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連趙國自己都沒有任何把握。
趙孝成王看向滿朝的文武,卻再也找不到那個能給他出謀劃策的上卿,那個能散盡家財親自登城的叔父。
長平之戰時父親留給他的肱骨大臣上卿藺相如病逝,否則有藺相如在,也能勸住他不換下廉頗,就不會有長平大敗,四十萬青壯戰死,也不會有如今的窘境。
若是叔父平原君今歲沒有逝去,或許也能有能力再組織起一次保衛戰,抵擋住燕國的進攻。
可惜沒有如果,上卿逝去,為了紀念,上卿之位也早已空閑多年,趙國也再沒有了平原君。
“敢問廉頗將軍,天下能指揮六十萬大軍的有幾人?”就在滿朝消極悲寂之時,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嗯?”趙孝成王、廉頗、李牧、樂乘、六指黑俠等滿朝之人都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只見一個少年手持經卷,我行我素的看著經卷,冷漠得與四周格格不入。
“你是何人?”趙孝成王皺眉不解,是誰把這個少年帶進這樣的宴會中的。
“墨家,墨辯一脈之主,晉遙!”晉遙看著趙孝成王依舊是冷漠地行禮,目光卻是直直地看著廉頗。
廉頗皺眉思索了一陣後,才開口回答,“遍觀天下,有能力將六十萬大軍如臂指使的,一個也沒有,本將最多也只能指揮四十萬大軍,但是哪怕是四十萬大軍也很難兼顧,如果說有人能夠做到,那就是秦國已故的武安君公孫起!”
“燕王喜、燕相粟腹、大夫卿秦又各自能指揮多少大軍?”晉遙繼續問著。
廉頗繼續皺眉沉思,但是隨著深思,眼中的光芒卻是越來越亮,爆出了一聲大笑。
而宴會的武將中,李牧、樂乘也在思索著晉遙的話,眼中的光芒也突然亮起,他們跟廉頗一樣想到了。
有時候大軍不是越多越好的,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一個能力不足的將軍去指揮一支他無法掌控的大軍,帶來的結果是慘痛的,而超出了一定數量的大軍,也會讓三軍行進、作戰變得混亂臃腫。
“請大王恕罪,頗失禮了!”廉頗才發覺自己的笑有些失禮了,急忙像趙孝成王行禮致歉,卻又是自信地說道,“大王,此戰頗已有必勝的把握!”
“無妨,大將軍確信,而不是在與寡人言笑?”趙孝成王沒有計較廉頗的失禮,認真地問道。
廉頗點頭,鄭重地像晉遙行了一禮,才繼續說道,“小先生點破了此戰點關鍵,燕國無人能將六十萬大軍如臂指使。因此,燕國必然會分兵,但是哪怕分兵,每一路大軍最少也有十萬甚至二十萬,三十萬。”
“然後呢?”趙孝成王還是沒理解。
“無論是燕王喜、燕相粟腹還是大夫卿秦都沒有一個能指揮十萬以上大軍的能力,燕國唯一有能力指揮十萬以上大軍的大軍團指揮統帥也只有樂間,可是樂間因反對燕國攻趙,已經被燕王喜棄用,閉門不出。”廉頗臉上的笑容洋溢起來。
若是燕國以樂間為帥,甚至都不用發兵六十萬,戰車兩千乘就能滅了他們趙國,只可惜燕王有將不用,自信過頭,根本不懂戰爭到了一定程度並不是說兵力越多越好的。
若真的是比人數,那都不用打了,齊國人數何其多,其他各國直接投降就完事了。
“原來如此!”經歷了長平之戰的慘敗,趙孝成王也吸取了教訓,深刻知道一將無能帶來的慘痛後果。
慶幸這一次,庸將在對面,而己方則是勇猛的名將。
“此戰旗開得勝,小先生當記首功!敢請大王授小先生上卿之位。”廉頗再次開口向趙孝成王求官,不過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晉遙求官。
當然,廉頗也是有私心的,趙國剛剛招募的青壯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訓練才能拉入戰場,而這段時間則需要墨家義士來為他們守住城池,拖延住燕軍的腳步,為他們爭取出這個時間。
所以,廉頗為晉遙請官,也是為了拉攏墨家,讓墨家盡心盡力的幫助趙國守住城池,拖延到大軍訓練結束,能夠加入戰場。
同樣的,墨家也善於練兵,能最短時間幫助趙國訓練出一支可以打的大軍。
趙孝成王經歷了一次次大戰,也瞬間明白了廉頗的意思,上卿之位空懸已久,因為沒有人能達到藺相如的成就,才一直空懸,可是晉遙的一番話讓整個趙國朝堂都有了必勝的信念,這份功勞不下於奪城了,封上卿之位也是足夠的。
“陽泉君,取上卿令!”趙孝成王轉頭看向了趙相陽泉君趙豹,命他取來束之高閣已久的趙國上卿令。
趙豹也沒有猶豫,急忙命人去取來趙國的上卿令。
很快,侍者就托著一個錦盒前來,而其中就是放著一面玉質錦緞的趙國上卿令。
“敢請小先生拜趙國上卿之位!”趙孝成王親自打開了錦盒,取出了碧綠的上卿之令,躬身遞到了晉遙身前。
墨家一眾人等都是看著晉遙,他們也沒想到趙國居然會將上卿之位交給晉遙。
“小子年幼,不敢受,這些事,以大將軍的戰略眼光,遲早也能發現!”晉遙推遲不受,他也沒有說錯。
廉頗、李牧等人也只是因為一時間被燕國唬住了,等他們反應過來也是能想到的。
“小先生才智已超出年齡,當得起趙之上卿!”趙孝成王並未因為晉遙的拒絕就收回上卿令,反而親自將上卿令系到了晉遙的腰間,並舉著晉遙的手展示給群臣武將看。
“即日起,小先生即位我趙國之上卿!”趙孝成王大笑著向百官宣告。
“拜見上卿!”趙國文武百官也都微笑地看向晉遙行禮。
原本籠罩在眾人頭上的陰影,因為晉遙的一番話,宛若一道光芒刺破了烏雲,讓他們看到了必勝的希望。
“不愧是我墨門墨辯之主!”六指黑俠微笑的對晉遙點頭,今日之後,誰還敢說我墨家都是一群四肢發達的莽夫?有本事你們也去弄出一個少年卿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