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幼,曾孫啊我的乖曾孫啊”
大漢在南方最凶殘的敵人,此刻正死死抱著劉安,激動的熱淚盈眶。
劉安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敵人居然是這般的凶殘,自己壓根掙脫不開。
趙佗帶著幾個隨行的侍從,趕到閩越之地來迎接劉長,他們這一夥人都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那車也是異常的簡陋,連諸侯王的配置都不敢用,見到了劉長他們,趙佗是直接就撲向了劉安的,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家夥。
劉安的模樣跟劉長酷似,只是身材上有些區別,臉型跟劉長一模一樣,唯獨少了些銳氣,多了些柔和,劉長的臉看起來就是不太好說話的,尤其是當他板著臉的時候,就顯得更是冷酷。
其他那兩個小崽子都驚呆了。
有沒有搞錯啊,合著這一路就是看你怎麽受寵愛唄?大父仲父他們寵愛你也就算了,怎麽連敵人都是這樣的啊?
劉安掙脫了幾次,可是看到老人臉上的那淚痕,他還是沒有繼續掙扎。
趙始和趙昧即刻上前行禮拜見。
趙佗對他們都是視而不見,尤其是對趙始。
到最後,還是劉長看不下去了,“南越王!寡人是來收復南越的,不是來走親戚的!”
聽到這番話,趙佗方才起身,不過,依舊牽著劉安的手,他打量著面前的劉長,不由得點著頭,“壯了,又壯了。”
劉長不喜歡別人孩視自己,最不喜歡南越王這眼神:我這是來打仗的,能不能嚴肅點啊?
趙佗這才領著眾人朝著南越國的方向趕去。
南越對吳國徹底的打開了,可是劉長這一路所看到的,是南越的難以教化,當劉長的車架進入南越國後,吳國的甲士們即刻前來開道,而那些迎面而來的南越人,看向這一行人的眼神裡並沒有敬重,有的只是生分,冷漠,敵視。
氣氛很是僵硬,那些南越人的凝視讓呂祿非常的生氣。
“看來,灌侯和傅侯殺的還是不夠啊。”
呂祿冷冷的說道。
趙佗一愣,急忙解釋道:“南越人凶悍,生於山林,不知禮儀,請您寬恕我教化了他們數十年,也不過是初有成效南越部落征戰,敗者都是要被誅族的,他們大概是惶恐,認為大漢也會如此”
“哈哈哈,我還以為南越王不怕死呢,怎麽還用這般手段來保命呢?”
劉長忽然笑了起來,“您的意思是,若是誅殺了您,會讓南越徹底失控,讓他們再也不敢相信大漢了是吧?”
趙佗茫然的看著劉長,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似的。
南越的城池建築,其實跟大漢沒什麽太大的區別,頂多就是因為木材資源豐富,故而用木料所造的房屋多了一些,在服飾上,大多人的穿著也是一樣的,不過,也能看到有斷發文身者走動,可無論是什麽打扮的,對待劉長這一行人都有些冷漠,居然沒有一個來拜見的,要知道,劉長在匈奴,都常常有牧民來拜見他。
這些人的態度比匈奴更惡劣。
這讓劉長覺得或許該調整一下先前制定的幾個計策,一味的懷柔,難免讓這些蠻夷覺得大漢軟弱可欺,還是得剛柔並濟才好。
南越國都番禺,卻是有些大都城的模樣。
別的不說,便是那城牆,在中原也算是不錯的了,高大堅固,建築格外對稱,頗有秦國的風格,劉長時不時點著頭,這縣城終於讓劉長感覺到這裡也是一個諸侯國,而趙始則是熱心的為劉長介紹了起來。
“這番禺乃是始皇帝時所擴建的,一直建設到了如今,乃是我南越國之大城,位於腹心!”
“番禺之內啊,
囤積了我南越大量的糧食,物資”趙佗此刻忙著跟劉安聊天,卻是沒有聽到趙始的高談闊論。
南越國的軍隊已經被控制了起來,城內外都是由吳國和長沙國的軍隊來駐守,進了王宮,劉長方才嘖嘖稱奇,難怪廟堂裡的群臣都職責趙佗僭越,這王宮到現在還在修建之中,看這規模,這是準備在這裡建一個皇宮嗎?
或許是看到了劉長的神色,趙佗平靜的說道:“無威不足以服眾。”
“呵,為了服眾就可以僭越了嗎?寡人最是厭惡你們這些好排場,搞僭越的,寡人甚是簡樸,何不效彷?”
南越王打量了一番劉長身上那無比華麗的衣裳,點了點頭,“定不敢再僭越。”
劉啟偷笑著,拽了拽安的衣袖。
“仲父還說別人呢,他出行都恨不得用九匹馬,僭越到了極點,何以不說?”
劉安卻有些不悅,我阿父也是你能編排的?
“我阿父可不僭越,他都是直接謀反的,才不搞僭越這一套呢!”
“也對哦,謀反了就不算僭越了。”
劉啟點著頭。
劉長並不客氣,直接坐在了上位,眾人分別坐在他的兩旁,南越的群臣早就在等待著他了,對於劉長坐在上位的行為,也沒有多少的不滿,南越分成兩個派系,其中一部分人是秦國的遺民,一部分則是當地的王公。他們兩方的訴求都是不一樣的。
本著不見外的精神,劉長一邊吩咐呂祿準備宴席,一邊又跟這些大臣們詢問南越之事。
這些大臣跟外頭那些刁民不同,他們還是不敢對劉長太過冷漠,但凡劉長詢問,他們就一定認真回答,哪怕是那些本地的蠻夷王公,也是如此,除卻服飾,完全看不出他們與那些秦國的遺民有什麽區別。
這些倒是聰明人,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你們大可放心,南越歸附大漢之後,你們就是我大漢之臣了,寡人也不會虧待你們!”
“我聽聞,有奸人在南越內說,寡人一來,就是要清除掉當地的大臣,安排自己的親信,這完全就是胡說八道,寡人要用你們,還要重用你們!顯國之功,也能封侯了!”
劉長說封侯的時候一點都不心疼,反正也是拿南越的領土去冊封。
南越的群臣先前一直都是聽到了很多關於劉長的傳聞,說此人蠻橫殘酷,十足的暴君,可如今聽他的話,群臣卻安心了不少,他們大多數的人,都只是想要保住如今的富貴而已,至於南越國未來會如何,那就是趙家的事情了。
趙佗這還算是經營有方的,哪怕是在大漢接手這些城池之後,他們還是沒有積極的投向大漢,說話之前還是幾次看向趙佗,生怕自己說錯話,趙佗在這裡的威望是真的很高。
“你們若是有什麽想法,也可以一並對寡人說!”
劉長大手一揮,這些大臣們遲疑了片刻。
“大王,我們在這裡居住了很久,早已將這裡當作是自己的家鄉,若是大王能讓我們繼續留在這裡,那我們一定萬分感激大王的恩德!”
“好,若是不願意外調為官,那就安心待在南越,既往不咎!”
看到劉長聽從,其余幾個大臣也紛紛起身。
又接連說出了幾個請求,目的都是保全自己在這裡的勢力。
劉長心情不錯,都一一答應。
直到一人起身,“大王,聽聞大漢不許私人販賣鹽鐵,我希望南越另外,南越窮苦,若是不能販賣鹽鐵,不知當有多少人餓死。”
“這不行,必須要由廟堂來專賣,下一個!”
那人頓時有些不悅,質問道:“南越不同於中原,大王就不怕激起民變嗎?”
劉長大怒,猛地飛起,抬起腳,踹在了那人的胸口,那大臣直接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欒布!劈呂祿!拖下去斬首!”
趙佗搖了搖頭,這是真覺得這豎子好欺負啊那人被拖了出去,其實斬不斬殺都差不多,這人挨了那一腳,嘴角溢著血,怕是也活不久了,劉長這才看著眾人,“寡人如今心善,若是從前,定然是烹殺才是!”
群臣低下了頭,有膽小的已經開始哆嗦了。
這場宴席,劉長還是給南越群臣留下了一個不會輕易磨滅的印象。
“長啊,南越甚是貧窮,你要修建道路,我是非常讚同的可是,沒有那個實力啊,開墾需要農具,修路也需要人,需要物資”
趙佗搖著頭,滿臉的無奈,將一個被強人逼迫的老者演的很是動人。
那三個小崽子,此刻都有些可憐他。
“我告訴你,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湊齊東西來修路,寡人要在此處修建一個樓閣,收集整個南方的寶物!”
“若是做不到,就這南越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抓去河西修皇陵!”
劉長氣焰凶狠,言語之間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大暴君。
“長啊南越不如中原啊你便是將我們都殺了,也辦不到啊!”
劉長卻眯起了雙眼,笑著說道:“可是寡人聽聞,南越囤積了足夠軍隊使用幾十年的糧食,生怕吳國發現,就藏在山林之中,還有什麽三山之利,林木眾多,在吳國到來之前,就派遣眾人,帶著各種物資藏在深山裡”
趙佗茫然的看著劉長,“大王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這是誰人說的呢?”
“此南越國太子趙始言之!”
劉長很是乾脆的賣掉了趙始。
趙佗的臉抽了抽,看向了不遠處的趙始。
到這個時候,趙始似乎才發現自己這些時日裡到底做了什麽,臉色的笑容頓時凝固,連手裡的酒都失去了滋味。
趙佗強忍著心裡的怒火,質問道:“豎子!難不成你還私藏了物資嗎?!混帳東西,我欲將舉國獻與大漢,你怎麽敢這麽做?!”
趙始一愣,疑惑的問道:“不是阿父派人藏的嗎?不是我呀!”
劉長看到趙佗的臉變得鐵青,隨即泛紫,又變得通紅,不斷的變幻。
“大父,不管我阿父的事是我派人私藏的。”
趙昧急忙起身,朝著趙佗大拜。
“你這豎子!怎敢如此?來人啊,拖下去斬了!”
趙始大驚失色,急忙擋在趙昧的面前,“要殺便殺我,他無罪!”
劉長揉了揉額頭,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好了,寡人不怪罪了,不要再有下次。”
趙佗尷尬的笑了笑,老奸巨猾的他,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請勿怪罪,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昧也是擔心會被諸侯的軍隊哄搶,方才出此下策,並非是別有用心。”
趙始還想要辯解什麽,趙昧卻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不要再說話。
“這些東西拿出來後,夠我們修建道路的吧?”
“夠了,夠了。”
“還有,寡人不只是要修建道路,還要設立驛舍,沿路都要建設,讓往來的行人能有居住的地方征召年輕的士子為官吏,給與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我們這裡並沒有多少識字的人,如何能召為官吏呢?”
“哦,是嗎?寡人可是聽說,你們南越各地都有儲備官吏,還進行了好幾次的考核,修建公學室,培養士人”
趙佗再次看向了趙始。
趙始只是低著頭,裝作沒有看到那眼神。
“長啊我有些疲倦,其余的事情,還是明日再說吧。”
言多必失,在沒有確定那豎子到底透露了多少消息的情況下,趙佗也不敢再跟劉長商談了,便借著年邁的理由告別了劉長,送走了他們幾個人,呂祿冷笑著,坐在了劉長的身邊,“大王,這些人都很不老實我看,他們都是別有用心的,不能信任!”
“放心吧,他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得給寡人憋著!”
劉長不屑一顧。
而在外頭,趙昧正攔著趙佗,趙佗幾次想要撲過去揍趙始,都沒能成功。
“豎子!豎子!你非要將老夫逼死才能如願嗎?!”
“阿父不關我的事啊!”
“你別叫我阿父!你說,你到底透露了多少?!”
趙始愣了片刻,怯生生的說道:“也不多就把知道的都給說了不知道的我一點也沒說阿父,你要相信我呀!”
趙佗深吸了一口氣,戰場沒能送走自己,瘴氣沒能送走自己,這親兒子卻是快要將自己給送走了。他當初謀劃的很好,便是打不過大漢,也能憑借著感情牌,外加四關之險要,擋著大漢,只要自己不死,南越就一定不會滅亡。
直到這豎子冒然出戰,送出去了三關,趙佗無奈,只能選擇全面歸順,這歸順也是有好幾種的,而現在的這種歸順,顯然就是最差勁的。
他現在只是氣,當時自己為什麽沒有直接處死他呢?
歸順之前留下的底牌,都被這豎子捅了個乾淨。
這還能怎麽辦?南越要亡了呀!
看著大父的臉色越來越差,趙昧急忙說道:“大父,您不要召集,我看大王的意思,並非是要除掉我們趙家大王之能,非我們所能敵,連冒頓和稽粥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又能如何呢?獻國倒是能保全宗族大王定然不會對我們下手”
趙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趙始看到他走遠了,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一旁的趙昧,抱怨道:“你這個豎子,當初長套我話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勸阻我呢?”
趙昧張大了嘴巴,看著阿父,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阿父啊大王可沒有套話啊,是您硬要說的,大王都攔不住,何況是我呢?!”
“額無心之失也。”
趙始想了片刻,又說道:“我們得想辦法補償啊,免得長生疑,若是懷疑我要興兵謀反可怎麽辦呢?”
“放心吧,阿父,有您在南越,大王會很安心的,絕對不會懷疑。”
“那也得送些禮物,長類我,最好讀書,是有學問的聖賢,阿父那裡不是有很多藏書嗎?我們可以送給他啊!”
“阿父,我這輩子就沒見過自己造典故的聖賢,那還不如送些好酒好肉”
“你懂什麽!那孔子,老子,莊子之類,不也是自己編造典故嗎?這才是聖賢的做法啊!”
“阿父他們那是創造典故不是編造啊”
在南越群賢發光發熱的同時, 長安群賢也在巴蜀迎來了屬於自己的輝煌。
自從這些群賢來到巴蜀之後,當地的官吏便沒能過上一天的安穩日子。
這些群賢,實在是太能鬧騰了。
周亞夫治軍甚嚴,不過,周亞夫將軍隊分成了兩個部分,輪流著外出剿匪,一旦周亞夫領兵出去了,那就不妙了。
起初,郡守家裡開始丟羊。
當郡守怒氣衝衝的找到群賢的時候,群賢擦著嘴邊的油漬,異口同聲的告訴郡守,是在外流竄的賊寇所為,表示一定要拿下這些賊寇來為郡守復仇。
郡守實在是想不通城外的賊寇怎麽會來自家偷羊,不過,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等周亞夫回來後告狀。
後來乾脆連酒也跟著丟了。
郡守再去質問,群賢醉醺醺的告訴他,還是城外的賊人乾的,一定會拿下他們!
到最後,郡守家開始丟人了。
沒錯,幾個家臣丟了。
當郡守前往質問的時候,郡守也丟了,下落不明。
官吏們急忙詢問,才知道是因為貪汙問題被群賢抓捕。
至於群賢是怎麽知道他貪汙的呢?
群賢對此閉口不談,根據傳聞,他們是無意中去郡守府的時候發現的,他在府中私藏了很多的錢財,放在很隱秘的地方,根據他的家臣揭發,這些錢財,是地方的商賈所贈送的,郡守本身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歷來。
巴蜀有好幾個大商賈,以販茶為生計,家產萬貫。
群賢在這裡迎來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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