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小隊行動很是迅速,他們前面兩輛三輪車開路,後面直接就是三輛汽車,雖說天寒地凍,速度沒能提上來,可四個輪子無論怎麽說,都比兩條腿量路快上好幾倍,得到消息就出發,等趕到戰場時,也才十二點稍過。
伏擊現場很亂,腳印遍地,泥濘的河灘上,血跡和豆花撒得到處都是,微風吹過,拂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木村並沒有被這些味道左右了自己的判斷,他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每一個腳印,發現一排輪胎印右邊,大頭皮鞋帶鞋釘的印跡,沒有散落開來,也就是說,所有日軍士兵,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襲擊,而且根本來不及反抗!
他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何等威力的武器啊,幾十個士兵,就算全體吃壞了肚子,也不可能一點反抗沒有就束手被斃,而現場,並沒有大威力炮彈及其他炸彈炸出的大坑。
一個軍曹走到他跟前,遞上一把鋼珠道:“現場沒有發現一粒彈殼,只找到這些鋼珠,以我的眼光來看,目前,就算帝國,也無法造出如此大小一樣,鋼質極好的鋼珠,說不定,是有敵對勢力加入了進來。”
接著,龜田軍曹又指著寬闊的冰面道:“那上面有兩道汽車輪胎印,我下去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冰面邊緣,那此被雪覆蓋的地方,居然有一道裂痕,可見對方的心思是多麽歹毒,要是我們駕車跟上,說不定就會沉入河底!”
木村抬頭看了看河對岸的山坡:“你的意思是,他們並沒有從冰面逃走,而是從明顯留下痕跡的山坡上撤退的?”
“沒錯,他們這是在製造假象,想讓我們上當,如果我猜得不錯,沿著冰面走出不遠,就可以發現他們留下的痕跡,我已經派出兩組偵察兵前去察看,相信不一會就有答案的。”
果然,沒出十分鍾,就有兩個偵察兵回來報告:“報告木村隊長,我們走出去四百米後,在邊沿地帶,發現了兩處痕跡,象是起出了地雷之類的,但我們在另一處不起眼的雪堆裡,發現了這個。”
木村目光一凝:“四枚晉造手榴彈做成的絆雷?這玩意威力能炸開冰層?”
龜田道:“不,他們不需要炸開冰層,只需要再加大冰面的裂痕就夠了,如果我們沒有察覺,現在,三輛汽車說不定已經沉下去了。”
木村把目光投向對岸:“相信土八路根本沒有人會開汽車,冰面只是假象,他們真正逃走的方向,就是對岸山區,而走冰面的,絕對是那個敵對勢力的精銳單兵,只有他,才有殺傷力強大的鋼珠武器,才會開動汽車!”
“那我們往哪個方向追擊呢?”
“自然是去尋找丟失的物資了,相比那個精銳士兵,這些泥腿子才是最好的殲滅對象!”
龜田想了想,的確如此,對方的精兵可不是善茬,要是追上去被他擺上一道,說不得就會丟盔棄甲,得不償失,而攜帶大量物資,行動遲緩的泥腿子部隊,相比而言就簡單了許多,而且戰功也更大。
於是,一小隊日軍,隻留下一個分隊守住汽車,其他人全部越過冰面,向對岸山上爬去,他們準備在天黑之前,追上這幫趁亂打劫的部隊,並徹底消滅他們。
這一片山坡呈丘陵狀,利於滑雪,利於雪撬行走,就是不利於一個人拖著樹支奔跑,終於爬上了最高的一座山頂,車軸把松樹支一扔,躺在雪地上直喘氣,這種欲蓋迷障的法子好是好,就是有點費力氣,只要鬼子能追上來,
自己的努力就不會白費。 找到幾棵排在一起的松樹,把槍架在兩根樹乾底下,從懷裡掏出水壺,喝了口溫水濕潤了下,剛想前出據槍,突然想起槍炮教官馬保衛的一句話:你如果是一個人單兵狙擊,必須觀察自己的後路,可別光顧打得爽,讓敵人包了餃子。
於是他又向後找了一圈,在後面山頭第二個狙擊點下面,發現了兩個很好的射擊點,在這兩個點的雪地下,埋上了幾枚手榴彈,小心牽好引線,再仔細蓋上細雪,這才回到狙擊點,慢慢臥倒,從狙擊鏡中,尋找對方的蹤跡。
木村本來可以不追的,可他被打臉了,實實在在的那種,惱羞成怒之下,明知跟錯了目標,也要跟對方死磕到底!
他們爬上山頭後不久,就發現剛才大量的腳印,已經變成一條樹枝掃過一劃痕,而那根斷樹乾前面,還橫著一根枯枝,明顯是攔著不讓人前去查看。
龜田軍曹對自己這個自譽為痕跡專家的上司很無語,隔著一米的距離,樹杆切口一看就很明了,木村非要上前,發現枯枝礙事,就用腳撥了一下。
只聽“唰”的一聲,從雪地裡突然崩出一根細細的松枝,“叭”的一聲就掃在木村的嘴巴上,當場就把他打得滿眼是淚,而左邊臉頰,眼睜睜看著紅腫起來。
非常拙劣的陷阱,無比痛快的打臉,還發生在幾十個士兵眼前,這讓木村很沒面子,他捂著腫起的臉蛋大叫道:“追,給我追上去,砍下他的頭顱,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車軸在山頭等了好半天,夕陽都快落山時,才發現前面小山頭上,冒出兩個腦袋,這是鬼子的偵察兵,他們發現樹枝拖動的痕跡,沿小山一直向右邊山谷延伸,於是回頭招呼了一聲, 不一會,就有一個分隊的鬼子也爬上小山,留下一個守在山頭,其他人都滑下小山,一直追蹤而去。
當這個分隊走出兩百多米時,小山頭上再次露出一大堆腦袋,這回人是齊全了,有機槍有擲彈筒,還有幾個帶著指揮刀的鬼子軍官,舉起望遠鏡四下觀察。
也許是久經戰陣,木村對車軸所選的狙擊點有點懷疑,他一邊拿著望遠鏡,一邊伸手指向三棵樹中間,嘴裡還對身邊的人說著什麽。
車軸到底缺少戰鬥經驗,見小鬼子伸手指向自己,嘴裡還在說話,還以為他們發現了自己,於是立即對這個老鬼子扣動了板機!
雙方相隔足足有五百二三十米,槍火一亮,龜田就發覺了,他下意識的推了木村一把,只聽“噗”的一聲,木村倒地,右臂被子彈射穿一個血洞,而他身後的一個挑小旗的鬼子,則捂著右腹,大叫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敵襲!”
隨著龜田淒厲的喊聲,所有鬼子全都臥倒在地,一霎那,所有的武器都對著車軸這邊掃射過來。
“叭勾、叭勾……”
“噠噠、噠噠噠……”
一串串子彈在頭頂亂飛,打得樹枝斷裂,積雪紛撒,更多的打在前面的坡地上,熾熱的彈頭,熔化了積雪,冒起一朵朵熱氣,發出哧哧的響聲。
車軸沉著冷靜,這麽遠的距離,沒有狙擊鏡的情況下,根本看不到身穿偽裝服的自己,他等鬼子第一波彈雨過後,趁他們拉栓,悄悄向後退出,然後爬到右邊的樹根下,瞄準兩架機槍邊的射手就扣動了板機。