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思父殿內傳出了高皇帝的歌聲。
“陛下...算了,陛下,算了!”
一個身材修長,相貌驚為天人的男子正死死拉著暴怒的皇帝,滿臉的無奈。
大漢皇帝皺著眉頭,眼裡滿是惱怒,幾次舉起了手裡的鞋,卻被那人所攔著,不能落在面前那少年的身上。
大漢皇帝身材高大,看起來卻很是和氣,哪怕是如今這般生氣的時候,看起來也並不是很嚇人,男子勸說了幾句,皇帝終於是無奈的放下了手裡的鞋,對著那孩童罵道:“豎子!今日若不是你仲父勸阻,我非要揍死你!!”
那少年的身材不算太高大,但是格外的英武不凡,哪怕被阿父給按著揍了一頓,卻也是急忙跳了起來,迅速躲在了一旁,警惕的看著阿父。
劉遷長歎了一聲,還是坐在了一旁。
“胡啊...你說朕要如何將帝國交給這個豎子呢?這豎子的性格,簡直就是...”
方才勸阻劉遷的正是劉胡,此刻,他輕輕撫摸著胡須,笑著說道:“陛下不必著急....太子為人豁達,有文皇帝之風...”
“胡說八道!”
“大父哪裡是他這樣的?大父對人是很親切的,是很寬容的,對宗室尤其如此,哪裡像這豎子,他幾乎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你看,諸侯王前來長安祭拜,這個豎子居然敢去動手毆打自己的同族兄弟,膽大妄為,我....”
劉去病終於忍不住了,他憤怒的說道:“我動手揍他們又如何?沒殺了他們都是看在同族的情意上,他們沒一個是好東西,你看他們對你的態度,高高在上,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皇帝呢!我就是看不下去,難道當初文皇帝還在的時候,他們也敢如此嗎?就是欺負仲父去了身毒,不在這裡,否則,他們哪一個敢這麽做?”
劉胡皺起了眉頭,看向了一旁的劉遷,說道:“去病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看,還是讓徹早點回來吧...兄長為人寬厚,善待這些人,可這些人卻不太領情,諸侯國越來越弱,這些諸侯王們都不甘心自己變成傀儡,惹事的越來越多,當初文皇帝和武皇帝還在的時候,他們都不敢亂來...哪怕是徹還在廟堂的時候,他們都不敢亂來...”
劉遷嚴肅的說道:“不許如此言語!我們都是同宗兄弟!”
劉胡抿了抿嘴,沒有再多說什麽。
劉去病卻很生氣的說道:“反正我是不許他們對阿父無禮的!!總督又如何?地方郡守又如何?大漢諸侯王又如何?我未壯!壯則有變!!”
劉遷瞪了一眼劉去病,隨即看向了劉胡。
“能不打仗,自然是不要打仗的...這都是阿父,大父的心血,不該如此的...既然有人在長安裡惹是生非,那這件事是一定要調查清楚的,絕對不能委屈了這些諸侯王們,可以去找張公,讓他來負責這件事。”
劉胡眼前一亮,急忙起身,“我現在就去!”
劉遷又看向了一旁的劉去病,滿臉的無奈,“伱什麽時候能知道剛柔並濟的道理啊,動手不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劉去病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那阿父還對我動手?”
“我....”
劉遷隻覺得一股怒火再次湧上了頭顱,“劉去病!!我與你說!你現在就去跟那些人道歉!我已經安排了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
你不許給我搗亂!!” “我不道歉!”
“不道歉是吧?!”
劉遷猛地脫下了鞋履,正要動手,就聽到門口忽然傳來了咳嗽聲。
“道什麽歉啊?”
走到了門口的劉胡一愣,急忙停下了腳步,劉遷和劉去病也是看向了門口,就看到一個老者大步走進了殿內,這老頭穿著諸侯王的衣裳,渾身威風凜凜,眾人都不敢直視,劉胡看到他,嚇了一跳,趕忙行禮。
“拜見仲父!!”
老者打量著面前的劉胡,忽然伸出手來在他臉上狠狠捏了幾下,隨即又感慨道:“二哥居然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來,細皮嫩肉的,你不像你阿父,倒是像張不疑!”
老者說著,從他身邊走過,來到了劉遷等人的面前,劉去病很是開心,急忙跑到了他的身邊,委屈的指著劉遷,說道:“大父!阿父說要揍我!”
劉遷趕忙笑著行禮,“仲父,您不在府內休息,怎麽來這裡了?”
“呵...我聽說那些小崽子們不聽話?”
老者說著,完全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劉遷的位置上,劉胡的眼角跳了跳,隻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劉遷低聲說道:“諸侯王的地位越來越低,如今的不少諸侯國只能與縣相當,甚至都無法比一郡,他們有不甘心的地方...也能理解。”
“他們不甘心個屁?!這些土地是他們打下來的嗎?!”
老者憤怒的拄著拐杖,隨即看向了劉去病,“去病?!是哪些人?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
“你怎麽不殺了這些人呢?!什麽東西,敢在這裡吆五喝六的!當初阿父和大哥還在的時候,就沒有人敢在這裡大口喘氣!!”
劉遷趕忙低下頭來。
老者長歎了一聲,無奈的看向了一旁的劉遷,“遷啊...當初阿父曾說你寬容,仁愛,足以使天下安寧,但是我覺得,你太過仁慈了,面對這樣的人,不能再寬容...他們都敢對你不敬,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諸侯王了!”
劉胡抿了抿嘴,您都坐在龍椅上去了,還能說這些人呢??
不過,這位宗室賢長向來就是這樣的德性,無法無天,哪怕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如此,不曾改變,況且他本身還是大漢最有實力的諸侯王,麾下有近四十萬的騎兵,一生都在作戰,百戰百勝,與衛青號稱大漢雙名將...9誰也不敢招惹。
雖然性格頑劣,可也是劉遷最強大的依仗,他是完全站在劉遷這邊的,他就是廟堂的膽魄。
他就是大漢目前宗室裡的賢長, 劉賜。
劉遷再次說道:“仲父說的很對,我已經下了令,讓張公來負責這些事情。”
“張湯啊?”
“那還行...反正啊,我這次就是來看望阿父阿母...還有兄長...唉,我就不管這些事情了,遷啊,我已經很年邁了,趁著我還活著的時候,下定決心吧,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劉賜說著,緩緩站起身來,示意劉去病帶著自己離開這裡。
當他們一老一少離開之後,劉遷再次歎息著,對一旁的劉胡說道:“仲父是來做兵刃的啊....”
走在陌生的皇宮裡,劉賜打量著周圍,激動的與劉去病說著什麽。
“那裡曾經是厚德殿...是阿父處理奏章的地方...這思父殿是我大哥修建的,為阿父修建的...你看看那邊,椒房殿...是我阿母過去住的地方...”
“可惜了,阿父逝世的時候,你還很年幼...阿父很喜歡你的,你還記得嗎?”
“若是他還在,就這些人,哪個敢招惹廟堂?”
“地方總督也是,你阿父就是對他們太寬容了...雖然地方是迅速被同化,但是這些人的野心啊....”
“去病啊...不管你阿父是怎麽想的,我是一定支持你的,對這些人,千萬不要客氣,該出手就出手...”
兩人聊著天,不知不覺走到了厚德殿的面前。
劉賜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諾大的宮殿,眼裡思緒萬千。
“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