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蓋公教你的?”
“這還用教嘛?我的朋友遍布天下,什麽樣的人我都見過,上至三公,下至販夫走卒,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懂了,所以我就想啊,其實阿母應該讓兄長多出去轉轉,多去認識不同的人,老是待在皇宮裡,他治個屁的國啊!”
呂後若有所思。
劉長咧嘴傻笑,問道:“阿母,是不是特別震驚?是不是特別佩服我?覺得我才是你最優秀最厲害的兒子?”
呂後理都沒有理會他。
“阿母能不能獎勵我一點錢?我這弄府邸的事,耗費巨大,身上一點錢都沒有了你給點吧。”
“你那府邸裡擺放的不都是各個侯府的物件嗎?你還花了錢?”
“搬運費啊!我也不能白要吧,人家好心給我搬過來,我怎麽也得花點錢呀!”
“沒錢。”
“我不管,給錢!給錢!不給我就不去讀書!”
呂後點了點頭,心裡頓時知道該怎麽做了,她俯身從一旁抄起了木棍,那一瞬間,劉長飛速的逃出了椒房殿
天祿閣內,蓋公正在認真的講述著各國的事情。
“夫楚國,楚王為人仁義好學,各地的賢才們都來輔佐他,他國內的官吏們,各個都是飽學之士,楚國因此而興起,雖久經戰亂,發展的卻很快,大有取代齊國之勢。”
“夫齊國,齊王為人寬厚,輕徭薄賦,齊國本就富裕,如今更是蒸蒸日上”
“夫趙國,趙王聽取謀臣之言,開山與民,開水與民,動用國內隸臣修路只是,國內殘破,想要恢復還要等很長的時間。”
“夫梁國,梁王為人溫良,群臣多愛之,他常常救濟國內之百姓”
“夫韓國,韓王為人勤儉,上下一心,上任之後,也不曾修建王宮,散盡其財,開四方之路,鼓勵農桑,減免商稅,修建多處驛站,供往來商賈休息,赦免國內隸臣,使其開墾,沿水多設船塢,依靠韓國之地利,短短時日裡,便使得韓國百姓富裕國泰民安”
劉長有些疑惑,“師傅啊,你平日裡也不外出啊,你是怎麽知道各國情況的?”
“我的弟子,遍布各地,常常與我書信。”
“那我唐國呢?”
劉長激動的問道。
蓋公眯著雙眼,“夫唐國,唐王暴虐無禮,國相好色無度,將領大多懷有異心,百姓驕橫,外人前來,常常遭受欺辱,國內有民與上黨太原等地耕作,有民與上黨雲中等地放牧,胡人眾多,風俗異與中原,唐王施暴秦之策,行耕戰之事。”
“國內百姓欲作戰以取戰功,有藐視諸國之意,賢才前往,奸相便令人抓住,逼迫其做事。”
“大動民力,修路,開水,修建驛站,加固長城,屯戰馬,設鐵礦,強令百姓耕作,不耕作則罰,夫唐國之如何!實暴秦也!”
劉長聽的目瞪口呆,他憤怒的說道:“這是汙蔑!!”
“都是些不曾真正到過唐國的人說的,要是去唐國真正看過,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倒是實話,去了唐國,便再也出不來了自然也就說不出這樣的話。”
劉長黑著臉,“師傅,我唐國的風評居然差到了這個地步?”
“不行啊,我得想辦法澄清謠言啊,師傅可有什麽辦法?”
蓋公憤怒的質問道:“為何如此,你心裡難道不知道嗎?我當年以黃老教你,你為何要這種辦法來治國呢?”
“我用的就是黃老之道啊,我在國內休養生息,減免稅賦,不輕易動用徭役。”
“放屁!就你的唐國徭役最多!”
“我那徭役可都是有償的!在農忙之余,讓百姓們做點事,做成之後,分發土地,糧食,甚至做的好的還給爵位師傅啊,我唐國百姓貧窮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要是不這麽做,他們都要被餓死了,我也是給他們找點事乾,讓他們不至於被餓死啊!咱黃老不就是說要安民嘛”
“那你鼓勵國內百姓外出殺匈奴,一個首級換取一個爵位,鼓勵去焚燒胡人的耕地,這是什麽意思?”
“我唐國苦啊,四處都是強敵,不這麽做,人家天天來劫掠,百姓們死傷無數咱黃老不就是說要保民嘛”
“那你強令民夫前往礦產,日夜勞作,這又是什麽意思?”
“那都是被俘虜的匈奴人,還有歸附於匈奴的胡人,其他的唐國百姓,那可是有償的,掙得糧食可比他們耕作得到的還多,他們巴不得去礦場呢咱黃老不就是說要利民嘛”
“我這都是按著黃老思想來治理國家的師傅怎麽能說我呢?”
蓋公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他認真的說道:“你要記住秦國滅亡的教訓啊!不是國家強大就可以的,最重要的還是百姓啊,你應當效仿楚齊趙韓不能再這樣了!”
“師傅放心吧!我唐國充分吸取了秦國滅亡的教訓,我已經下令了,失期,不要斬!!”
蓋公握緊了拳頭,“長啊我們出去練劍吧。”
“咳,這大冬天的,師傅年紀又大,還是等稍暖和一些吧。”
“我不要緊就在這天祿閣內練吧。”
“師傅,我前些時日騎馬,摔傷了,這手握不住劍了還是等我好起來吧。”
劉長迅速逃離了皇宮,他怕再待下去,自己就要挨揍了。
黃老學說當然好,可劉長的治國策略卻並不局限在黃老學說上,他跟張蒼狼狽聖君賢相,君臣一德,開辟出了一條屬於唐國的治國策略,不走黃老的道路,不走儒家的道路,不走法家的道路,反正也沒人知道這到底是個啥道路。
大唐境內有黃老的弟子,有儒家的弟子,甚至還有大量法家的弟子,至於張蒼這個大儒為什麽能邀請到法家來參與到治理唐國的偉大事業裡,那得去問他兩個師兄。
自從暴秦滅亡之後,法家的地位大不如從前,說不上是久仰山鬥,也算是視如敝屣了。
而唐國卻不是這樣,張蒼對法家還是很客氣的,他邀請了一位法家的大賢,叫鄭君的。這人曾跟隨項羽,後來歸降劉邦,劉邦曾下令所有項羽的舊部下在提到項羽時都要直呼其名項籍,鄭君偏偏不服從詔令,因此被趕走。
因為另類,不合群,唐國在各國士大夫心裡的風評是很差的,但是百姓卻不這麽認為,唐國福利待遇好,活得有滋有味,都巴不得去唐國呢。
當劉長離開皇宮的時候,前來迎接的自然還是季布。
劉長忽有些思念正在廷尉大牢裡的兩大舍人了。
“大王匈奴使者前來,專程來議和,並且還帶來了冒頓的書信,是寫給您的。”
季布開口說道,劉長一愣,“匈奴來議和?”
“對,群臣都非常的開心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書信呢?”
“在使者那裡”
“速去給我帶來!”
“唯!”
劉長坐在唐王府內,看著手裡冒頓的回信。
“上天所立之大單於致大漢國主唐王長,恭問無恙?吾長與平野,亦知禮數,嘗請教與中國大賢,自以為樂,常著書與中國陛下,有議和之意,蓋兩國紛爭,不為百姓之幸事,實大王無禮,以書辱之,因此兩國開戰,死傷者甚矣。”
“大王既為國主,不思與民太平,無端起戰事,使兩國交惡,實在不該。”
“大王即為賢君,以卑賤之言辱外國之君,實在不該。”
“聽聞大王之父早逝,不曾受教,我願替而教之望大王以民為本,念及兩國百姓,勿輕啟戰事,戰事一起,屍橫遍野,皆大王之過也!”
“今願與中國修好,吾有一女,與大王年紀相同,可為大王之妻,可以婿禮待之!”
劉長匆匆讀完,抬起頭來,看著季布,季布臉色慎重,他說道:“大王冒頓之意險惡啊!”
“對,他說要把女兒嫁給我。”
季布一愣,方才說道:“臣說的不是這個!”
“啊?那是為何?他這人打仗那麽猛,寫個信怎麽還文鄒鄒的,看著就頭疼!”
季布皺著眉頭,嚴肅的說道:“他這是想要將戰事的罪名全部安放在您的身上,我想,這次使者前來,目的不只是為了議和,肯定是為了大王而來的大王收留月氏,又常派人去塞外劫掠聽聞冒頓境內,有丁零作亂,他現在派人議和,絕對不是真心要與大漢議和,他就是來給大王添堵的!”
劉長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將戰事的罪名安放在我身上?”
“對,他就是要將先前兩國大戰的緣由都按在大王的身上先前的大戰,數縣被毀,雖然戰勝,卻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啊?我們打贏了呀,這算是什麽罪?”
“只怕群臣不會這麽想群臣一直都對大王有微詞,如今,冒頓是送了個理由給他們啊,這是以國內百姓來束縛您,讓您無法再對付匈奴。”
劉長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束縛我?來人啊,取筆來,我要給冒頓回信!”
季布臉色大變,“大王,不可,還是先看陛下的意思,等使者離開的時候”
“怕什麽!取筆來!我這人從不怕別人說我什麽,愛說什麽說什麽,又不敢當面說,取筆來!”
季布無奈的站在劉長身邊,搖著頭,看著劉長書寫,大王文筆不太好,等會還得幫他潤筆,季布又提醒道:“大王,冒頓書信裡雖然無禮,可您不能寫的太”
“我明白!”
季布看著劉長迅速書寫。
“入了你母的唐王致入犬的老雜種,你母無恙?乃公非把你的失給你入出來”
季布眼前一黑,心裡滿是絕望
椒房殿內,劉盈正與群臣商談著這件事。
“好事,絕對是好事,大漢如今正需要發展的時間,跟匈奴和睦相處,這對大漢無害!”
叔孫通最先開口,他並非是議和派,可是他覺得,此刻議和是最正確的,不少大臣都是這麽想的,大漢跟匈奴打,只是為了反擊而已,大漢難道還貪圖你匈奴那些荒涼的土地嗎?打了沒有好處,還不如不打。
將領們低著頭,沒有開口。
劉盈看向了周勃,周勃沉思了片刻,說道:“應當先見過使者,再做決定。”
劉盈點了點頭,便下令讓匈奴使者前來。到來的這位匈奴使者,正是上次前來的那位,他很是恭敬的拜見了劉盈,這態度跟上次是截然不同的,在上次到來的時候,他非常的無禮,曾仰起頭來直視劉盈,令大臣無比的憤怒。
看到他這個樣子,叔孫通冷冷問道:“使者先倨而後恭,這是為什麽呢?”
使者認真的回答道:“我上次便是為了議和而來,只是因為不懂漢朝禮儀,使得諸公誤會,雙方因此開戰,這次,我前來之前,大單於令我學習大漢禮儀,再三吩咐我,不許對諸公無禮。”
聽到這句話,眾人的臉色稍緩。
使者這才說道:“我是前來議和的,大漢與匈奴,乃是兄弟之國,大單於久仰大漢陛下,多次想要前來相見,奈何,國事繁忙,只能讓我替他前來拜見。”
“大單於從來就沒有與大漢作對的想法,他先前的書信,是想要與陛下為友,奈何,大漢曲解了其中之意,唐王更是因此而寫信侮辱我主,因此開戰,在戰爭之後,我主心有悔意,故而派我前來。”
“我匈奴從來就沒有與大漢作對的想法,先前有賊寇劫掠大漢,我主也是在全力追捕大漢為什麽要寫信侮辱我主呢?夫唐王,更是派人來劫殺我匈奴子民,焚燒田野,匈奴與月氏作戰,這本來與大漢是沒有關系的。”
“可唐王與月氏勾結,送他們武器糧食,收留他們的人作為騎兵來截殺我們的子民。”
“我主知道唐王年幼,不跟他計較,我主寬宏大量,喜愛唐王的孝心,我主有一女,年紀與唐王相仿,故而想要將女兒送到唐國,與唐王成親,從此兩國以親情相處,不分你我,修養兵士,喂養馬匹,消除從前令人不快的事情,恢復舊有的條約,以使邊疆百姓得到安寧,順應匈奴與漢人從古以來的友好關系。”
“使少年人能夠成長起來,老年人能夠平安地生活,世世代代和平安樂”
“不過,陛下可以讓唐王遣散國內的月氏人,不再參與匈奴與月氏的戰事,並且約束唐王,讓他不要再派人來劫掠我匈奴之民。”
那一刻,陳平眯著雙眼,瞬間明白了冒頓的打算。
“好啊!若是能和睦”
劉盈開心的站起身來,正要開口,陳平卻直接打斷了他,“陛下,這件事,應當與群臣商談。”
ps:感謝Gsshen大佬的盟主,十分感謝!
另外,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就在昨晚,本書的均訂終於突破了三萬!!我做夢都沒有想過能有三萬均,真的是嘴都給笑歪了,哈哈哈,感謝大家的支持,太感謝你們了,我會繼續努力的!這本書的成功,全因賴群賢的大力支持!
老狼拜謝群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