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槍聲一起,守在炮樓居中指揮的木森就知道不妙,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方居然置已死地而後生,一個極為簡單的交叉火力伏擊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輕輕松松就乾掉了十七八個士兵!
炮樓上響起零星的槍聲,追著剛才的機槍火線,可木森知道,這幾個士兵做的都是無用功,人家一擊功成,早已撤離了原先的射擊點,畢竟偷襲只能用一次,誰也不會傻傻呆在河邊原地等死!
只是那兩挺機槍,讓他到現在還心有余悸,射速實在是太快了,足足有九二重的四五倍,短短一兩秒時間,就打倒了已方十七八個勇士,那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啊,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在了荒郊野外,到現在都沒人敢去收屍!
他怕了,對方究竟是什麽樣的部隊啊,黑暗中居然有如此精準的射擊,而且戰術極佳,提前猜到自己會派兵出擊,隻用很少的兵力,耗費了一點點子彈,就乾掉了自己大半兵力,再這樣下去,估計都守不到天亮!
不敢點燈,只能用日語發令,讓炮樓內的人報數,等所有能出聲的報下來,木森如墜冰窟:壞了,原先三十六人的半支小隊,到現在只有八個人能回答,其中還有兩個是受了傷的。
鬼子停火,小山上的槍火也不再繼續,只聽木森大聲道:“擲彈兵,上樓頂,迫擊炮小隊,把炮從營房內拉出來,對準小山上轟炸!”
步機槍是沒法射擊了,哪裡開火,哪裡就受到精準射擊,他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樓頂女牆的掩護,派擲彈兵,對小山頭進行無差別轟炸,至於能不能炸到,並不是關鍵,重在掩護迫擊炮小隊,對小山進行火力打擊,唯有這樣,才能挽回敗勢!
木森聲音尖利,隔著老遠就能聽到,車軸聽得懂他略帶方言的口音,也悄悄吩咐後面的四眼他們上來,等會對準黑乎乎的炮樓頂進行轟擊。
他傳完命令,就招呼兩個狙擊手,對營房門口進行觀察,準備對鬼子的炮兵進行精準射擊!
最先出來的並不是鬼子,而是兩個慌裡慌張的偽軍,先是探出頭四下觀看,可周圍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正準備回去時,突然腿上一麻,而後,才聽到不遠處的槍響。
“快,快拉我回去,我腿上中槍了,快點啊!”
這一個還算好的,另外一個,直接被陳小菊打穿了肚子,趴在門口,有氣無力的呻吟,這讓營房內的偽軍全都嚇壞了:“這是什麽人呐,這黑燈瞎火的,也能打得中?連長,我們,我們還是別出去吧,外面的槍打得太準了。”
他們怕,鬼子可不怕,四個鬼子,抬炮管的抬炮管,扛座板的扛座板,把炮往空地上一架,就開始調整射角。
車軸看到扛炮彈的正蹲在那裡上底藥,一槍下去,正好打中了他的肋部,這個鬼子手一揚,炮彈就扔向一邊,半邊身體都被炸壞了。
其他三個也沒好日子過,調炮的被長河一槍擊中肩膀,半邊肩胛骨都給乾得粉碎,長河一邊瞄準另一個一邊道:“特釀的,沒事蹲下來幹嘛?”
陳小菊一聲一吭的乾掉扶炮筒的鬼子,再想找目標時,最後一個已被車軸一槍乾碎,同時說道:“我們往後撤一點,別讓鬼子小炮給蒙到了。”
“嘭嘭!”
四眼和另一個擲彈組先發製人,對準黑乎乎的樓頂打出兩枚小榴彈,一枚擦著樓頂飛過,另一枚準確命中,在樓頂炸起一團火光,同時,也聽到上面隱隱傳來一聲慘叫。
“中了!”
四眼用力一捏拳頭,這深更半夜的,就憑個炮樓影子居然也能一擊命中,不得不說他的運氣好到爆棚了。
有了亮光,兩個擲彈組可就方便了許多,左一發右一發的,對準炮樓頂上開始轟炸,上面的鬼子嚇得趕緊退回樓內,實在沒法打了,上面彈片亂飛,對方又不知道節約,隻管一炮一炮的招呼,樓頂就那麽點大,根本無力反擊啊!
“叮鈴鈴……”
炮樓內的電話響了起來,木森抓起話筒:“莫西莫西,這裡是北會裡據點,我是木森隊長……是,我們遭到不明分子的偷襲,人數眾多……目前傷亡慘重,只有七人幸存,其他所有士兵都已玉碎……對,對方槍法極為精準,有重機槍和擲彈筒……什麽?天亮增援?不,我們可能撐不到天亮了!”
電話另一頭,渡邊中隊長也是滿肚子惱火,幹什麽吃的?半個小隊,憑險據守,敵人都沒有攻進炮樓,就損失了大半人馬,你們要是全死了倒好,現在聽到消息又不能不救。
可對方這種偷襲,明顯就是在放長線吊大魚,萬一矛頭對準自己的增援部隊,那可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他終於想出一個妙招,那就是來個狸貓換太子!
龍華河谷,兩支部隊一前一後,全部步行出發,走在前面的這隊鬼子,打著手電,距離拉出老長,也放出了尖兵,後面的偽軍部隊卻打著幾支火把,擠成一團的樣子,看起來戰鬥力很是差勁。
所有偽軍心裡都充滿怨言,這黑燈瞎火的,渡邊隊長真是給瞎子演戲,白費勁了。
卻不知,他們頭頂上空,有一個先進的無人機,正默默注視著這兩支援兵部隊。
小屏幕裡,車軸越看越不對勁,這前面的鬼子部隊,雖然戴著屁簾帽,走路卻沒幾個羅圈腿, 而後面那幫偽軍的武器,居然比前面鬼子還強,機槍小炮應有盡有,最重要的,他從路邊樹木的對比看出,這幫偽軍怎麽這麽矮?難道有貓膩?
不放心的他又觀察了一陣,終於得出結論,小鬼子這是玩起了李代桃僵之戲啊,難道他們知道自己能在黑夜裡看到他們?
不管了,有棗沒棗,打了再說。
王小山在隊伍裡一直默默無聞,他戰術比不上李一刀,槍法打不過趙四他們,甚至連吳二狗都不如,但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嘴特別穩,平時就象個悶葫蘆,基本不愛吱聲。
現在,他一個人躲在暗處,捏著黑方塊對講機,聽著車軸的命令:“告訴老徐,放過前面的鬼子,專門攻打後面的偽軍,我懷疑後面的偽軍是鬼子裝扮的。”
王小山抬頭看天,無風無雲,只有幾點星光閃爍,這黑燈瞎火的,車軸還離得那麽遠,怎麽知道鬼子部隊來了?而且還與偽軍換了角色?
事情太過詭異,可王小山從不多嘴,他看了看手中的所謂對講機,認為這事又沒啥大不了了,車軸啊,全村的希望呢,已經有了千裡傳音的對講機,有個千裡眼也很正常不是?
車軸給大家布置的伏擊點也不比平常,離著大路有七八十米,而且山勢非常陡峭,很不利於攀爬,更不利於突擊。
一支打著手電,行蹤異常詭異的鬼子部隊走了過去,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跟在後面的偽軍自然放心前隨,就在他們走到山腳下時,突然聽到頭頂傳來四聲轟鳴,然後,天上好象掉下了四塊黑乎乎的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